第41章
艾月生倒是没什么心疼的感觉，只是有些遗憾，他的人生计划彻底改变了。
以前他想着和男友一起努力，然后买个房子养老，现在好像不太可能：没有男友也没有钱。
艾月生正苦恼着，手机开始震动起来，他瞄了眼，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电话那端传来两个字：“小艾。”
艾月生一听到电话那端的声音，就下意识想要关掉。过了段时间差点忘了，他还有个前任一直在等他。
对方像是预料到了他的想法：“等我说完事情，你再挂也行。”
艾月生目露迟疑，秦野能有什么事情？
“最近我在你爸这边，你有什么话想跟他说吗？”秦野缓缓道出。
艾月生一怔，不可置信地复问一遍：“我爸？”
“嗯，他......可能日子不多了。”秦野的声音难得温和。
艾月生深吸一口气，“怎么回事？”
“酒精中毒晚期，最多只能活三年。”秦野一顿，继续说，“但你爸不愿意在医院治疗，也不戒酒，还每天把酒当三餐。”言下之意，情况可能更加糟糕。
艾月生冷笑一声，“活该！”骂完还觉得气，“小时候就天天酗酒，现在死了也跟我没关系！”
气着气着，他绷着一张脸站起来走，又问：“真没得治吗？还有，你怎么会在他那里？”
秦野的声音像是有些无奈，“小艾，我能遇上他真是意外，我开车的时候，他突然闯出来差点撞上，送去医院检查后才知道是你的父亲。他也在，你想跟他说话吗？”
艾月生沉默不答。曾经他在秦野那里隐瞒了许久，对父亲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提过一句话。现在没必要隐瞒了，反而阴差阳错让对方先碰上那个男人。
他忽然有些抓不住手机，靠着墙壁缓气。
对面传来几句说话声，艾月生没听清，只听到一句：“你爸想和你聊聊，我给他了。”
艾月生抬起脸，依旧不说话，但是电话也没有挂断。他实在想不出来，那个糟糕的男人会有什么话想跟他说，从小就没尽过父亲的责任，把家庭搞得乱糟糟后，现在身体也垮了。
现在他大了，男人也老了，应该打不过他。如果想要骂他，他就挂断不听，只要他不想见面，那个男人肯定也没有机会见到他。小时候不管他，那以后也别见好了。
艾月生吸了吸鼻子，指尖隔空放在挂断的提示上。
“你，现在过得好吗？”男人的声音竟然有些小心翼翼。
艾月生故作冷淡，“你想说什么？”
“咳，爸找你也没别的事情，只是想和你聊聊天，毕竟不管过去多久，你毕竟还是我儿子......”
听完第二句话，艾月生的冷淡没绷住，质问道：“谁是你儿子了？！你管过我吗？”
“别生气别生气，我也知道我对不起你，当年是有些意气用事，不仅没把你妈留住，也没把你照顾好，现在年纪上来，我也知道错了。”这是男人第一次向艾月生承认错误，甚至带着些讨好。
艾月生舒出一口气，“这些话就不用说了。”
“哎哟，我确实糊涂了大半辈子，这把年纪才知道儿子好，小艾啊，爸还得跟你道谢。”
艾月生眉头一皱：“道谢？”
“对啊，不是你特地叮嘱你男友来送钱的吗？要不是你，我那八百万的高利贷真还不起。”
艾月生差点眼前一黑，哆嗦着问：“多、多少？”
第41章
像是意识到艾月生的语气不对, 艾曲明以为对方在问责，忙不迭解释道：“这不能完全怪我，是我被人黑了, 我原本就借个一百万, 谁能想到才不到半年时间, 那群人就抄着家伙找上门来，说我欠了八百万。”顿了下, 他的语气变得格外讨好，“所以我必须得感谢你，小艾, 什么时候上门来, 我给你做一桌子菜，喜欢喝什么酒, 爸请！”
他说得阔绰，艾月生听得却是一阵恼火, “我什么酒都不喝，再说了，你都要死了，还喝什么喝！”
艾曲明讷讷应, “最近已经在少喝了......”
