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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薛家长子 第78节

  四王爷问薛虯:“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薛虯轻叹一声:“金陵的生意出了点差错,下臣想告假回去一趟。”
  四王爷皱起了眉:“很严重?”
  “损失虽然能承受,但
  是性质十分恶劣,若不及时处理,恐怕后果严重。“薛虯道,“再则,下臣离家良久,也该回去看看了。”
  文先生点头:“薛大人所言在理,若久不回去,只怕下头人心要乱了。”
  戚先生也说:“薛家对王爷的大计十分紧要,此事不能疏忽。只是薛大人的差事……眼下户部正忙,薛大人能脱得开身吗?”
  秋冬正是各地收缴税银的时候,户部要负责入库、汇总、记账查账,的确忙碌了些。好在这些事务大多交给底下人处理,薛虯只负责统筹安排,真正要他做的并不多。
  相较之下,薛家对四王爷的作用就重要多了。
  四王爷:“这不妨事,我先找人暂时替薛虯便是。不过你也不能耽误太久,早去早回。”
  后面这句是对薛虯说的。
  薛虯刚要点头,文先生便笑道:“薛大人久不回故乡,只怕想念得紧了,多呆上几日,见一见亲朋故友也是应该的,倒不急于一时。”
  薛虯和四王爷对视一眼,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江南富庶且文风极盛,向来是夺储必争之地。当日太子与二王爷便在江南明争暗斗,如今五王爷也和二王爷斗得不可开交。
  五王爷生母出身江南大户甄氏,二王爷则有多年经营,二人斗得不相上下,唯有四王爷在江南根基不深,只有一个薛家可为助益。
  倘若薛虯此番能为四王爷拉拢一些江南势力,那也算不虚此行了。
  薛虯也不排斥,只是要拉拢哪些人、如何操作还要商榷。这人须得有一定实力,但又不能做得太明显,以免引起其他人不满,其中分寸如何拿捏非常重要。
  四人就此商量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暗才各自散了。
  晚饭时薛虯与薛母说起他准备回金陵的事,薛母听着点头:“许久没回去,是该回去看看了。若不是家中离不得人,我原也该回去的。”
  过完年没多久便是薛父的忌日,到这回便满三年了。如今他们人在京城,回去一趟不容易,该回去给薛父扫扫墓才是。
  只是宝钗还在宫里,薛母实在放心不下,所以还是选择留下来。
  薛虯亲手给她盛了一碗汤,说道:“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您。”
  “是不是金陵那边出事了?”
  薛虯颔首。
  “我便知道,你这般突然要回金陵,必然出了什么大事。”薛母叹气,“这原也不奇怪,我们长久不在金陵,只靠薛文盛和虹儿、蝌儿支撑着,难免出现纰漏。这次的事可要紧?”
  薛虯默然片刻,说道:“薛文盛贪墨了。”
  薛母蓦然看向他,反复没听清楚一般:“你说谁?”
  薛虯没有再重复,他知道薛母听清楚了,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薛母的确不信。
  谁能相信呢?薛文盛与薛父打小一起长大,不似手足胜似手足。薛父刚离世之时,薛虯被困道观出不来,薛母带着薛蟠和宝钗无所依靠,便是薛文盛替他们撑起了一片天。
  若他贪财,当日便可以贪,可是他并没有。当日薛家乱象横生,薛文盛也一直坚守住了底线。这样一个人,何至于时至今日开始贪墨了呢?
  她问:“此事为真吗?会不会是误会?”
  薛虯垂下眼睑:“大概率是真的。”
  薛母放下筷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好一会儿才问:“他贪了多少?”
  “具体数额还不知道,不过他联合几个大商户做空咱们家的生意,已经有近一年了,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上万两。”薛虯回道。
  “他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薛母扶额,“咱们家给他的待遇不差,一家子衣食住行样样精细。他的父母老有所养、子女也能在薛家学堂念书,要是念书习武有天赋,咱们家也能帮衬一把,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他这般聪明的人,怎么会犯这样的糊涂?”
