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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第440章 喜欢听她说这样的话
  裴涿邂身形未动,一个软枕自然不会把他如何。
  他寻着本能,稍稍凑近她些,却又不能太过越界,只是这样与她对望着,似要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来。
  可苏容妘着实觉得他莫名其妙,又怕他不信,填上一句:“还望你日后莫要在说这种话,今日在我面前说了便罢了,可万不能说到谭大哥面前去。”
  裴涿邂依旧是盯着她,看着她因自己生气时颇为生动的神态,心中没有半分不悦,只觉她当真好看。
  摒弃那些担忧与惊慌外,白日里见到她一身艳红薄裙,从屋中扑向他时,好看的惊他心魄,甚至她身后浓烈的火都成了她独一无二的点缀。
  如今她墨发散在脑后,身上只着素色寝服,也是自有她清雅脱俗的夺目。
  他当真是控制不住沉溺其中,想与她亲近,怕自己仅离开三个月,便叫她同其他人有了情意。
  苏容妘被他看的不自在,耐着性子道:“裴大人,不知我的话,你可有听得进去?”
  “自然,你的话我都在听。”
  他答的痛快,声音之中却又透着恳切与赤城,叫苏容妘更有些不好面对她。
  她伸手摸了摸身后的软枕,稍稍动一动身子,找到舒服些的位置:“这遇刺的事一出,想来府台定苏坐不住,他即便是我不来寻我,也是要找你商议的,还是依照你之前的口信去办,明日我会去击鼓鸣冤。”
  裴涿邂却是一口回绝:“不行,换一个人。”
  苏容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落在自己受了剑伤的胳膊上,她稍稍动了动胳膊,虽仍觉皮肉有些疼,但她能确定并没有伤到筋骨。
  她毫不在意:“在旁人看来,镇南王世子死了,我自是应该带着宣穆去鸣冤才是,否则如何能有借口入京都去?九皇子的人即便白日里趁乱出手,也不过想要世子的命罢了,如今人都死了,难不成还要不管不顾杀到县衙去,只为了要宣穆一个六岁孩童的命?”
  她说的句句在礼,可裴涿邂眉心微蹙,不愿松口。
  这些事他自然能想得到,可他仍旧担心中间会出什么变故,他直觉九皇子的人,想做的事定不会只是要镇南王世子的命这一条。
  他沉默半响,终于想到好的法子来劝她:“一来,你在旁人心中是招摇宠妾,即便是想要为夫申冤,也不会抛头露面去县衙,有失身份,且你的孩子依照祖制自然会继承世子之位,你从正室都不如的位置,一跃成了府上的老夫人,你即便是伤心,也不能伤心太过。”
  苏容妘顺着他的话想了想,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她五岁便同娘亲离了苏家,深宅大院之中妻妾相争的手段她没见过多少,甚至说正经的妾室都没见过几个,加之她未曾有过因荣华富贵为人妾室的心,对这种心态,确实找的不准。
  她与荣依秋相识,当初镇南王府出事的时候,荣依秋也未曾主动要跑,甚至最后为了将宣穆生下来,竟能愿意生生剖腹取子,因着这一层的关系,自己如今用着她的身份行事,却是不愿意做出太势力绝情的事。
  她撇了面前人一眼:“若非是早就知晓裴大人府上干净,否则真要以为裴府之中妻妾相争,竟叫你这般洞悉宠妾之心。”
  裴涿邂唇角勾起一抹笑来,只是这笑却突然僵在面上。
  他府上从前确实没有什么姬妾,可他却忘了,年前皇帝还赐了他几个妾,如今正好好养在家中。
  她们倒是都算安分守己,没有人生出过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亦没有人行出格之事,可再怎么说,那几人顶着的也是他的妾室的名头,而这事……妘娘还不知道。
  裴涿邂这一瞬顿觉心头一紧,生怕妘娘知道了会不喜,他好不容易熬走了沈岭垣,若是因为这几个女子断送了自己与妘娘的机会,他怕是肠子都要悔青。
  他轻咳两声,心里因皇帝所赐难以处置而觉棘手,但面上却不显,淡淡回到:“读万卷书,品千百人,我从前也是刑部出身,能想到这些又有何奇怪。”
  苏容妘不过是一句打趣,听着他这般正经回话,转而问:“那你打算如何?”