艾月生被这话一堵, 心中的那股火反而试不出来, 他尽量平复心情说道：“你把电话给刚才那个人。”
“好好好，你们小两口有话就多说, 我不打扰你们。”艾曲明本想说点好听话, 热忱劲还是没憋住，“小艾啊，你钓的男人真是好货色, 不得不说，还是你的眼光好，这人一看家底就殷实。幸好你当年没听我的馊主意，不然哪能找到这种上乘货，你好好把握住，以后准能飞黄腾达。我啊虽然命短，但也是享福了。”
本来听到前半段话，艾月生烦躁得想直接打断，直到艾曲明的语气越来越惆怅，直到最后一句话。艾月生突然起了种无力感，还没来及升起的恨意骤然落了空。
电话传来一阵窸窸窣窣，随后是熟悉的声音：“小艾，你想跟我说什么？”
艾月生清了清嗓子，语气带上一丝严肃：“秦野，以后别再借他钱了，也别照顾他。”
他踟蹰了会，还是说道：“至于那八百万，这账算我头上，后面还你。”
秦野的语气里满是不赞同，“小艾，这钱是我给他的，而且也是我瞒着你的情况下给的，不用你还。”他的声音放温柔了些，“而且，这本该是我欠你的才对。”
艾月生不跟他辩驳，“反正以后有钱了我就还你，就当给他送终。”他毫不掩藏对艾曲明的厌烦。
“但我把话说在前头了，以后你不许给他钱，让他需要钱就来找我，我看情况给。”艾月生握紧手机，郑重地强调，“如果你不听，上赶着当冤大头，我无所谓，随便你。”
秦野哄道：“小艾，别生气，我也没那么蠢。不过，关于你爸我还有些别的事情想告诉你，把我从黑名单拉回来好不好？”
艾月生犹豫不决，“有话不能在电话里说清楚？”
秦野低笑了声，“那我可能一天要给你打好几通，你别嫌我烦。”不知道是艾月生多想，还是秦野故意而为，笑声低哑，还带着点暧昧。
他终于磨到艾月生软化了态度，艾月生刚想说好，抬头就看见秦枫目光沉沉地朝着他走来，手一哆嗦，连忙对着电话小声说：“先挂了。”
艾月生莫名心虚，赶紧挂断电话。眼神再次瞟向秦枫，发现他神色如常，应该是他想多了。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秦枫眉梢微微上扬，“怎么我一来就挂断电话？见不得人？”
艾月生搪塞道：“没。”又觉得这么说似乎有些欲盖弥彰，就拎出他父亲，“刚才我爸联系我了。”一提起这个男人，艾月生就想起那些过往的糟心事，还有横亘在眼前的难题，八百万。
秦枫没有插话，只是看着他。
艾月生低垂着头，“他是个酒鬼，现在还是个快要死的酒鬼，跟别人借了八百万去还高利贷，但是这钱......总得还。”他捂着脸，后知后觉这八百万过于沉重，别说是八百万，就连一百万他都掏不出来。
向别人借？他根本就没什么朋友。不然把现在有的凑一凑，看看还差多少？
艾月生这么想着，快步走到电脑桌旁，弯腰打开抽屉时习惯性地用力往外拉，却因为抽屉太轻连退好几步，脚一绊还差点摔倒。
“小心。”秦枫及时在他身后扶稳。
艾月生抬起茫然的眼睛，直到看到光滑的红木桌面，才记起他现在还寄人篱下，不是他原来住的地方，这个桌子不老旧，根本就不会卡顿。他把一堆扁扁的红包放在存折上面，再拿出另一张日常开销的银行卡堆叠在一起，全部加起来只有251520块。
他像只松鼠一样把所有存粮吐出来，然后揣在怀里，难过地哽咽一声，“凑不到。”
秦枫抬起他的脸，“你想替他还钱？”
艾月生的下巴搭在他的手掌上，有气无力地点了点，神情仍是难过，“但是我凑不到。”
这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自从他能赚钱开始，他就一直省吃俭用存钱，看着钱包慢慢鼓起来，他才会越来越有安全感，现在不仅全没了，还刚好出现意外，需要他拿出一大笔钱。
“他对你那么混账，你还想替他还钱？”秦枫又问。
艾月生垂着眼睛回：“他都要死了，我这个名义上的儿子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有钱就替他还，现在没钱，确实该好好考虑一下。”他只能说是量力而行，真拿不出这个钱，也只能先让秦野充当冤大头，后面他再想该怎么补偿对方。
“看我。”秦枫突然开口说道。
艾月生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发现他含着笑说：“八百万而已，我有，你怎么不跟我要？”
艾月生一滞，不可置信地朝他问：“真、真的？！”
他担心秦枫是在逞强，还劝道：“没事，我没这个钱就不帮他还了，让他自己想办法，你不用......不用管我。”他把逞强两个字咽下去，不想让秦枫曲解他的意思。艾月生也清楚，男人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好胜心，哦他是个例外，大多数时候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