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铁柱见到她,远远就喊上了,
  “主子!你没事儿吧!”
  “我好着呢。”
  苏苡安走到近前,把装钱的篮子从自己的马上搬下来,放到了赵庄头的牛车上,
  “我跟那高庄头谈妥了,他一会儿就能带人过来干活儿,工钱你们自己商议,你不用给我省钱,从账上支就好,再用这些钱,给他们打酒喝,千万别怠慢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要泄露我的身份。”
  “是,王妃。”
  回城的时候,还是铁柱赶车,苏苡安和丁香坐车。
  有所不同的是,苏苡安在车里睡觉,他们两个都安安静静的,没有唱歌。
  忽而,一声马嘶,马车一个急刹,车外的铁柱惊悚地叫了一声,
  “啊!是镇北王!他遇刺了!”
  苏苡安从睡梦中惊醒,立即拉开车窗帘子往外看。
  只见远方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地黑衣人,萧北铭一身白衣染血,正杵着剑,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在大口地喘息。
  他应该是刚刚才结束这场战斗,鲜血正顺着他的手尖往下流呢。
  苏苡安朗声发问,
  “镇北王,需要帮助吗?”
  萧北铭抬头看了她一眼,提剑割了一块自己带血的衣摆,胡乱地包上了正在淌血的左臂,起身,上马,扬鞭走人。
  全程行云流水,一个字都没有说。
  彼时,他心里窝着一股火:
  若不是因为这个大骗子,自己熬了两天两夜没有睡觉,此刻怎么会被这些小喽啰伤到?
  苏苡安看着一人一骑远去的背影,无声冷笑:
  真是死装死装的。
  赶车的铁柱可犯愁了,“这一地死尸,咱们可怎么过去啊?”
  丁香不假思索地对他说,“咱们去往边上挪一挪。”
  丁香说着话,就要下车,苏苡安抬手拦住了她,
  “不要动,这可是镇北王遇刺的案发现场,是要接受调查的。咱们绕路走,今日咱们没来过这里,什么也没看见。”
  “是。”
  丁香和铁柱异口同声作答,主子的决定,他们从来没有任何质疑,不管他们能不能理解,照办就对了。
  这路一绕,回到城里天都黑了。
  苏苡安吃过晚饭,就趁着夜色,去往了镇北王府,准备要地抵债!
  苏苡安翻墙进院,被巡夜的侍卫告知,王爷发病了,正在冰窖。
  苏苡安又轻车熟路地往冰窖走。
  乌二正站在冰窖门口亲自护卫,他见到苏苡安,就像见到了大救星一样,连忙打开了冰窖的门,
  “楚王妃,我们王爷发病了,劳烦您给看看。”
  一股白气从里面冒出来,苏苡安撇了一下嘴,迎着一片寒气走了进去。
  萧北铭正靠在病床上,面颊微红,嘴唇发白且干裂,精神状态十分不好,左臂白色的衣袖还渗着血。
  苏苡安戏谑笑道,“哎呦,战神也会受伤啊?”
  萧北铭白了她一眼,转头挪走了视线,不再看她,因为,她这表情不是他想看到的。
  苏苡安施施然地走上前,似是自言自语道,“白日里受伤,现在怎么还在流血啊,让我看看怎么个情况。”
  萧北铭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苏苡安就自顾自地上前,挽起他的袖子,看着他包扎伤臂的纱布,缠得乱七八糟的,调侃道,
  “啧啧,这是哪个兽医给你包的啊?”
  第51章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萧北铭把头扭向一边,干裂的薄唇微张了一下,最终还是按捺下去了自己心中的暴躁,没有开口说难听的话。
  苏苡安拆开纱布,准备重新包一下,打开一看,深深的伤口,都见骨了,
  “还真是兽医给你治的啊,这种程度的口子,必须要缝合才行。”
  苏苡安切了他的腕脉,又抬手触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这是热毒发作又并发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热,不能在冰窖里了,回房间吧。”
  萧北铭依旧没动也没说话。
  苏苡安轻飘飘的语气笑盈盈道,“镇北王若是不听医嘱,可是会死的哦~”
  萧北铭这才瞪了她一眼,起身下了冰床,一双大长腿迈着稳健的步伐往外走。
  苏苡安脚步轻盈地跟在后面。
  乌二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王爷一下午骂走了三个大夫,死活都不肯治伤,不会是在等楚王妃吧?
