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外室 第122节
——他屋子里可放着两个貌美多情的通房。
若依着寻常人家,会在郎君成婚前,早早将通房打发掉,省得碍新妇的眼。
但这谢夫人早恨透了方寻雁,她巴不得能叫方寻雁不畅快,自然留着那两个通房好叫她难堪。
她神色寂寂,落寞之情难掩于面。
没有姑娘不想嫁自己的如意郎君,过畅快恣意的生活,只是如今她既已选了这条路,便只能走到黑,不回头。
好在面前的成安公主瞧出了她眼底的落寞,意味深长看她,“这琴瑟和鸣,夫妻恩爱,都是事在人为的。方姑娘这便认输了?”
方寻雁抬头看她。
对上成安公主饶有兴致地挑眉看过来,她恍然大悟,立即跪下出声,“殿下,求您帮寻雁,寻雁定感激于心,铭记殿下的恩情,往后肝脑涂地来报殿下。”
“这是干什么?”
成安公主纡尊降贵,亲自来扶她,“只要方姑娘过得好,便不枉费我为姑娘费心谋划这一场了。”
这定远侯府里只能有一位女主人。
只要方寻雁过得好,那另一位就一定不会畅快。
方寻雁铭记成安公主的话。
是红烛高烧,绣帐低垂的洞房花烛夜,新娘独坐帐中,窗棂上贴着双喜剪纸,檐角悬着琉璃灯。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琉璃灯下的流苏轻轻摇曳。
姑娘提着心。
那人却自顾自去桌边坐下。
“我不喜欢你。”
他直言,“想来你也不会喜欢我。我们成亲,本就是意外。今后你就在这东院里,我不会过来打搅你。”
郎君要与她划清界限。
他其实也提着心。
两人的亲事不算顺利,折腾了这么些日子,他也知晓姑娘的性情,她是那样不饶人的性子,想来听了自己的这番话定要生怒。
她会掀了喜帕起身咬牙切齿来骂他,还是嚎啕大哭,闹得众人皆知。
谢子慎早有心理准备。
可是未料他等了许久,坐在喜帐里的姑娘却不声不语。
他疑虑,“你怎么了?”
他疑心姑娘又生什么幺蛾子,不敢妄自离开,总要过来看个分明。
小心翼翼挑起喜帕,他看见的,是姑娘泪眼朦胧的脸。
她在哭。
哭得隐忍又小心,饮泣吞声,眼眶却是红了一圈,看着委屈又可怜。
方寻雁记着成安公主的话。
——世上的男子总是多爱温柔如水的姑娘,这谢子慎尤甚,你要讨得他的喜欢,首先便要学会哭,将自己装得委屈又可怜,他才会心生怜惜。
是还在林府的姑娘屡试不爽的法子。
于是,方寻雁首要的便是哭。
是梨花带雨的一张脸,她今日的妆容也画得温婉,少了平日里的盛气凌人,多了几分温柔娇俏,又添这泪水涟涟的一张脸。
任是无情也动人。
但面前的郎君并未动摇,他冷冰冰的一张脸,“你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反倒是你,嫁过来之前对我定远侯府多有刁难。怎么如今你还委屈上了?”
他记得方寻雁刁难退婚的事,很是不满。
“我也不想的。”
姑娘便是解释也是小声的,怯怯低语,如诉衷肠,“我以为夫君不想娶我,这才一时昏了头。”
她忽然唤他夫君,这般亲密的称呼,他一时有些不习惯,又听她说以为自己不想娶她,这说中了他的心事——自己是当真不想娶她。
一时有些讪讪,不知如何接话。
姑娘反而抬起眸来看他,“夫君是当真不想娶我吗?”
她方才才哭过,眼里还盈着泪,偏又是这般期盼看着他,叫他说不出伤人的话。
他从来是这样多情的人,只要姑娘柔情似水,他便招架不住。
他不语,姑娘又嘤嘤低泣起来,“原来夫君是当真不想娶我,这才退婚,可是……可是我喜欢夫君呀……”
这样表明心意的话她这般轻飘飘便说出了口。
谢子慎骇得退后两步,“你……你说什么?”
姑娘羞羞答答,低头抹泪,好半晌,见他回不过神来,才抬起眸,似羞似恼地嗔他一眼,“我喜欢夫君呀!”
