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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裙裾扬起,在阳光下碎金闪烁。
  热风迎面,裹挟着一股清新之气。
  不知为何,云镜纱心脏陡然重重一跳。
  第46章
  云镜纱恍然回首,望着那道已经走远的身影。
  “奴婢想起来了!”
  芳音蓦地低低叫了一声,眼睛里流转着震惊异色,“娘娘,那唐大人,不就是探花郎吗?”
  云镜纱收回视线,笑道:“是啊。”
  哀嚎声被芳音堵在了喉咙口。
  她想起了进宫前京城里流传的唐大人和襄阳侯世子的风流韵事。
  那么好看的唐大人,居然是个断袖!
  可惜,太可惜了!
  丰熙问了句,“娘娘和唐大人相熟?”
  “不熟,只是在寻哥哥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云镜纱说着,心中却在思忖,这少年看着成熟稳重,当时楼中学子对她避之不及,他却出声提点,能看出是个有善心的。
  也不知能力如何,可否为她所用。
  或许,可以让景哥去试试。
  转念一想,唐鹤原和景哥同在翰林院,他如何,景哥自是清楚不过了。
  摇头失笑,云镜纱到了长极宫前。
  高德容守在殿外,眼睛一瞥瞧见人,惊道:“大热的天儿,娘娘怎么来了。”
  “公公。”
  云镜纱笑道:“我来给陛下送汤。”
  瞟过拎着食盒的芳音,高德容了然,“娘娘稍等,容奴才进去通禀一声。”
  云镜纱颔首,在殿外等候。
  不一会儿,高德容折返,满脸笑意道:“陛下正在议事,劳娘娘在偏殿等上片刻。”
  “好。”
  云镜纱接过芳音手中食盒,在高德
  容的带领下进入偏殿。
  把食盒放在桌上,高德容问候一声退下,云镜纱在原地转了一圈,打量着周围。
  长极宫恢弘大气,金碧辉煌,朱红房柱上雕着金龙,怒目大张,威风凛凛。
  金丝楠木底座山水屏风后影影绰绰,隐约可以看见人影,听不见说话声。
  目光一转,云镜纱的注意力被挂在墙上的一幅画吸引。
  她缓步走近。
  画上高山巍峨,杳霭流玉,山腰处有一座佛寺,几名僧人正在敲钟。
  山的另一边是片杏花林,花开正盛,芳菲如雪,树下有两个毛团,一个粉色,一个白色,看不清是何物。
  云镜纱仰头看着那画,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这个地方,她好像去过。
  “喜欢?”
  身后陡然响起男子碎冰般的嗓音,云镜纱被吓住了,双肩一抖。
  回首见是孟桓启,她弯眉抱怨,“陛下怎么走路都没声的。”
  孟桓启与她并立,嘴角微动,声音低醇,“抱歉。”
  云镜纱对他弯了弯眼睛,“这是陛下所画?”
  “嗯。”
  孟桓启看着画,目光有一瞬的恍惚,他偏头凝视云镜纱,“这是翠钟山万佛寺。”
  翠钟山万佛寺。
  云镜纱想起来了。
  是一座修建在城外的皇家寺庙。
  娘亲信佛,可她不去城里香火旺盛的寺庙,偏要跑到城外去,听说,那是她和爹爹的相遇之地。
  小圆一门心思只想读书习字,不喜出门,她那时顽劣,总跟着娘亲和姐姐一道出城。
  她们礼佛,她就满山遍野地跑,摘花捉虫爬树,玩得一身是汗是泥,再滚到娘亲怀里,在她好气又好笑的目光中擦干小脸。
  有一段时间,她很喜欢去万佛寺,因为她在那儿认识了一个呆呆的小和尚。
  小和尚对她很好,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对,只静静地看着她,陪着她。
  岁月太久,云镜纱有些记不清那时的光景,小和尚的脸也在她记忆中一片模糊。
  她不再去想。
  昔日蜜饯,今日砒霜。
  那些美好无忧的时光,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一种穿肠毒药。
  云镜纱很少去回想。
  只要不想,心中的痛便能少一些。
  记不清也是好事,让最美的回忆封存在记忆里,只让当时的她品尝。
  云镜纱扬唇笑起,“来京城这么久,我还没听说过万佛寺,它很有名?陛下去过?”
