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男女之事,算什么把柄啊。”玉面灵傀凑近她耳边道,“除非你要背叛圣教,告诉他一些不该说的东西。”
  凌双拨开她手,“我要是出卖圣教,你现在不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那可不一定。朝廷没你想得那么有能耐,不是吗?”玉面灵傀俏皮一笑。
  凌双无法反驳,忽然心电一闪,装作不在意地问道:“你这么有自信,莫非还有什么后手?教主的计划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地方?”
  “灵使是不是失忆了?很多事都不记得了?”玉面灵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过没关系,到时候自然就想起来了。”
  “到时候?”凌双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
  玉面灵傀意味深长地看向凌双脸上的刀疤:“到时候可别又莽莽撞撞掉进别人的陷阱里。”
  “什么意思?”凌双心脏一跳,忽然想起一个很大的问题,急问:“那天晚上你们在大殿里准备逮谁?”
  玉面灵傀不急不慢,走向庭院里的绿植,抬头看看悬在树枝上的鸟笼,摘了张叶子逗了逗里面的鹦鹉。
  “你们南方人来到这边吃得惯吗?”
  凌双刚想说话,鹦鹉代她回答:“傻瓜,傻瓜。”
  玉面灵傀咯咯笑,突然手一翻,原本站在架子上的鹦鹉扑通掉到笼子底下,快得连凌双都没看清她的出手。
  “你又何必为难一只鹦鹉。”凌双皱了皱眉。
  “我不杀它,它就会笑我。”玉面灵傀无辜地侧了侧头,“做事要先下手为强嘛。”
  她忽然转过头看向凌双,只把凌双看到心里发毛。
  好一会,她终于张嘴说话:
  “那天很奇怪,祆祠的外墙被两个醉汉撞倒了一块,衙门派了几个工匠来修,修好后我们就发现仓库的账本不见了。你说谁会要仓库的账本?”
  凌双闭嘴不答,玉面灵傀太灵敏,她怕自己说多了会露馅。
  见凌双不说话,玉面灵傀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就想,肯定是和里面的内容有关,里面什么内容呢?无非就是进货出货的数量和货源,但你知道的,那个数字是不对的,从江南来的大量丝绸,只有一两匹样品在那掩人耳目,这大批的进账根本就不存在。”
  “谁会在意这些呢?”玉面灵傀面纱下,锐利的目光刺向凌双,语调却依旧悠闲,
  “只有你们江南谢家的人。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教主的计划,以为你叛教,让老家的人偷走账本、消毁对你们不利的东西,所以我们准备了更多的账本,在祆祠布好陷阱,等着你们来。”
  难怪还准备了迷香,但是——
  凌双忽然发问:“你们怎么会认为来的是我老家的人,而不是我呢?”
  玉面灵傀哈哈大笑,“我们想玄霜灵使不会那么傻,明知那地方凶险还自投罗网。”
  凌双默不作声地折断一根花枝。
  玉面灵傀止住笑,“开玩笑,主要是我刚好收到情报,你们谢家来人了。”
  凌双的身形猛地一僵,连呼吸都停顿。她连忙转过头,怕眼眸里的震惊被玉面灵傀捕捉。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玉面灵傀好奇道:“怎么?你不知道?”
  凌双心念急转,知道自己说谎必然逃不过玉面灵傀的眼睛,只好坦白说:“我这次行动非常冒险,一有泄露必死无疑,所以我连那边都没有说。”
  玉面灵傀似笑非笑地提醒她:“那你这回可得好好解释了,据说来的人不简单,是你的师傅呢。”
  第31章 老家来人身份眼看要露馅
  晨露未干,荷尔姆兹妓院的朱漆大门刚刚打开。昨夜留宿的客人大多还没起床,院子里一片寂静。
  第一进**的院落里,一名衣着褴褛的少女怯懦地站在白月娘面前。
  “姑娘从何处来?”白月娘打量着她。
  “民女周念慈,老家在关中,原是马贼窝中的歌姬。”少女低着头说道,“前日官兵剿匪,我趁乱逃了出来,实在走投无路,听闻荷尔姆兹乃是沙洲第一名院,想投靠月娘姐姐。”
  白月娘细细看她憔悴的面容和沾满尘土的衣裙,这姑娘必定是在城中流浪了一整夜,像是无处可去,才会选择投靠妓院。
  白月娘挑了挑眉:“会些什么?”
