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沈珏也一言难尽地忍不住往那边看了好几眼——他从小到大认识陆承渊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他吃过甜食的?!
  可陆承渊的动作实在太过自然,他甚至都没怎么往旁边看,在沈珏和霍祁讨论正事的声音中,时不时还淡淡开口,简短地指出他们方向里的问题或不足——
  然后孟亭曈的面前又多出了一杯温度刚好、淡苦回甘的茶汤。
  许是怕甜品太腻,陆承渊斟了杯热茶给他,三指搭在茶盏的边缘,余下两指自然弯曲,托着那茶盏的底部,就那样十分自然地递了过来,展开的手臂将衣袖挣得向上了些,露出腕骨处凸起的骨节。
  孟亭曈刚想放下瓷勺伸手去接,可那手腕却很轻微地挪动了一小点距离躲过,这又继续稳稳地端在他的面前。
  孟亭曈:“。”
  好吧。他没放下手中的甜品,只是微微低头,无比熟稔地就着陆承渊的手,小口喝着。
  茶盏微微倾倒,他那下唇还无意间蹭过那温热的手指,默默吞咽。
  等他再坐直身子,余光瞥见陆承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偏过头来,垂着那双冷淡的眸子睨着他,神色不明。
  陆承渊侧目看人,看着那颗圆润的脑袋轻轻凑到他的手边,有些湿润的唇贴上他的手指,唇角晶莹,那不太明显的唇锋许是染上水汽的缘故显得更为挺翘了些。
  他看着那人垂眸,乌羽般的长睫平落,使得原本那双明亮的眼此刻有些雾蒙蒙的,他看不清晰。
  他只能看到线条柔和、高挺笔直的鼻梁,白皙的鼻尖之下就是那张殷红的唇,因着奶油和茶水的缘故,颜色更为鲜嫩了些,晶莹的唇角此时还有些微微上翘着,平白给那安静乖巧的人沾染上一丝狡黠的意味来。
  他指尖微动,在人准备离开手边时,轻轻抿过了一下人唇珠处挂着的欲滴的水珠。
  干燥又温热的指腹覆了上来,孟亭曈那长睫又止不住地颤了下。
  落在陆承渊眼里,似是如蝴蝶振翅般美艳,从他的心口扫了过去。
  沈雪筠几乎是用了全力屏住呼吸,她在心底疯狂尖叫,忍不住地想要怒吼——所以都这样了!这两个人说他们之间没有关系?!
  沈珏越看越觉得根本没眼看,他什么时候见过陆承渊这个样子?惊奇又讶异之余还是忍不住瞥了陆承渊好几眼,他实在很想问——都这样了你告诉我说你们两个没在谈?
  陆盛阳根本懒得往那边看,还不够他生气的,他只低声地安抚了几下柯浅的情绪,说一切等回头再说,可他心里实在是有一万匹马奔腾而过——就不说现在,他刚回国的时候,人家都坐在你腿上窝在你怀里吃饭了,却还要说你俩没关系——陆承渊,你到底他妈的能不能行?万年老树不开花现下一朝入局小心别直接被人给玩死!
  许图南因为那个问号的事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的陆二哥,只自顾自地低头猛吃,偶尔不小心扫到一眼,还心想他们同晖的饮食管理可真严啊……好可怕,连吃什么吃多少都没有自由,晴昀哥也太惨了吧。
  霍祁哑然了,他的爱河还没开始流淌呢,就已经被截流了。
  ——“我又失恋了。”霍祁垂头丧气。
  沈珏不想搭理他,沈雪筠似是平白生出了一股同病相怜之感,无比共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她猛然想起,所以这屋子里还有几个直的?!
  她近乎绝望地闭了闭眼,哀嚎道:“我掉gay窝里了?!”
  -
  陆承渊好像没有很生气。和大家一起吃过晚饭后的孟亭曈想。
  他没有从人身上感受到那股压抑不住地戾气和阴郁,反倒是比往前还都要更随性了一些,或许是今日一起的人都是他比较相熟的?
