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忘记将谨婕妤赐给自己的衣裳带着——贵人说了,可有大用呢。
*
这一晚上,谨婕妤睡得极不安稳,天刚蒙蒙亮就醒了。
外头还飘着
细雪。
“陛下昨夜都没有叫水,可见很喜欢秋蝉。”谨婕妤望着窗外的雪,语气中是压不住的酸涩:“希望她一举有孕,免得本嫔往后要多做贤惠的模样。”
说罢,谨婕妤转了口吻,冷静分析道:“宫女封妃,只能从更衣做起,她要是有孕,顶多晋位宝林。诞下皇嗣后,也至多是个小小才人。”
要处理起来也简单的很。
谨婕妤有自信: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至少也坐上九嫔的位置。
黄莺自是赞谨婕妤聪慧,顺手奉上燕窝牛乳。
“黄鹂呢?本嫔让她先回来负责秋蝉的事情,可怎么不见人影?”谨婕妤微微蹙眉,难得有明显的动怒。
“她估摸着是在正屋中看着秋蝉呢。”黄莺解释了一句。
“别是动了想跟着秋蝉的心思。”谨婕妤眼底有火气:“本嫔看她近日不算安分。”
总是说陛下生得英俊,还主动求了胭脂做赏赐……
就在谨婕妤吃着燕窝,思索着黄鹂可不可用的时候,她的总管宦官张禄宁慌张进来:“婕妤,陛下起身回朝阳殿了。”
“哦?陛下可封了秋蝉?”谨婕妤捏着勺子的手微微用力,一副漫不经心、尽在掌握的模样。
谁知张禄宁一张方脸哭着拧在一起,跪下叩首:“陛下口谕,封、封了……黄鹂姑娘作淑女,归还本姓霍。”
说到最后时,张禄宁的嗓音压得不能再低,就像是刚被捉出洞的老鼠,哆哆嗦嗦的。
屋中寂静了一瞬。
谨婕妤回过神来,将用了一半的牛乳重重搁下,满面阴云,眸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杀人目光,直问重点:“秋蝉呢?”
见张禄宁只是愈发哆嗦而不吭声,谨婕妤那种“不妙”的直觉,又再次出现。
她将半碗燕窝牛乳都砸在张禄宁身上,怒声道:“秋蝉呢!”
“回、回婕妤。”张禄宁狼狈地叩首,任由牛乳在自己面颊上滚落:“秋、秋蝉……可能、可能在咱们兰心堂后、后面那个井里。”
第58章 好戏(捉)“姐姐可别小瞧我。”沈知……
在兰心堂后头,有一条被竹林环绕的的小道,弯弯曲曲通向一口幽井。
里头凉意清清,少有人声,很适合乘凉纳暑。
早先和茯苓联系的时候,就是到这井边。
但到了冬日里,这井边容易起冻,就更无人前去。
谨婕妤也将这口井抛诸脑后。
随着张禄宁的讲述,这才回忆起来。
“可有旁人知晓?快命人将那个地方看起来,不许人去。”谨婕妤顾不上黄鹂背叛自己之事,一向定若磐石的心猛地跳起,先下令封锁此事。
——事发突然,关乎人命,又在兰心堂附近。这任谁发现了,都会觉得这宫女之死和她谨婕妤脱不了干系。尤其是那等碎嘴的宫人,背地里嚼说她刻薄等等是肯定少不了的。等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又是焦头烂额的一件事。
谨婕妤明白这惟一的破局之法:压下此事,等陛下小朝会之后,自己作为发现者,惊魂不定地前去朝阳殿觐见,给自己立起“受害者”的形象,才能最大限度上让陛下认同自己的清白。
自然,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秋蝉在陛下面前露过脸。而她昨日与陛下宴饮,趁着陛下有醉意举荐时,也说了秋蝉的名字。
可一眨眼,人死了,抬举的人换了……
还不知道陛下心中如何想呢。
“婕妤放心,目前只有小花子发现了。”张禄宁赶紧应道:“他一发现,就连滚带爬地来找奴才了。”
说着,他抹了抹脸上残留的牛乳燕窝,就要下去办事。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尖叫:“啊——”
“死人啊——”
正正好好在兰心堂的后头响起。
“韦宝林!”谨婕妤一听就听出了喊叫的人,端庄的面容上是扭曲狰狞之色。
銮驾才刚刚从兰心堂离开……
谨婕妤心中一跳,一边在腹中骂着韦宝林是坏事精,一边匆匆穿戴了往井边赶。
“转头去看看。”尉鸣鹤正坐在銮驾上闭目养神,闻声被惊了一跳,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倒是没听出这是谁的声音,只是听内容出了人命,就想着绕道去看一看。
自他登基以来,皇宫中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
现下竟出了人命?