  孟桓启看了她几息,长睫微颤,在少女疑惑的神情中将视线放回画上,“不出名,朕也只去过一次。”
  “一次就能画出来,陛下记性真好。”
  少女甜软嗓音宛如暖风,轻轻吹在耳侧。
  孟桓启不置可否。
  有时候,记性好,也是一件苦事。
  他不再看那画,方要转身,云镜纱“哎呀”一声,“忘了忘了。”
  眸光一转,却见她像只蝴蝶似的扑向铁木圆桌,打开食盒,从里取出一个小盅和一只碗。
  认认真真舀着汤,云镜纱道:“听说最近朝堂事多,我亲自给陛下煮了碗雪羹汤,陛下快尝尝。”
  她端着碗,笑着看向正走向她的孟桓启。
  孟桓启接过,并未尝,皱眉瞧了眼手里的汤,“天这么热,往厨房跑什么。朕想吃什么,自会吩咐尚食局。”
  云镜纱故作气恼,“尚食局做的,和我做的能一样吗?”
  她眼底漫出委屈,“我担心陛下为朝堂之事烦忧,特意下厨,谁知陛下竟这般不领情,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见她红了眼眶,杏眸含水,孟桓启一慌,放下瓷碗,神色懊恼道:“朕并无此意。”
  云镜纱哼一声别过头。
  下一瞬,手上一暖,一只大手握住她,低声道:“让你入宫,本就委屈了你,朕只想让你日日喜乐,无病无灾。”
  云镜纱心跳有一瞬的失序。
  她怔愣片晌,眸中迷蒙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我不觉得委屈。”云镜纱眨眼,“不对啊,明明前些时日我说要送陛下腰封时,陛下分明很欢喜的。”
  她乜他一眼,哼声,“下厨是委屈,做针线就不委屈了?”
  说完,云镜纱好以整暇地盯着他看。
  孟桓启哑口无言,“朕……”
  满意看着他脸上露出窘迫之色,云镜纱不再逗他,唇瓣微张,便听孟桓启道:“朕不曾收到过他人亲手所做的贴身之物。”
  男人黑眸锁着她,眸底似有海浪翻滚,一下一下拍打着海岸,“香囊、腰封,只要是你做的,朕唯有欣喜。”
  “你若不喜,往后也无需再做。”
  见太后对他那般珍视看重,可原来她从未给他亲手做过贴身之物吗?
  云镜纱下意识觉得不对,转念一想,太后那般的高门贵女,或许根本不屑于动手吧。
  “我喜欢的。”
  云镜纱缠上孟桓启手臂,笑盈盈道:“给陛下做什么我都高兴。”
  她扬着小脸认真道:“我高高兴兴地做,你也高高兴兴地吃,好不好?”
  琉璃般的眼珠转了圈,云镜纱小心试探,“这样,往后我做一样,陛下也亲自做一件礼物送给我,怎么样?”
  孟桓启不假思索,“好。”
  “答应这么快,陛下不怕我使坏?”
  云镜纱忍不住笑,“我做吃食,陛下也要给我做吃食的。其他的随陛下心意。”
  孟桓启仍是那个字,“好。”
  “那陛下快喝!”
  云镜纱迫不及待把碗塞进孟桓启手里,眼里缀着繁星,“今晚陛下要给我做什么?”
  孟桓启冷峻面容上浮现一抹窘色,抿了抿唇,他道:“霂儿,近日朕抽不出空去你宫中。”
  夏日炎热,本就容易冲动,他怕自己忍不住,像上次那般冒犯她。
  云镜纱倒是没多想,只当是江南一事绊住了他。
  心中略有无奈,面上却一脸失落,连藏了星光的杏眸都暗淡不少,口中仍是柔顺,“好,只要陛下记住就好。”
  孟桓启抿唇,抬起一手,轻轻把她鬓边碎发掖到耳后。
  云镜纱收敛神色,笑着催促,“陛下快喝吧。”
  在她的注视下,孟桓启拿起汤勺,一勺一勺喝净了雪羹汤。
  喝完汤,云镜纱又取出木匣,拉着孟桓启站起,抬手去解他腰间束带。
  孟桓启一惊,覆住她手,阻拦了她的动作。
  云镜纱不解,“陛下做什么?”
  “……你做什么。”
  从木匣中拿出腰封,云镜纱面带疑惑,“给陛下试试腰封啊。”
  孟桓启一哽,默默松开手。
  云镜纱垂眸把他腰封解开,心下好气又好笑。
  青天白日的,她能做什么?
  见他方才的表情,她还以为自己是个占清白男子便宜的采花大盗呢。
  把腰封系在孟桓启腰间,云镜纱退后两步,“陛下喜欢吗?”
  孟桓启垂眸,指腹在腰封绣纹上摩挲,“这是……?”
  腰封上并不是一般的绣纹,以月白色做底,似一笼轻纱,上绣麒麟与木兰花,麒麟威风凛凛,木兰洁白高雅,莫名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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