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董糯低下头看手机，脑子里想到俩人同住后可能会需要的物品，比如睡袋、被褥之类的。她说：
“我上网店看看备孕的东西。”
程鹭寻：？？
“错了错了，被褥！打地铺用的被褥，不是备孕。”
董糯蓦地臊红了脸，“同住两天而已，用不着备孕，而且咱俩这么铁的哥们，备哪门子的孕嘛。”
“……”
“我的花真是一点芽芽都没长出来啊。”
董糯快速生硬地转移话题，端起手里的花盆，借着昏黄路灯仔细看。
“可惜配了那么漂亮的花盆，像是抢了风头。我记得我买了两个同款花盆的，这儿用了一个，还有一个空着，那只盆没坏吧，还在你家里？”
“嗯。”
“行吧。”
董糯没有追着索要另只盆，区区几块钱不足挂齿，只是瞅着眼前这只花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借着路灯的光，观察了一下盆里新松的土，“这是你家别墅院子里的培土？”
“嗯。”
而且是今晚刚盛的一盆。
程鹭寻不着痕迹地乜了眼花盆，快速移开。
董糯依旧不明其中的猫腻，点了点头。
程鹭寻则不动声色地指了指中控台上的一卷文件，转头交待：
“你把协议签了。”
董糯狐疑，“是什么？”
程鹭寻已经习惯她时而缺心眼、时而防御过度的性子，也没多余嘲讽，简明告知：
“上次通知你的婚后协议起草好了。”
“哦。”
董糯应声。
早在开学那会儿，程鹭寻就交待律师重拟了一份婚姻协议，拿去叫她签字，却总是这样那样的原因搁置了。
董糯乖乖上车，劳斯莱斯的星空顶下，她坐在后排，程鹭寻则坐在前面。
递出协议书之前，他睇了眼后座小桌上的蟹黄面，“你的外卖。”
闻言，董糯终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外卖袋里的蟹黄面了，是上海最正宗的那家店，他大老远地捎回京市，居然还是暖暖的。
董糯喜滋滋地打开温热的面。
仅仅才过了两分钟，程鹭寻往后视镜扫了眼蟹黄面，已经吃了大半了。
三分钟后，董糯舔了舔满口香的嘴唇，“好饱，谢谢你的跨年宵夜。”
收拾完餐盒，她坐直了身子，认真阅读手里的协议书。
作为一个有两年从业经验的家事律师，董糯很确定，她和程鹭寻的婚前协议书是非常详尽专业的。
所以，这份新鲜出炉的婚后财产分配补充合同，是什么意思？
董糯拿过文件，随便翻了翻，发现新协议的内容很不寻常，条款看似不偏不倚，但细究起来似乎都偏向于乙方。
而她董糯，就是这个乙方。
董糯陷入了迷惑，没等她问，程鹭寻主动解释：
“婚前协议作废，改成婚后财产夫妻共享。”
董糯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很懵。
他是疯了吗。
程家可不止是有别墅有豪车的普通权贵，程鹭寻的身家更是每分每秒都在变动，具体有多少大概连他自己都难以估量。
而且二人是合约婚姻，这显然是比家族联姻还要塑料的关系，哪有合约夫妻共享财产的？
董糯果断撂下笔，小声叨叨叨：
“这事是不是程爷爷安排的？没必要吧，我每周回老宅小住两天而已，不用再加额外的价钱。契约精神我有，该履约履约不会耍赖……或者是说，新合同是设套吗，给我安排个法人什么的，以后有经济罪就让我顶罪、替你去坐牢？”
“……”
程鹭寻靠着椅背，一双长腿大喇喇敞着，不太想理她。
安静了许久，董糯再次放下合约文书，脑子昏呼呼地往前排看。
程鹭寻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靠在头枕上，面部轮廓犹如雕塑般硬朗流畅，下巴微微仰着，喉结突起，即便是睡着，也有种莫名其妙的性张力。
正当董糯想要收回目光时，程鹭寻突然睁开眼，她几乎是仓皇地转过头，望向窗外。
她不确定程鹭寻有没有注意到她色气满满的偷看，半晌，她听到前面传来声音：
“看完了吗。”
“啊？！”
董糯愣怔，喃喃：
“你知道我在看你啊。”
她羞赧着，讲的明明是陈述句，可语气偏偏是很拽的升调，给人一种凶巴巴的感觉，“你知道我在看你？！”
或许是豪车暖气开得太足，程鹭寻不耐烦地看了看表，严肃催促：
“赶紧签字，别耗时间。”
董糯摇了摇头，轻声回绝。
“无功不受禄，收这么多钱不合适。”
