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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长天/仙子,请听我解释 第1056节

  殿前因这番言语而一时无声,
  李玉成握着国玺的略微颤抖,轻轻靠向了案上御奏,深吸了一口气:
  “孤,希望百载过后,大炎子民能不受匪患妖祸荼毒,大炎孩童能畅行于阡陌,纵使舍这一身血骨,亦想要看到这太平盛世之景!”
  许元默默的听着这话语于空旷寂寥的殿堂回荡,低垂的眼帘中看不真切神色。
  李玉成的话语莫名让他想起了相国行宫,想起了那父亲在行宫之上为当今圣上李耀玄准备的侧殿。
  如果时间能多一些,如果老天能给上代人多一些宽裕,他面前的这位皇族在那不存在的未来里成为一名仁君。
  君子量无极,胸吞百川流的仁君。
  【平定天下之后,一起去看看这江山】
  许元觉得,
  当年的那二位兴许便是这般准备的吧。
  但可惜造化弄人。
  在死一般沉寂中,
  李玉成握着国玺的手坚定而缓慢的按向了那代表毁灭与战争的信笺。
  许元也于此时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当今天下事态的失控,已然注定李玉成会以悲剧收尾。明面上光鲜亮丽,御赐国玺监国临政,但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决定任何大事的权力。一旦有任何越矩之举,那些太子党重臣们,便会化作他的枷锁,言语劝告不行,所剩的便只有物理途径。
  想着,
  许元垂落的眸中悄然亮起了一抹暗沉的血焰。
  下一瞬,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不疾不徐的自殿门外传来:
  “殿下,国玺重事,望您先征询陛下之意。”
  应声望去,许元见到了一名浑身上下笼罩在甲胄之下的男人,透过云层的光线映衬着鎏金暗沉。
  许元见过对方,而且不止一次。
  对方是京城四少之一王承平的老爹。
  禁军统领,王时礼。
  想当初,他还经常去对方府邸上玩呢,这个老头看他的视线也总是平和而含笑,但此刻从那甲盔之下透出视线却只剩了阴冷。
  说起来,似乎除了李君武那白痴以外,现在京城四少中的另外两个人,此刻已经都全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啊。
  有些唏嘘,有些落寞。
  旧人不复,物是人非。
  王时礼按着腰间御赐金刀,几乎在一瞬之间,他便抵临了金阶,来到了许元与李玉成的面前。
  李玉成没有抬眸,按下国玺的动作坚定依旧。
  没有任何的寒暄,没有任何的交流。
  只有一声不知是谁发出的叹息。
  以及,
  王时礼伸出,准备强行制止李玉成的手。
  下一瞬,
  “嗡——————”
  一道鸿光骤然拔地而起,狂岚积啸而出,因这骤然爆发的冲击,文武百官一片潦倒凌乱,修为低微者,甚至直接倒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坚硬的殿堂内壁,血染金銮殿堂。
  待到众人从炁浪翻滚的冲击中回过神,不顾形象的抬眸望向那烟尘四起的中心时,却只看见了那半跪在地面的禁军统领,以及立于其身前,长发乱舞,平静俯瞰着他的宰相三子。
  这一刻,
  即便是那些修为深厚,未受冲击影响依旧立于原地的重臣们都根本搞不懂方才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却并非是没有看清。
  他们清晰的看到了禁军统领王时礼向着太子施压而去时,许元反手握住了他的腕铠,也清晰看到了禁军统领出手反制的残影。
  但为什么结果是许长天站着?
  要知道禁军统领此刻周身可是环绕着磅礴的军阵伟力,宰相三子修为虽强,但也绝不可能和军阵角力啊.
  王时礼所跪的地面龟裂,如蛛网般蔓延了大半金銮殿堂,肩头的鎏金甲胄出现了一块明显的凹陷。
  他的肩胛骨碎了。
  但从那面甲下透出的视线却依旧冷静,王时礼回忆着方才发生的事情,外人不知方才发生何事,但作为当事人的他却很清楚。
  在交锋的那一刻,许长天周身泛起了一团转瞬即逝的黑雾,那黑雾切断了他与禁军军阵的联系。
  术法?
  道域?