  可是,他怎么知道她会来?
  寝殿内,点上了几十根蜡烛,照得足够亮。
  苏苡安抬手就拔了萧北铭一根长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岂能拔?
  这终于惹恼了萧北铭,他大吼一声,
  “你干什么!”
  苏苡安语气淡然,“自然是给你缝合伤口,不用你自己的头发,难道要用狗的?”
  苏苡安被吼了一嗓子,心里不爽,缝合伤口的时候就故意没给他抹麻沸散,就硬缝。
  一针接着一针扎下去,萧北铭不仅没有喊疼,筋骨分明的手,也一直处于放松状态,似乎此刻被缝合的人不是他一样。
  苏苡安不禁暗挑大拇指:
  果然超雄男和正常人就是不一样!
  萧北铭知道她是故意刁难自己,一直隐忍着心中的怒火,待伤口包扎好了,他也绷不住了,声音带着干裂的嘶哑,质问道,
  “怎么才过来?!”
  苏苡安绣眉一挑,水汪汪的大眼睛写满了无辜,
  “白天我问你了,是你不需要帮助的,现在情况严重了,又赖上我了?”
  这个回答让萧北铭隐忍了数日的怒火全面爆发,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我那日在宫里,跟你说我发病了,你为何不过来?知不知道我病得严重了!你就是这么做大夫的?你是兽医吗?”
  苏苡安耸耸肩膀,语气满是云淡风轻,
  “我不是跟你说,让你吃药吗?有病就多吃药。
  你不仅没多吃,还断药了几日,这才让病情反复了,自己不遵医嘱,赖我了?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很对,我还真是个兽医,专门给禽兽治病的兽医。”
  萧北铭回想起她来要银票那夜,的确说过很多次让他多吃药,在宫里她也说过,只是,他都当成奚落之言了。
  此刻,她还骂他是禽兽,他就更加恼火,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你就是故意祸害我!我跟你有深仇大恨吗?”
  苏苡安笑眼弯弯,语气轻飘飘,
  “谁跟你开玩笑了?我说话的语气一向如此,是你听不懂人话,赖我了?”
  萧北铭刚想张口还击,就被苏苡安抓起三颗解毒药丸塞进了嘴里,
  “有病多吃药,一颗不行就两颗,两颗不行就三颗!”
  而后又起身,去香炉燃了一支安神香,回眸一笑,
  “镇北王,您凝神,消消气,气大伤身,可不利于康复,我去给你熬药哈。”
  苏苡安熟门熟路地走去药房,一路上连打好几个喷嚏。
  今夜她穿得少,刚刚去冰窖那一下子,好像有点着凉了。
  这副身子骨,到底是虚弱了些,昨天熬了个通宵而已,今天就受不住寒了。
  苏苡安给萧北铭熬好药,端了过去,
  “这服药喝下去,明早就能退烧了。
  去热毒的药丸,以后一日三次,一次吃三颗,不能间断,否则,你还会随时发病。
  估计再吃一年半就彻底好了。”
  彼时,萧北铭吃了药,又熏了安神香,先前失控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他薄唇轻启,低低道了一声,
  “谢谢。”
  苏苡安笑道,“不用谢,把诊费给我结一些就好。”
  一提钱,萧北铭被戳了脊梁骨,语气又不好了,
  “我没钱!”
  苏苡安不愠不恼,正中下怀,
  “没钱,可以拿地契抵债啊,我看你在京郊的那片庄子就不错,给我抵债吧?”
  萧北铭眉眼一压,语气决绝,
  “不行!你想都不要想!”
  “哎呀,你这个人,真是难以沟通。”
  苏苡安叹气摇头,她不甘心自己拖着疲惫的身子大晚上的白跑一趟,又道,
  “既然你舍不得,那我就不勉强了,不过,今天给你缝合伤口,可是另外的价钱,十万两银子。”
  萧北铭愕然,“你掉钱眼里了?!”
  “怎么,镇北王的一条命还不值十万两吗?我跟你说,你今天伤口感染,真的很危险,我不来,你可能就交代了。”
  萧北铭语气强硬,“你别想再敲诈我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苏苡安被气笑了,“你这是想赖账啊?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的命对我来说,是个什么东西?”
  萧北铭心中一凛,冷厉锋锐的眼神扫向她:
  她竟然一点都不在意我的死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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