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敌性命相连 第42节
模糊的意识中,余长笙能感觉到她好像被一股力量抱起来,而后又将她带到床脚边,将她的手脚和身体全都紧紧捆住。
她被这一顿操作弄得醒过来,一睁开眼,看见面前正在忙碌着将她绑在床脚的,是岁安。
“你、你是怎么醒过来挣开绳索的?”余长笙惊呼道,她下的迷药没有十天可根本不会醒过来!
“呵呵!”可岁安邪坏俯视着她的眼睛却一笑,得意地嘲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他看着她,又悠悠地道:“这飞花谷的花为何会开得这么好,就因为这里是块灵泽之地!若日日都以花为食,以露为饮,什么小伤小痛便不在话下,更别说你那根本就毫无威力的迷药!”
他说着,又惬意地转过头向窗外看去,但不知为何,脸色却一下就变得无比暗沉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几乎跌撞地跑到窗边,嘴里奔溃地重复着:“我的花、我的花、这一切都是谁做的!”
余长笙疑惑地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中一阵沉闷的痛感也不自觉地浮了上来。
“我要杀了你!”他奔溃地转过身,高高扬起手中的那把匕首,迅猛朝她冲来。
又是那把刺进过她心脏的匕首!余长笙紧紧盯着那把闪着寒光的刀刃拼命地挣扎着,可空中却忽然亮起一道红光,急促地击打在岁安身上,将他连人带刀地甩到几米之外。
随即一道更浓郁的红光又在半空中绽开,左承安修长的身影便缓缓出现,踮着足尖缓缓地落下地来。
“你、是你?!”岁安睁大双眼恐惧地对着左承安大喊道。
“你是妖王,怎么会与这个人族混在一起!”他又嘶声地控诉道。
“她的命就是我的命,你杀了她,就是杀了我。这,你又为何敢的?!”左承安说着,眼睛里冷地闪过一阵凌厉,下一秒,一道红光就从他的手中如雷般迅猛而出,紧紧地缠在了岁安的脖子上。
“你、放开我!”岁安双手扯着那道红光拼命地挣扎着。
“伤她之前,你可曾想过会是如此的结果?”左承安依旧冰冷地漠视着他的痛苦,手指更加用力地掐着他。
“左承安你快放开他!”余长笙焦急地对他大喊道,“你放开他,他是你的子民
啊!”
“呵!”但左承安却冷冷地轻笑一声,痛斥道:“妖王的子民可不会违背王的旨意!”
“像他这样的,就该死!”左承安的话音一落,手中的红光立马就犹如铺天的血水一般,死死地缠绕着岁安那小小的身体,将他包裹着,最后随着一阵无声的爆炸,他的身体瞬间就在翻滚的红光中化作一道黑烟,与红色缠绕着渐渐湮灭在空气中。
“放开他……”余长笙目睹着岁安瞬间消失的身影,呆滞地嘶哑道。
“以后,他再也不会伤害你了。”左承安满意地收回灵力,转过身缓缓地朝她而来,在她的身旁蹲下,为她解开绳索。
余长笙溢出的泪挂在眼角,仿佛在看一个魔鬼一般看着他。
将她身上的绳索都解开后,左承安便轻柔地把她抱起来,要放到床上。
在被他抱起来的高度中,余长笙的视线终于可以抵达窗边。她探究地看向外面,却没想到心跳顿时一滞,被眼前的画面惊得不能呼吸。
第53章
“这些花……怎么,全都枯萎了?”她不能相信地看着窗外那一整片都是枯黄的花海,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顿时被抽离了出去,隐隐作痛。
听着她如此不能接受的语气,左承安落寞地滚了滚喉结,继续抱着她把她放在床上,随后张开手心,在里面亮出来一个泛着绿色光亮的丹药。
“你体内的“生”之力流失严重,急需要用外力补充。”他故意避开花朵枯萎的话题,继续把那颗丹药递到她面前,哀求道:“吃了它吧,吃了你就可以彻底恢复过来了。”
“岁安说,这片花海是灵泽之地,若日日以花为食,以露为饮,便可获得更强的力量。”她声音低低地对他道,随即话语一转,让他的心脏变得紧张起来,就好像是在面对着一场可怕的审视一般:“所以这颗丹药,就是掠夺这片花海而来的吗?”
