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余溪风抛给苍灰一只猪蹄,苍灰喜滋滋地用前爪抱着啃。
  啃到一半,苍灰停下来,抬起头,尾巴竖起,朝一边狂吠起来。
  柳诗从草原往这边过来,看到余溪风在,脸上露出迟疑的表情。
  看神色,似乎是有话要说。
  余溪风站在原地,柳诗走过来,神色有些怯。
  柳诗道:“我那天看到了,喻子义……”
  余溪风偏头:“你要为他报仇吗?”
  柳诗摇头。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喻子义的错误不是去偷余溪风的狗。
  而是他没有这个本事,却要去挑衅自己招惹不起的人。
  柳诗只是觉得难过。
  为自己难过。
  柳诗解下自己腰上的袋子:“这是我最近挖出来的,都给你,你不要杀我。”
  余溪风道:“不用,我暂时没有杀你的理由。”
  她不是疯子,见人就杀。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柳诗说。
  余溪风刚刚从湖中央捞上来不少东西,可以想见,要不了多久,空间里就能开出许多莲花来。
  兴许还能结出清甜脆嫩的莲子,
  所以余溪风心情还不错。
  余溪风道:“说吧。”
  “你是怎么……变得这么厉害的?”柳诗鼓起勇气道。
  这个问题让余溪风沉默了。
  她能看出柳诗眼中的向往与羡慕,就像当年,她跑来问自己,课设是怎么拿到高分的一样。
  自己比旁人聪明吗,比旁人勇武吗?
  并没有。
  余溪风道:“运气。”
  她能活到现在,看起来过得还不错,只是运气。
  她运气好,能重来一次,能抢回空间,能精进自己的武艺。
  这都无法复制。
  天灾之下,每一位幸存者,都是幸运又不幸的。
  柳诗的眼神是掩不住的失望。
  “那……好吧,祝你好运。”柳诗说。
  余溪风前世,每次与人告别,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都是祝你好运。
  余溪风道:“你也一样。”
  余溪风给了柳诗两粒打虫药,算是对藕的酬谢:“以后把藕洗干净了再吃。”
  “谢谢……还有对不起,你要离开了吗?”
  “是。”
  柳诗看起来又想哭了:“那……再见。”
  余溪风摆手:“还是别了。”
  就这样吧,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余溪风回到房车上,她还带回来一些空间里养起来的蛏子。
  天灾以后,很多动植物的习性都不同往常,章秋虽然诧异,但也习惯了。
  甚至有些懊悔,自己怎么没在湖边发现蛏子。
  “我也去挖点。”章秋道。
  余溪风扯鬼话不打草稿:“不用,我都挖完了,就这么些。”
  于是章秋泡起了盐水,着手给蛏子排沙。
  这么些蛏子,够吃好几顿的了。
  带回来的藕,章秋拿了四截,把藕切片,往孔洞里填上肉泥,裹了面粉,下到油锅里炸。
  炸出来一个接一个,两面金黄的藕饼。
  在碟子上一字排开。
  一口下去,唇齿生香。
  章秋做了不少,这藕饼过油之后,出了水份,放到冰冻里,能保存相当长一段时间。
  再要吃的时候,拿出来用空气炸锅热一下就可以了。
  余溪风同章秋说起水蛇。
  章秋道:“水蛇一般是无毒的,就算有,毒性也很小,我小时候去塘里游泳就被咬过,也就是过敏而已。”
  余溪风这才放下心来。
  她对空间里的定义是田园,不想在里面搞一个刺客。
  房车第二天便启车上路,在路边又看到了柳诗。
  柳诗正在搭帐篷。
  闻听到车声,回头时,长风吹起柳诗的头发,露出一双坚毅的眼睛。
  只是匆匆一眼,余溪风收回视线。
  保险起见,余溪风与章秋一道,又吃了一次打虫药。
  房车走在路上,开车的新鲜感早就过去,两人每隔三小时轮一次班,开一天下来,还是疲惫极了。
  还有反复的清路和绕路。
  余溪风查到资料,河恒产独山玉,这是最近的一个矿藏点。
  车开了几天几夜,本应是矿山的地方,居然是一马平川的平原。
  地势平了,房扯要好开很多。
  就不是知道开到这里,干嘛来了。
  别说矿了,石头都没见到几个。
  章秋道:“我是越来越看不懂地图了。”