  周念慈不答,径直走向角落里的古琴。纤纤玉指轻抚琴弦,一曲《胡笳十八拍》顿时流淌而出。琴声时而悲凉,时而激昂,仿佛真的置身于大漠风沙之中。
  曲毕,白月娘暗暗点头。这姑娘的琴艺确实不俗,远胜院中其他姑娘。可......总觉得有些蹊跷。马贼窝中的歌姬,怎会有这等功力?
  “念慈,”白月娘缓缓开口,“既然你想在这里讨生活,我且给你说说规矩。”
  她走近几步,声音严厉:“第一,不许私下接客;第二,不许与外人说院中秘事;第三,不许结交江湖人士。违者,重则逐出,轻则......”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念慈一眼。
  周念慈正要答话,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鸣叫。养在院里的一只金冠鹦鹉不知为何发了狂,张牙舞爪地朝她们扑来。
  白月娘惊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
  眼看那鹦鹉就要抓破她的脸,周念慈却出人意料地快步上前,随手抄起门边的一根晾衣竹竿,干净利落地将鹦鹉击落在地。
  那一下力道极重,鹦鹉当场毙命。
  周念慈的动作又快又狠,毫不拖泥带水,与方才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判若两人。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她转身的瞬间,白月娘分明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快意。那眼神一闪即逝,她立刻又恢复了怯生生的模样。
  “小心——”杏儿慌里慌张地冲过来,见到鹦鹉尸体不由得一颤,连词都说不连贯:“碧翠……碧翠死
  了,金冠见了,就发了疯,见人就咬——”
  “月娘姐姐恕罪。”周念慈跪倒在地,双眼含泪,“是民女下手太重了,只是见珍禽伤人,一时情急......”
  “这两只鹦鹉本是恩爱的一对,不知为何一只死了,另外这只……”白月娘叹了口气,摆摆手:“无妨,这畜生发了疯,你也是救我。”
  “珍禽难觅,俗女易得。”周念慈磕了个头:“求月娘姐姐给个赔罪机会,让民女在此效劳。从今以后必当以月娘姐姐马首是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可白月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忠心表得有点过了。
  “好吧……”白月娘见她貌美又有才艺,十八九岁正是好年纪,留在外面岂不便宜了别家妓院?权衡之下决定收入囊中。
  “从今日起,你就叫‘蝶儿’吧。去把自己收拾干净,休息两日便可接客。”
  看着周念慈起来纳福的身影,白月娘不禁蹙眉。
  这个突然出现的姑娘,举手投足间有着难以掩饰的大家闺秀气质,可方才对付金冠鹦鹉时那种快意和狠辣,却又与这气质格格不入。
  “杏儿,你好好带蝶儿安顿下来,有什么事找我。”她用力看向杏儿。
  杏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收拾起鹦鹉的尸体,向周念慈抬抬下巴,“跟我来吧,蝶儿。”
  ……
  ……
  转眼日上三竿,沙洲闹市里阳光洒落,驱散了多日的阴霾。
  官差们动作利落地撤掉马贼的通缉令,那一个个人头随着官差的拉扯,在纸张上晃荡,诉说着这场平乱的终结。
  街头巷尾瞬间沸腾起来,百姓们激动地奔走相告。
  “死了死了!马贼终于死了!”妇人眼中闪着泪花,双手颤抖地合十,“感谢苍天!”
  “早听说了!官兵将马贼老巢烧个底朝天!”大汉挥动着手,兴奋地讲述,“就是前天晚上,都尉带兵跟马贼们厮杀了一整夜,那片沙漠都被染红了!”
  “这些畜生早该死了!这几年不知害死多少人!”众人激动地附和。
  振奋人心的消息传得越来越远,一些异样的声音随之出现。
  “这次能除掉沙狼那帮马贼,祆教可是出了大力!”一位老者捋着胡须,眼中满是庆幸与感慨。
  “可不是嘛,听说那祆教里的玄霜灵使亲自上场,单枪匹马就将那恶名昭著的沙狼给斩杀了,端的是英雄了得!”年轻后生一脸兴奋地比划着,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中的钦佩溢于言表。此时,在他们背后的小摊旁,凌双正静静地坐在那儿吃烤饼。
  她一身素衣,面容平静,与周围情绪高涨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
  “姐姐,你的茶来了。”塔娜小心翼翼地端来茶盘,搁在桌边,小肚子向前一挺,将茶盘推进桌面。
  “塔娜真棒,”凌双好笑地摸摸她的头,“你娘身体好点了吗?”
  阿里木一边烤饼一边大声搭话:“大夫让吊点人参补补,我去老药材铺子买了两支十年的,她说话都有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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