在她嘴边,“掠夺”两个字重重地落在他的心上,就好像刀割一般让他痛苦不堪。
“我……只是为了想让你快点恢复。”他辩驳地看着她,乞求道。
“我知道你恨。”余长笙抬起眼眸,里面尽是翻滚着失望与悲痛地看着他,低低道:“那也不是你擅自毁灭飞花谷,杀害无辜子民的借口。”
“可是他要杀了你……”左承安不甘地低声辩驳道。
“虽是要杀我,但是他罪不至死啊!”余长笙哀痛地道,又反问他:“倘若……将来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要杀我,那你也要杀了全天下吗?”
左承安被她问得停顿地沉默着。
是。
——这是他心中的答案。
倘若将来全天下的人都要动她,那他就与全天下为敌。他想着,但是现在她却不允许他说出这个答案。
“仇恨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她又幽幽地看着他,哀戚开口道:“你的力量太强大了。”
在她泛红的眼睛里,那条哀伤的河流潮湿地流进他的心里,让他忍不住轻轻一颤。他想伸出手抚去她眼角上挂着的泪滴,但是却只能迟疑地定在原地。
“我……以后只听你的。”他无措地挽回道:“以后你让我杀谁,我才杀谁。”
他终究,改变不了杀戮的本性。余长笙黯黯地叹了一口气,便垂下眸去不再说话。接下来,她一定要想办法控制住他,否则,这天下就有可能就会毁于他那可怕的仇恨之下,再无天日。
“我累了,想睡会儿,你先出去吧。”先前所流失的力量没有恢复过来,她疲惫地闭上眼睛,对他驱赶道。
左承安想挽留她吃下丹药地颤了颤嘴唇,但一想到她刚刚的哀怨神情,便也不再说什么,缓慢地转过身去落寞离开。
沉睡时,余长笙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天底下所有的事物都笼罩在一片血红色的光亮中,或哀嚎,或挣扎,或毁灭。
直至最后轰地一声劈头而来,整个世界就全都湮灭在那片红光之中,翻转地覆盖下一层冷寂的黑幕,只有一张邪笑的脸在其中越来越清晰。
那是左承安的脸。在她的印象中,从没有看见过他如此瘆人的样子。她心脏弥漫着剧烈的恐惧惊醒过来,一睁开眼,眼前竟就出现了他俯在上方的脸,还有一只停在半空中欲抚摸她的手。
她下意识地弹坐起来,蜷缩在床头边上。
左承安看着她如此愕然的样子,有些无措地尴尬收回了手,直起身来向她示意着自己手上端着的饭菜,道:“睡了这么久,该饿了吧?”
“你、你来叫我吃饭?”余长笙恍惚地从刚刚的噩梦中清醒过来,发现此时已经是深夜,而现在站在面前的左承安却与梦境里的截然不同。
“嗯,”左承安端着饭菜在她床边的桌子上轻轻地放下来,道:“是我就着这屋子里的东西简单做的,可能食材和手艺都比不过宫里的,但下咽,还是可以的。”
“你……竟然还会做饭?”与印象中一直以来的强势狂狷不同,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温柔细致,还真让她有些不能习惯。
“嗯?”但他却似乎对她的惊讶十分意外,皱眉道:“很奇怪么?”
“没、没有。”余长笙连忙回应,随后,就见他又端起了桌上托盘上的饭碗,在上面铺满了菜递给她:“吃吧。”
“嗯……嗯。”余长笙有些错愕地接过他手中的饭碗,对着他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便拿着筷子在饭碗上快速扒拉起来。
左承安看着她如此欢快地吃着自己做的饭,因为她而低落的心情也渐渐地明亮起来。
只要吃了这碗饭,她的力量就会全部恢复过来了。他唇角挂着笑地看着她,虽然那颗丹药她不肯吃,但他自有办法让她吃,他想着,嘴角的笑意便更深。
他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奇怪……边埋着头吃饭边悄悄地撇向他的余长笙却不解地看着他,一下杀人如麻,一下温良贤淑,这……真是同一个人吗?