  薛虯淡淡道:“人心不古、欲壑难填,日子过得好,就希望更好一点,永远不会觉得满足。”
  薛母摇头:“薛文盛不是这样的人。”
  “从前不是,如今却未必了。人都是会变的。”
  薛母:“可是他图什么呢?”
  薛虯默然,他也不知道薛文盛这么做目的是什么。不过事实摆在眼前,原因便不那么重要了。
  更何况人做事并不都是有原因的,薛文盛或许只是一时起了贪念;或许掌管薛家久了,心态发生了变化;或许过去这么久,他早已不是他们从前认识的那个薛文盛;也可能他的确有什么苦衷。
  但这都不重要,错便是错!
  薛母沉默许久,长长叹出一口气,哑声道:“你回去罢!只答应我一件事,这件事一定要好好查清楚,莫冤枉了薛文盛。”
  第81章 审问管家(捉虫)
  此事既然议定,薛虯便准备起来,户部那边请了探亲假,有四王爷的意思在,很容易便批了下来。
  家里有薛母和管家在,薛虯又拜托九皇子帮忙看顾着些。
  至于跟着去的人,因着此次回去乃轻车简行,除了贴身照顾他的,便是几个护卫。
  薛母道:“让杨先生跟着你去。”
  薛虯不同意:“京中不太平,杨先生留在家中保护母亲吧。”
  “京中有九皇子照应着,若有难处,四王爷也不会袖手旁观,能出什么事?行路艰难,你带着杨先生,母亲放心一些。”
  话说到这里,薛虯便不能拒绝了,与杨先生商量了一下,承诺替他照顾好父亲,将其也加到了随行名单之中。
  临走之前,薛虯打发长瑞:“去林家府上一趟,看林姑娘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捎带回江南的。”
  长瑞答应一声出去了,一个多时辰后回来,带来两个包裹并一封信。
  “是什么东西?”薛虯问。
  长瑞道:“是林姑娘亲手给林老爷做的衣裳和鞋、她近日读书的体会、以及京城的好吃的。”
  薛虯点头,再看那封信,信封上的字迹娟秀不失风骨,十分漂亮。
  他接过信,放到了手边的匣子里。
  *
  次日一早,薛虯一行离开京城,他们将先到通州码头,再坐船沿着京杭大运河南下。
  时值初冬,河上湿冷异常,好在薛虯身体已经好全,倒没什么不适。越往南走越暖和,半个月后便到了金陵。
  薛虯在小厮的簇拥下下了船,便见一熟悉的少年等在码头,正是数月不见的薛蝌。
  薛蝌见到薛虯,露出大大的笑容,赶忙上前见礼。
  “快免礼吧,等多久了?”
  “没等多久。”薛蝌笑着回答,“码头冷,家主快归家去罢,虹大哥在家里等着呢!”
  车马在不远处候着,薛虯上了车,招呼薛蝌一起,薛蝌原不肯,听说薛虯有话要问他,这才上来了。
  路上薛虯问起薛文盛一事的前因后果,薛蝌道:“我和虹大哥刚回来的时候还没觉得不妥,后来干得久了才隐约察觉不对,所以私下里遣人调查。不过薛文盛做得很小心,我们一开始查不到什么,好在跟家主学了新的记账法,在账本里发现了一丝端倪,顺藤摸瓜查下去,这才发现背后是薛文盛。”
  薛虯:“果真是薛文盛所为?他自己承认了吗?”
  “薛文盛被扣下之后什么也不肯说,既不承认也不辩解。但此事应是他所为无疑。”薛蝌叹气,“结果刚出来的时候,我和虹大哥也不敢信,还以为自己查错了。可是把所有证据对了一遍,除了薛文盛再也想不到旁人了。证据都有,一会儿家主可以看一看。”
  薛虯跟着叹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你和薛虹可还适应?”