程鹭寻听到她这样说，当即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开了车窗，好像感觉不到冬日风冷。
他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没点燃。
“如果一方发生婚外情，另一方则净身出户，所有房产都过户给你。”
董糯眉心紧蹙，感到有些不自在。
他似乎觉得已经拿捏了她的弱点。
然而，她十分了解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心里其实很清楚。她出生于小康之家，如今在读清大，前途光明。
而且，当初结婚也不是奔着钱去的，只是应付父母而已。
“抱歉，我真的不需要。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更让我惶恐。”
风很凉，董糯手心却沁出了一层细汗，语气坚定。
“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出轨者净身出户’这个条款可以保留，但是‘财产平分’这一条能不能撤销，然后换成一份你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
程鹭寻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意味着任何时候她若签上她的名，离婚就可以即时生效。
车窗敞开着，冷风如刀子一般刮进来，仿佛能割裂所有思绪。
夹着烟的手垂在窗沿，橘色火苗伴着雪花跳动。
程鹭寻两颊微凹吸了口烟，漫不经心地看着后视镜。
坐在后座的人儿刚刚吃过面，然后振振有词说了一堆，脸蛋始终是平常那副不加装扮的乖巧样儿。
程鹭寻瞥了一眼，衔着烟，推门下车。
接着又拉开后座的车门。
董糯抬眸：！！！
转眼间，程鹭寻高大身躯已经密不透风的笼罩进来，距离倏然拉近，她被逼得贴到了车门上。
董糯又惊又惧完全说不出话。
紧接着，程鹭寻抬手抹过她唇角汁水，然后又将香醇抹回她的唇心，还顺手点了点她红透了的脸颊。
他淡淡提醒：“有酱汁。”
董糯不敢去看程鹭寻，指尖发颤抹了一下唇心，望着指尖沾染的蟹黄面酱汁，她尴尬地僵住了手。
青白色烟雾飘飘荡荡在车里弥漫，男人的模样隐晦不明，手指沿着她樱唇的轮廓轻捻。
“好吃吗？”
“......面很好吃。”
董糯强装镇定，头往后退了一寸，身子不小心撞了两下车门，还不忘多嘴解释：
“我带了纸，忘了擦。”
程鹭寻咬着烟蒂，语气低柔而诡谲：“再吃点别的？”
话音一落，他恶劣地呼出一口薄荷烟雾吹了过来。
董糯被烟雾眯了眼，隐隐感觉到他掐灭了猩红的烟，轻烟随风拂动，混杂着薄荷香味，却加剧了紧张。
她忽然一个转身，却很不小心压到了按钮，猝不及防的，车门被撞得大开，身后一空，整个人儿势要倒向车外。
那一刻，董糯骤然有种天旋地转的失重感。
一双宽大滚烫的手掌沉稳而有力，握着她的腰将她往上捞，董糯指甲抓着真皮椅背，长腿无师自通，盘到了前方劲瘦的腰间。
时间正巧越来越接近零点，马上就要跨入新的一年。
夜风与空调暖气融成一团，车门敞开着。
画面尽显。
好在四周无人看到此处的旖旎暗昧。
往外的远处，却有不断腾空升起烟花，在空中绽放。
董糯担心掉下车去，在这个昂贵奢华、万籁无声的车厢里，她像一朵荏弱的花，下意识地用力夹腿。
程鹭寻的呼吸有些紧，指腹捏起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手挪到自己的脖子上勾住。
清大礼堂那边隐约传来倒计时的声音。
“十。”
“九。”
“八。”
……
时间在倒数，她在他身上，直到最后那一道钟声敲响。
“新年快乐。”
程鹭寻温柔的眼眸微敛，染着几分水汽。
第34章 你什么时候能脱单？
董糯忘了自己是如何走下豪车、如何回到宿舍、最后又是如何睡着的。
只记得跨年夜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下车后双腿却软得不像话，走路轻飘飘的。
晚上做了好多梦，总觉得身下有什么硬硬的东西，顶着人难受，这感觉如影随形，不管她平躺、侧躺还是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