  不重要了。
  方才不过是猝不及防之下的暗亏,在有了防备的情况下,个人的力量在军阵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
  王时礼一点点的龟裂的地面站起,环绕的军阵伟力逐渐凝聚,周身的空间都因此而微微颤动。
  不过当他彻底站稳之后,却发现眼前许元却没有再看他,静静看着了九龙山巅的方向,声音平缓:
  “柱国大人,于公于私,你都不应死在这里,随陛下一路走来,他的初心您应当比我这个小辈更清楚。”
  王时礼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陛下圣意未定,本官不想伤你性命,让开吧。”
  许元轻呼出一口浊气,回眸道:
  “你动不了我。”
  王时礼见状没有再言语,缓缓抬手,但也就在这时,他周身那令空间颤鸣的军阵伟力却在此时发生了动荡.
  坤宁宫后山,磅礴炁浪一波波涌出,掀动无尽花海。
  山水墨画间,仿佛唯余那一席红衣立于坡顶亭台,李清焰眺望着南边的金銮殿堂,半眯的凤眸清冷如雪,声线幽幽:
  “母后,皇兄他比我预想中的要更有魄力,但可惜已经晚了。”
  皇后愣愣看着眼前女儿,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骇人而恐怖气息,凤冠微晃,手掌轻轻落在了胸前的霞帔之上,微微颤抖:
  “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清焰缓缓回眸,盯着这位生母看了数息,眼神中的情绪略显失望,但还是缓声回道:
  “让这天下,走向本宫想去方向。”
  皇族宗室所在乃是宫城的西北,占据了约莫千亩地界,不算太大,却是宫城内最为森严的几处禁地之一,几乎不与外界有任何交流。
  在感应到宫廷内发生之事后,这处清冷的地界之中却是悄然传出了一声叹息,随后一股属于圣人的气息没有任何遮掩开始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这是一名发髯皆白的老者,一身皇族宗族的繁芜礼服,紧颦的眉头锁着深深的无奈。
  他自一处清幽的殿堂内走出,向着那代表皇权的金銮殿走去,走动的速度看着并不算快,但每一步都能横跨了百丈,犹如鬼魅般在那繁华的琼楼玉宇间闪烁。
  他不应干预朝政,但如今已有乱臣肆意践踏皇族威严,行那先斩后奏的僭越之举,作为皇室宗正的他此刻必须站出来,最起码至少要将此事压至李耀玄回京。
  老者方才行出千丈左右,来到翠微宫时,动作便骤然一滞。
  在那里,
  一名白衣胜雪的男人静静地坐在宫殿的顶峰,垂着眼帘,轻轻用锦帕擦拭着手中的三尺剑刃。
  像是已经等了他很久。
  金銮殿内,穹顶上破洞洒落阴沉的光。
  鎏金甲胄的光芒逐渐褪去,王时礼意识到现在正发生着什么。
  有人在和他抢禁军军阵的控制权。
  而且,
  对方的军阵功法层级比他更高。
  在他所知晓的人中,整个宫廷内只有一人。
  既然对方出手,便注定他不再能干预今日之事。
  沉默一瞬,
  王时礼收回了抬起的手掌,看着许元,道:
  “宗正不会坐视不理,这份奏折,即便按下国玺,也不可能传出这九龙城。”
  许元轻轻颔首,俯首行了冲其一礼,道:
  “这便不牢柱国担心。”
  礼毕,
  许元转而看向了殿上那七倒八歪的群臣们,缓声道:
  “我不喜欢文绉绉的话,便直接说了——我知道你们可能觉得我许长天是个胆大包天的无礼之徒,也知道我今日呈上的信笺让你们之中某些人吓破了胆子。”
  “确实,有了我父亲和陛下的中兴之治,大炎濒临崩溃的国运已然重启,若是一切照旧,延续个数百载并不算什么难事,但然后呢?然后去相信后人的智慧,去相信千百年后,我泱泱大炎能再出一个许殷鹤,再出一个嘉景帝么?再来一场嘉景朝治挽回?
  “你们所担忧的,你们所恐惧的,我都已经想过,但宗门税法荼毒大炎千年,已然化作血髓之毒,若不剖肉?若不开骨?何以治之?!”
  声音落下,殿堂仅是沉寂了一瞬。
  “嗤”
  一道嗤笑便响起,
  一位被炁浪震的口吐鲜血的青年背靠在墙角,虚弱的咧着染血的唇:
  “许长天,你这种天生贵胄当然不会担心兵祸,但你知晓兵祸一起,多少黎庶百姓会流离失所,多少良田会被战火焚尽么,会有多少无辜之人死于非命么?”
  许元回眸望向了谏言之人。
  看其染血的官服,似乎是一名兵部侍中。
  沉默了少许,他缓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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