她扭扭捏捏诉说着自己的心意,“自那日我落水后,夫君将我从湖里救起来,我便心悦夫君了。”
没有郎君能对着心悦自己的姑娘冷言冷语。
尤其谢子慎,本就不是那般坚定的心性,得姑娘温言软语这一番,他立时忘了方才进新房前谢夫人嘱托的。
——不过是个新妇罢了,便是娶进门来又怎样,你只管冷待她,她受不住,自然会主动要求与你和离,到时母亲再给你挑个温柔贤惠的妻子。
第164章 昨夜,没伤着你吧?
他记着谢夫人的吩咐。
进门便冷冰冰待她,也打定主意,便是她再怎样蛮横,无理取闹,自己也不会理她。
可是她没有无理取闹。
她只是哭,哭得谢子慎心软,要说出口的决绝话说不出,要走的脚也抬不起来,他还得来安慰她。
“你别哭了。”
他最受不了姑娘哭,哭得他一颗本就多情柔软的心都要化了。
姑娘的泪止不住,泪落如珠,柔美哀婉,楚楚动人。
她还起身来牵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他想躲开,又怕伤了她的心,到底是被她牵住了。
她也不敢碰他,只勾他的一点小指,轻轻摇,慢慢晃。
又低着声,小心翼翼来问他,“夫君可喜欢我吗?”
她看见他想摇头,立马咬着唇别过脸去,“夫君不要告诉我。我知道夫君不喜欢我,我只求,夫君不要躲着我。”
她哽咽,“我只是……只是想远远看着夫君便就可以了……行不行?”
她在恳求他,低声下气,楚楚可怜。
他犹犹豫豫,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新房外的谢夫人在等着。
她本以为谢子慎进去说两句冷言冷语的话便出来,当然她也想过,方寻雁或许会闹,毕竟这是洞房花烛夜,没有人忍受得了新婚第一夜便独守空房,那明日她便会沦为这金陵城的笑柄。
但谢夫人就是要她沦为笑柄。
她交代好了谢子慎,也让人将书房收拾出来供他今夜歇息,甚至还让他的通房画月留在那里伺候他。
新婚之日,撇下新妇去寻了通房,明日传扬出去,方寻雁在这金陵城里便再也抬不起头来。
但谢夫人等着等着,新房里安安静静,预料的大吵大闹没有发生。
“或是那方家的姑娘格外难缠,子慎叫她耽搁住了。”
谢夫人想。
她又等了半晌,受不住,嘱托人在这盯着,“你们警醒着些,公子方才在席上喝了不少酒,一会儿公子出来,记得扶他去书房歇息,再将备好的醒酒汤送过去。”
丫鬟小厮皆应下。
谢夫人自己回房去歇息。
今日她也实在是累。
侯府娶亲,这样大的事,她是侯府主母,上上下下都要她来关照盯着,她分身乏术。
未料这一歇息便直接睡了过去。
翌日天光大亮,她揉着额自榻上起身,问来伺候她洗漱的李嬷嬷,“昨夜公子什么时辰出来的?”
她以为谢子慎昨夜在她准备的书房里睡。
李嬷嬷斟酌回话,“夫人,昨夜公子是在新房宿下的,未曾离开。”
“什么?”
谢夫人方还混沌的眉眼瞬间清醒,她实在太过激动,手拂过妆台上,上头的妆奁梳篦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脸色也是铁青的,质问李嬷嬷,“这样大的事,怎么昨夜不来通禀我?”
李嬷嬷满腹委屈。
她纵是通禀又有何用?难不成小夫妻洞房花烛夜,谢夫人身为婆母,要带着人闯进去,将榻上的郎君强行拉走?
那今日成笑柄的可就成了谢夫人。
“夫人息怒。”李嬷嬷还得顶着她的怒火来劝,“眼下事情已成定局,三公子现在正带着新妇在堂前等着呢!”
方寻雁在等着给婆母敬茶。
小夫妻昨夜枕上恩爱缠绵,虽是半推半就,到底是肌肤相亲了,先前再大的怨怼也在姑娘声声娇软的“夫君”声中飘散得一干二净。
他到底还是体贴的郎君,趁着四下无人,低着声悄悄问她,“昨夜,没伤着你吧?”
她点了催情助兴的香,他不知,还以为昨夜自己格外莽撞是喝多了酒的缘故。
姑娘羞涩垂眸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