  原本许图南还打算请他们吃大餐,兴致勃勃地给他新下载的游戏里送了一整套新出的限定版皮肤,还说等吃完饭要一起开黑带他猛猛上分。
  可这顿饭莫名其妙变成了八人行,许图南头低得像鹌鹑一样吃饱就跑,生怕他陆二哥再拿着他替人说谎的事儿找他算账。
  路上,孟亭曈不经意间偷瞄了人好几眼。
  他总觉得这个人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可那股微妙又有些奇怪的气氛他一时抓不到原因,反而招惹的他心尖儿都有点痒。
  若是真因着那‘没有关系’四个字,换做以前,他抱着亲两口就哄好了。
  可今日怎么看陆承渊也没有想要问他些什么的架势,就是看他的视线总有些晦涩不明的,连那平直的唇角弧度似乎都勾出了一副游刃有余的气度与姿态来,和他刚刚走入听潮声时看到的神色一模一样。
  仿佛在和他说——等着。
  有危险。孟亭曈想。
  可他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危险会以哪种方式到。
  就在他最后一次拿余光瞄人的时候,蓦地对上了人看过来的视线,那垂着眉眼只淡淡地朝他睨过来的目光,眸色有些沉,盯得他从尾骨处平白升腾起一股酥麻,顺着脊椎,一路往天灵盖上窜。
  孟亭曈走在前面,身后是他看不到却始终能感受得到的注视,那股隐秘的、说不上是期待还是兴奋,使得他呼吸都屏住了些。
  他刚打开屋门,正低头换鞋,整个人突然被一股力道推到了墙上,一條蹆. 抵在他雙蹆. 間,抓握過他的手腕舉起扣過头頂。
  “我们没有关系,是吗?”
  低沉的嗓音像是一句蚀骨的咒语,在他的脑后如影随形。
  他整個人下意識一顫,想回头,却被摁住无法转身。
  他亲不到了。
  亲不到,就哄不好,堵不上那张审问他的嘴。
  很淡的呼吸打在他的发梢,他仿佛感受到身後的人是挂着笑的。
  与以往那些低笑不同,是那张淡漠的、矜贵的脸上,平白勾起的深沉又戏谑的弧度。
  他呼吸一重。身上的包裝没多久就被全褪了去。更加能清楚地感知到身後人的衣冠楚楚,连布料摩擦而过的材质、和有些冰冷的皮.戴扣,都从他后月要处一一滑过。
  然後他被抵在了鏡子前。客廳,落地的穿衣鏡,很大。
  像那日他解不開背鏈时一樣的姿. 勢。
  只不过比那日更親密了些,親密得他蹆抖,更加站不住。
  屋内太安静了,拉. 鏈拉開的聲音,和塑膠包裝被撕開的聲音破空传来。
  他掌心抵在鏡前,看着昏暗光线下,站在他身後的人,和他方才他想象中的神情一模一样。
  ——比那还要更绅士斯文的脸上,是那副更为矜贵无比、淡漠清冷的样子,还带上了点儿戏谑地调笑。
  他长身鹤立、如松如竹、君子衣冠,却行道貌岸然之事。
  他不着寸缕、明眸含水、浪荡风流,在承风月情爱之欢。
  -
  陆承渊有点凶。他甚至没太給人喘氣的机会,也没让人等,只一味地给。
  很快,孟亭曈撐在鏡子上的手就有些支撐不住了。他有些慌张地喊他“陆老师……”
  可那人没放缓,只是冷淡的声线响起在他脑后。
  陆承渊问他:“我是你的老师,是吗。”
  孟亭曈下意识点头,可是那冷淡的、正经的、没什么太大起伏的声调,和往常一样带着些不容置喙的语气,对着鏡中的他开口:只是你的老师就可以*你吗。
  ……
  膝盖接觸著有些冷硬的地板,他蹆. 撐不住,手臂也撐不住。他也沒被允許可以自己撐著。
  有雙大手撈著他的臂彎,迫使他直立、肩胛骨向後收著,那副漂亮的蝴蝶骨凸起好看的形狀,流暢的月要线完全暴露在鏡前。
  那个人数着他和他的关系,说他还是他的老板,他又问他,所以是老板,也可以这样*你吗。
  ……
  塑膠包裝袋被撕開的聲音还在响。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是那么清晰又刺激,通过耳膜传入神经,血液沸腾,那份更为隐秘的兴奋与期待從那尾骨順著那脊椎一路攀爬向上,轰得头皮一炸一炸的发麻。
  膝蓋跪久了太痛,他低聲求. 繞,淚眼婆娑,茫然間看到了人脫去外套的動作,墊在地上。他躺了上去。
  陆承渊说:“我还是你债主,对吗。”
  那手鉗制著他的下巴,稍微用力,指腹抵著他的臉頰,將他的頭偏了過去,迫使他與鏡中的自己四目相對。
  陆承渊居高临下的睨着他,逼问他,说所以只要成为他的债主,就可以这样那样的随意**吗。
  “那你好好看着,身为债主,是怎么向你讨债的。”
  孟亭曈哭着、一声声唤着陆承渊的名字。
  他胡亂地抓人,可他够不到,也親不到,最終也無力再去扯人的衣領,只虛虛地攥著人衣角,或是沒什麼力氣地抵在人月凶口,指尖蜷縮。
  他仰头,看不清那天花板上是否有灯在晃。
  ……
  “男朋友……是男朋友……”
  他雙臂脫力地搭在在寬大沙發地靠背上,垂著頭哭聲都沒了力氣,他再聽不了那塑膠包裝被撕開的聲音了,啞著嗓子喊人:“陆承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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