  余溪风回:“是地图越来越没有用了。”
  地图是过去的锚点。
  这个世道被天灾摧残,已经变了模样。
  沿途倒是见到不少,脸色发灰的幸存者,都是被寄生了雾虫,正发作的。
  听说到处都在找打虫药。
  废墟里的能找到的药店都被洗劫一空。
  为了治腹痛,吃什么药的都有。
  也渐渐摸索出来一些土方子,虽然不能根治,但多少能缓解部分疼痛。
  凑合着能活,便继续活。
  余溪风和章秋打起精神,每日给房车做消毒,力图连缝隙都要清理干净。
  消毒水的味道很难闻,闻久了,又诡异的有点上头。
  还得防着苍灰和小橘乱舔。
  余溪风道:“找个地方歇一歇。”
  有房车在,房车停下,就是驻点。
  章秋车停到了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
  放眼望去,四下都是戈壁。
  两人选定的地方,是唯一的绿州。
  这个绿州很小,也比房车大那么丁点儿,衬得附近越发萧疏。
  两人对这个地方都很满意。
  没有人,还有干净的水。
  在苍灰扑通进去之前,章秋先给房车的水箱补充好。
  第203章 赶投胎吗
  流沙漫漫,小橘刨着沙子,蹲在沙坑上拉屎。
  小橘是个乖猫,不仅会埋自己的,还会去埋苍灰的。
  就是每次埋完,都会给苍灰一巴掌。
  今日无风,余溪风站在岸边,撩了一把水洗脸。
  站在一片黄沙里,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
  余溪风又想起在水下时,那种叫人灵魂发冷的孤寂感。
  她一直在丰富空间里的物种,也许就是潜意识里害怕,这条路走到尽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只能在这些牲畜上找寻热闹。
  余溪风看了一眼在起油热锅的章秋。
  扩展台已经重新装了回去。
  章秋站在房车外面,正把搅拌好的蛋液加到锅里。
  环境安全的时候,章秋都是在房车外面做饭。
  不用开油烟机,也能少浸一点油烟到房车里。
  热气袅袅上抬。
  大漠无边。
  余溪风突然发自内心的觉得,把章秋带上也不错。
  至少在无数个睁开眼的时候,知道这片天地,不是只有自己一人。
  外面光线正好,气温不高也不低,吃饭的时候,就在房车外边支了张桌子。
  这种野外的活动桌并不高,腿只能侧到一边。
  桌上是一个葱煎蛋饼,一个辣椒小白菜。
  今天刚刚落脚,准备歇个两到三天,布置花了不少时间,菜便炒得简单。
  米饭是红薯饭。
  除了大米,其它都是房车上自产自销的。
  和米饭一起蒸熟的红薯软烂如泥,进嘴便能化开。
  余溪风便专挑红薯吃。
  章秋说:“我以前想过,自驾游走遍全国,一路看看风景,吃一吃当地的美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实现。”
  红色的落日缓缓沉下,沙面像水波一样,泛起金光。
  是很壮观的落日。
  余溪风道:“真漂亮。”
  余溪风指着对面的那点浅淡绿色,问章秋:“那是仙人掌吗?”
  “芦荟吧。”章秋说。
  余溪风说:“我小时候就很想挣钱,后来也挣了一些,不多,能活着,够我节假日在出租屋里躺着。”
  “不出去玩吗?”
  余溪风便笑:“你是不是没上过班啊?”
  “上过,但都是零工,干得不长,干上一阵就拿上钱出去玩了。”章秋说,“我现在就挺后悔的,当年我就应该在城市里老实呆着,好好享受外卖和网络,
  那时候天天往外钻,现在想回,再也回不去了,这一路过来,都没看到几栋楼。”
  “我没跳过槽,那家公司给得挺多,也挺累的,天天加班,回到家就只想躺了。”余溪风放下筷子。
  “那个时候,你对未来的打算是什么?”章秋问。
  余溪风想了想,说:“想不起来了。”
  规律的生活会营造一种安逸感,这会给人一种错觉。
  仿佛会这么一辈子持续下去。
  变故发生之后,才知道,它是没有预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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