等到了地方,尉鸣鹤就看到韦宝林花容失色地从一竹林小道中跑出来。
看到銮驾,韦宝林惊慌失措的脸上下意识地挤出一分喜色,用帕子擦着眼泪,哭着到面前行礼:“陛下,您来了!嫔妾要被吓死了!”
她正欲娇声陈情、细说适才的惊魂一幕,就被身后一声惊叫打断。
韦宝林有些不悦地回首,就看到谨婕妤苍白着一张脸,出来请安:“嫔妾适才被惊醒,就顺着声音出来一看,谁知道竟看到那井中……”
谨婕妤捂着心口,微微倒在身后的黄莺身上。
“元子,去尚刑局一趟,让闫旺来处置。”尉鸣鹤眼风淡淡扫过眼前的两位妃嫔,没有半点要出声安慰的意思,只对元子冷声吩咐:“晚膳之前,朕要知道一切。”
说罢,尉鸣鹤就叩了叩銮驾的扶手,示意大力宦官们赶紧去朝阳殿。
小朝会的时间要到了。
户部查账之事快要收尾了,可不能有所延误。
銮驾走前,尉鸣鹤想了想,还是对谨婕妤和韦宝林叮嘱了一句:“爱妃们今日受惊了,回头宣太医看一看。”
说罢,銮驾就不回头地离开了。
韦宝林因为昨日中途拦截没成功(压根没见到人),所以今早起了再度偶遇尉鸣鹤的心思。
毕竟年节快到了,她可要多在陛下面前刷刷脸,保不住陛下就心软了,愿意在年节时复她位份么?
只是韦宝林计划得好好的,还特意选了小竹林这个幽雅的地方。
谁知却在井里看见……
韦宝林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几乎要呕出来。
尉鸣鹤不走心的关怀算是给了韦宝林一点儿安慰。
看着眼前唇色泛白的谨婕妤,韦宝林心中那点儿初次看到死尸的恶心感被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看敌人倒霉的幸灾乐祸:“哎呦呦,我说怎么一大早就见了秽物,可见兰心堂是个晦气的地方。”
“以后谁还敢来呀~”
和韦宝林过于丰富的内心活动不同,谨婕妤正在因为尉鸣鹤过于冷静地处理态度而隐有惴惴:从陛下的态度来看,似乎并未将此事和自己联系上,可也不见得相信自己。
而且让尚刑局来处理……总管闫旺可是个实打实的烈犬,贿赂不得。
还是黄莺在耳边低声道:“婕妤莫要泄气,即便秋蝉真死了,那也不过是个宫人。”
“许是她在年节前一时想不开,却令兰心堂遭了殃,咱们该是受害者。”
年节。
谨婕妤抓住了关键词,迅速振奋起来:确实,快到年节了。身为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年节,前后绝不能出丑闻。
轻顺了两下气息后,谨婕妤转身就要回兰心堂。
秋蝉之事她要自己先查一查,黄鹂她也要问一问!
“雁儿,咱们回去烧柚子叶水辟邪!”韦宝林见谨婕妤神色不变,看都没看自己,自觉被轻视,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往后啊,都要绕着兰心堂走!”
“宝林的位份不高,本嫔回头就去殿中省一趟,让他们多支一些柚子叶给你,省得你用不够。”谨婕妤回首瞥了眼韦宝林,轻哼道:“回头按照规矩,霍淑女要去各宫请
安。”
“宝林还是备好赏赐罢。”
说罢,谨婕妤就快步进了兰心堂。
韦宝林对着谨婕妤的背影一撇嘴,和雁儿一起往冷霜馆,嘴里嘀咕道:“你瞧,她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对自己住所后头出现尸体之事一点儿过激反应都没有。”
“刚才还假模假样地惊叫一声——依着我看,这事儿指定和她有关系!”
雁儿见周遭无人,立刻就将自家主子的嘴给捂上,焦急道:“宝林,您可别瞎说话了!您没看大小姐和中尉给您的书信么,上头都分析了,您那日就是嘴上胡乱说话,逮着无辜的沈昭仪不放,这才惹了陛下厌烦,给您这么大的处罚!”
“父亲也就算了,韦明珠又不是我正儿八经的亲姐姐,有什么资格说教我!”韦宝林嘴一撅,柳眉倒竖,格外不服气。
她从小就看自己的庶姐不顺眼,处处为难,进了宫也不曾改变。
“宝林,您虽然不喜欢大小姐,可有一点您不能否认——不管您如何刁难她,她都没害过您啊!”雁儿急得不行:韦中尉可是给她递了话,她的奶奶在韦府中生活得好不好,就要看大小姐进宫前这段时日,韦宝林有没有闯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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