  “明日的申冤要去,但应该让谭策去,他担着世子护卫之责,世子出了事,他自然要管,如今形势,即便杨州之地应以镇南王为尊,可现下早不是六年前,这事镇南王府便没有理由擅自查,只能等着府台派人。”
  裴涿邂解释道:“我会想办法让府台明哲保身,不掺和此事,过两日在让府上生些乱出来,那些刺杀的人杀到了府上来,你即便是个只想着荣华富贵的宠妾,也要想办法为自己和孩子谋条路,顺势入京求皇家庇护,顺理成章。”
  苏容妘这回了然,觉得他说的确实有理,只是想到过几日,装作刺杀的人竟会到府上来,若是又被九皇子的人趁乱凑上来,真伤了宣穆性命怎办。
  她的担心不难看出,裴涿邂抬手直接覆在她手背上,掌心的温热度到她身上来,好似将他那稳操胜券的坚定也能过到她心底去。
  “不用担心,有我在,今日的事不会再发生。”
  苏容妘没有躲,甚至反扣住他的手腕。
  这几乎能算作是主动的动作叫裴涿邂一怔,垂眸看着她白皙的指尖。
  苏容妘并未觉得不妥,只沉静道:“我信你。”
  她的信,并非是女子对男子的依赖与眷恋,而像是相互合作的双方打成约定的印记。
  她将自己与宣穆的命都托付给他,随之能带给他的好处,便是日后宣穆登上那位置,许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
  可裴涿邂有意不去向那处向,只是抬起另一只手,在她手背上安抚地拍了拍:“我喜欢听你这么说。”
  第441章 孀居寡妇,实在可惜
  当日晚上,天还没彻底黑下来,裴涿邂便离开了府上。
  他走了许久,苏容妘仍坐在床榻上出神,手背上的温热似是还没褪去,她脑中空白一片,她也不知自己这心神究竟跑到何处去了。
  叶听端着热水回来时,她开口问:“阿垣的尸身如今在何处?”
  “应当是谭大哥看管着罢,总不好叫旁人看见。”
  经验老道些的仵作,即便是伪装的再好,也能从尸身上看得出,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
  所以尸身只有在自己手里才最安全,所以裴涿邂说的对,杨州府台不能查这件事,无论究竟能查出来个什么,主要有查的命令,便一定要派遣仵作来验尸,死了三月的人,即便是再蠢笨的仵作,也很难不发现异常。
  故而这事不能查,杨州府台不能管,只能等着府台主动拖延着,催促着安葬,在遇行刺之事,她才能有机会进京都之中。
  不行,她还需要见裴涿邂一面,同他说不能这几日谋划第二次行刺,还得再拖一拖。
  “叶听,你们家主呢,可走远了?”
  她突然开口给叶听吓一跳,手中刚拧干的帕子又落回水中,幸好叶吟不在,否则定要笑她这么多年的功夫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她又将帕子捞出来,拧干回身,坐在苏容妘面前,拉过她的手来擦:“想来这回驿馆的路都走一半了,您别急,若是有什么话,奴婢替你传就好。”
  苏容妘忙将方才心中所想尽数告知,而后叮嘱道:“他要避嫌,不能再来此,他若是说了什么,还需得有劳你帮着传口信才好。”
  叶听尽数应下来,忙不迭去半这事。
  她的话传到裴涿邂耳中时,他已经在驿馆住下,听了妘娘的话,他竟有些意外。
  妘娘竟不急着将沈岭垣下葬。
  其实妘娘所说的,他已经想到了,若依她所说来办,唯一的弊端便是沈岭垣下葬的日子还要继续拖延,这次的拖延便不再似先前的三个月,能放于冰室之中,被火灼烧过的尸身更难存,加之现下天气的热,怕是连五日都难放。
  他犹豫再三,还是对随侍道:“若她不介意尸身入葬时面目全非,便照她说的来办就是。”
  消息传回苏容妘这里,她想也没想便同意了。
  阿垣若是怪她便怪罢,事已至此,她倒是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反正已经成了这样,再糟还能糟到何处去?
  她半扛半搀地带着阿垣的尸身跑入那首饰铺时,便已经感受到尸身的不对,半腐不腐,除却一开始触手的湿凉外,便是触之及有莫名感觉的皮揉,下面则是近乎软烂。
  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已经得不了什么体面的全尸,那还在乎最后这几日做什么?
  她闭了闭眼:“好,那便这么办吧。”
  阿垣的事原本一直瞒着宣穆的,这三个月也未曾让宣穆知晓他已死,但是宣穆早慧,大抵猜到了他身子不好了。
  而如今长街上的变故瞒不得宣穆,他干脆直接守在苏容妘身边,既心疼娘亲身上的伤,又有些为沈岭垣的死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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