  不提还罢,一提起这个,薛蝌一张脸便皱成了苦瓜,一副生无可恋、活人微死的样子,苦哈哈道:“家主你不知道,我和虹大哥最近太难了!”
  据薛蝌所说,他们刚回金陵的时候对生意上的事不熟悉,每日里努力学习,通宵达旦,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好不容易上手了,日子才轻松了一点,又发现了薛文盛这件事的猫腻,于是又提心吊胆地开始调查,还要防着生意上出大纰漏,不得不更仔细一些,比从前还要忙。
  好不容易查出来了,好么,是薛文盛!
  金陵这便本就是他们三人互相扶持,这下好了,嘎嘣少了一个!还是能力最强、经验最丰富的那个,更要命的是薛文盛还给他们留下了一个烂摊子!最近这些时日,薛虹和薛蝌一边经营生意,一边还要收拾烂摊子,简直忙得焦头烂额。
  这次来码头接薛虯,薛虹和薛蝌本打算都来的,只是生意上实在离不得人,薛虹办事沉稳,这时候压场更合适些,所以他留下来了,让薛蝌来接薛虯。
  薛虯听了这些前因后果,看薛蝌的目光也有些心疼,怪不得短短几个月,瞧着他都成熟了很多。
  回到薛家在金陵的老宅,薛虹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见到薛虯回来,连忙上前几步:“见过家主。”
  “虹大哥不必多礼。”薛虯对他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直接问,“账本和证据在哪?”
  薛虹迟疑道:“家主一路回来舟车劳顿,不如先修整两日再忙罢。”
  “不用了,此事事关重大,母亲也挂念非常,还是尽早处理吧。”
  薛虯既这么说,薛虹也不阻拦,命他的贴身小厮将东西拿来。三人来到薛虯在前院的书房,他久不归家,但是书房一直有专人打理,知道薛虯要回来,更是彻底打扫过,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三人略坐了会儿,小厮便抱着一摞册子来了,薛虹道:“便是这些了。”
  薛虯看这摞册子的厚度,对薛虹二人道:“你们有心了。”
  要查到这么多东西殊为不易,这还只是与薛文盛一事有关的部分,其余不相关的更不知看了多少,真是难为他们两个了。
  他说:“你们先去忙吧,我看一看这些东西,看完了再找你们。”
  薛虹和薛蝌的确忙着,应了一声出去了。
  薛虯翻开一本册子看了起来,他看账本就比旁人快,加上薛虹二人在重点处做了标记,便看得更快一些,等到半下午的时候,他已经看了将近一半。
  薛虯将册子合上,一只手撑着额头,良久没有说话。
  从他看的这一半册子来看,薛虹和薛蝌的判断没有错,薛文盛的确不清白,出问题的不是他直接管理的产业,便是需要他点头才能运转的,若说他不知情,鬼都不会信!
  即便早就有心理准备,当仅有的一丝期待落空,薛虯还是十分失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薛文盛在哪儿?”
  “被关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回到薛家短短时间,长瑞已经搞清楚此事,回答道。
  薛文盛作为管家兼薛父的好友,在薛家自然是有住处的,且还不错,虽不是单独的院子,但一人住三间房,还配了两个小厮伺候他,待遇在下人里非常优厚。
  眼下这房间被锁了起来,窗户也被封上,两个身强体健的小厮守在门口,不许闲杂人等出入。
  ——其中当然不包括薛虯。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门口飞扬的灰尘在阳光照射下格外清晰,薛虯抬步走进去,一股老旧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明明薛文盛被关起来也才一个多月!
  薛虯目光在室内转了一圈,在窗边的书案后看到了薛文盛,虽然算是身陷囹圄,他依旧将自己收拾得得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服不是十分整洁,但看得出他已经尽力打理了,鼻梁上架着薛虯见过的那副眼镜,正就着昏暗的光线看书。:
  许是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他抬起头,对上了薛虯的目光。微微一笑:“大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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