但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她想要控制住他的决心。眼下,先前就决定要下给他的断筝谣已经炼制好,那接下来,就只等待一个机会了。
她想着,便做出轻快的样子唤了声他的名字。
“左承安!”她道,立马把左承安看她看得入神的思绪拉出来。
“怎么了?”他耐心地问她。
“这里有酒吗?我想喝酒。”她看着他恳求地道。
“酒?”他道,随后便很快就对她欣然地答应道:“找食材的时候看见有,现在去给你拿来。”
“好!”余长笙轻快地道,随即便目送着他转身,从房间里离开。
随后,她便赶忙找到先前研制好的断筝谣,藏在了枕头下,没想到她刚藏好,左承安就拿着一个酒壶还有两个酒杯走进来。
“你要的酒来了。”他神色柔和地朝她笑着,扬了扬手里的酒壶。
余长笙静静地等待他来到身边,果然他手中的酒香迷人。
“但是左承安,我还没吃饱,你可以再给我盛一碗饭来吗?”她又有些深切地恳求他。
“还没吃饱?”他将酒壶酒杯放下,有些意外地轻笑着。
余长笙睁着眼睛,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那你等我。”他柔和地道,便又轻笑着拿起桌上的饭碗,再次转身去给她再盛一碗饭来。
余长笙看着他远走的背影,赶忙拿起酒壶将两个杯子倒满,随后拿出枕头下的断筝谣,加到他的酒杯里去。
接下来,就万无一失了。她想着,又赶忙把断筝谣的瓶子塞到枕头下面,端坐着等待他的归来。
很快,他的身影便又再次出现在眼前,缓缓地朝她走来。
“你回来了!”余长笙期待地对他轻快道,他浅浅地应着,便将手里的饭碗放在
她面前的桌上,柔声地对她道:“吃吧。”
余长笙立马欢快地对他点点头,又道:“那你可不可以先陪我饮一杯酒!”她示意着桌上的酒杯,率先地将属于自己的那杯拿起来,对他期待道。
“嗯。”左承安理所当然地轻轻笑着,便也拿起来面前的那个酒杯,与她对举着。
“我先干了!”余长笙双手端着酒杯碰了碰他的,随后便将酒杯凑到唇边,一饮而尽。
而左承安单手拿着酒杯定着,很快也将其凑到唇边,一饮而尽。
浓烈的酒水潜入喉咙,如炙热的火焰一般直驱胸膛,又到胃里,将她的脸烘得红润。她兴奋地看着他一饮而尽的酒杯,满意地笑了起来。
“这酒……真不错!”她脸色红晕地深笑道。
“是不错。”左承安声音平静地回应她道,看来,他根本没有察觉。余长笙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左承安,你说,从这里离开以后,你会去哪?”对他的仇恨放心不下,余长笙又担忧地对他试探道。
“我……”左承安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去哪,我就去哪。”他垂着眸,嘴角终于绽出安心的笑容道。屋子里摇曳的烛光照射在他有些落寞的脸上,竟让人忍不住生出些心疼的情绪。
“我去哪你就去哪?”余长笙有些疑惑又惊愕地看着他,连忙问:“为、为何?”
她一问,便让左承安的神色落寞地沉了下来,眼睫在烛光下微微颤动,声音低落地道:“因为那些记忆,让我对这世间,就只剩下仇恨。”他说着,声音好像重重坠落在大地上的冰雹一般,尽是毫无余地的恨意与死亡。
余长笙心脏被他的恨意侵袭,忍不住对他恐惧起来。但是,她一定要控制住他的仇恨,避免有一天他会毁了全天下。
“那你的子民们……你也不管了吗?”她颤颤地试图挽回他道。
左承安沉默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们……”他又迟疑地在嘴边犹豫着。
“左承安,”耳边,她的声音忽然明亮响起,郑重地唤着他的名字。
左承安抬起头,看到的是她无比认真和深切的神色。
“我想,实现人妖平等。”她无比认真坚定地道,让他顿时不敢相信地以为自己恐怕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