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季康元连动作都没停一秒,像是早已预料到这句话的发生,权当耳旁风。
他把脏毛巾丢进厕所垃圾桶,又洗干净手,再去床边摸了摸许术脚上的湿帕子,“凉了没,我给你再泡泡热水。”
许术眼神冷冷的:“你这是非法监|禁。”
季康元语气淡定,“嗯,那你要报警吗?”他从包里拿出许术的手机,举在他眼前晃了晃,“哦,抱歉,忘了你手机在我这。”
许术表情微动。
季康元似有所觉地收回来看一眼:“啊,小三给你发消息了,想看看吗?”
他话还没说完,许术径直扑过去抢。
“还给我!”
季康元一手卡着他脖子把人按回床上,眉心微蹙,是个不耐的模样:“别让我不开心,许术,家里这样的铁链还有很多,我却只锁了你的右脚。”
这人说话太有意思了,许术笑出声,“那我谢谢你?”
季康元胸口的怒意渐浓,他讨厌许术这样挑衅轻蔑的表情,好像他们是敌人一样。他们明明是爱人,是许术犯了错误,是许术忘了,是许术背叛了他。
卡在喉颈的五指渐渐收紧,许术一天没吃饭,肚子是空的,又被喂了药,浑身不到一半的力气,全都集中奋力往外扯着季康元的手腕,但力量悬殊太大,他还是慢慢感到窒息了。
大脑有些缺氧,许术挣扎间抬头撞进季康元眼里。
那双眼睛里交织的情感很复杂,有怨恨,有不甘,甚至有些让人觉得难以置信的祈求,全都凝成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砸在许术脸上了。
窗外天色早已经熄灭了,城市里的月亮显不出光来,反倒是在郊区看得分明一些,澄黄澄黄的一牙,万里无云,是个晴夜。
只有季康元的心在独自下雨。
作者有话说:
汤圆:西湖的水~汤圆的泪t^t
小术:默默记小本本上,你等我后期发育
第19章 19.蓝色
许术又吐了,仍旧是些酸水,吐完捂着胃缩在床边冒冷汗。
是被掐得狠了。季康元心尖儿像被人用指甲盖儿揪着拧了下,垂下眼用手机叫了份加急的粥和药。
“吃饭。”
他声调有些硬,但手上用勺子仔细吹凉了才慢慢把粥往人嘴里喂。
许术不至于拿自己身体来惩罚季康元,太矫情,而且要想逃出去,身上带伤带病显然只会更累赘。
他撑着身体自己接手喝了,吞咽时喉咙刺痛,只咳了两下就呛住了。
许术呛得撕心裂肺,双手撑在床边,咳嗽时锁骨处的阴影时深时浅,显得人更单薄了。
季康元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才过去坐在旁边,动作不太自然地帮忙拍背。
可能是感受到对方态度的软化,加上他还是不相信季康元会使出这种强迫别人的手段,许术忍不住咽下喉间的痒意,哑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他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说完又止不住的又多咳了几声。
多可怜,这幅样子,就好像在故意扮演体弱多病又让人怜惜的林妹妹。
可惜连东施效颦都不如,许术没那么受人喜欢,他只觉得自己现在惨得可笑。
真是一世不如一世。
“别想了,你忘了我说过我恨你?” 季康元沉默后开口了,“在恨意消散之前,我都不会让你好过的。”
那药的副作用似乎并不轻,许术半碗粥都没吃完又开始头晕,季康元拆个药的功夫,竟然已经蜷在床边睡着了。
他过去直接把人摇醒,声音依旧又冷又硬,“吃药。”
等许术迷迷糊糊地吃下了,他才端上剩下的粥,关了灯,掩了门,走到楼下去。
窗外天黑得彻底,树影静静的,客厅灯下,家人给他们特地准备好的菜还安静地摆在桌上,两碗米饭静静站在一起。
菜早就凉了,季康元走过去坐下,因为没多少吃饭的心思,也就懒得拿去热。
他就着许术的碗勺吃起来。
鲜虾的肉质很好,折腾了几道依旧弹牙,粥还是温的,他小时候常去这家吃,自然很合口味。
没有什么大不了,爱与恨有什么区别,自愿和被迫又有什么区别?反正无论如何,人都只能留在他身边,纠结真心不真心的,不过是庸人自扰。
当坏人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名头而已,他依旧吃得好穿得暖,他还会慢慢强大,让手里的东西再也没有逃出去的机会。
季康元大口吃着菜,觉得一切都很如意。
只不过客厅灯可能太亮了,让他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有点像一只孤零零的小蚂蚁。
许术身体不舒服,季康元也就跟着睡得早,把人抱在怀里,做了个感受很真实很真实的美梦。
梦里许术和现在一样,又不太一样,他们坐在深蓝色的海边,许术给他戴上生日帽。
手里有什么光滑坚硬的东西,季康元低下头去看,是一只雕刻精致的小木船。
海风阵阵,他听到自己说:“哥哥,你会永远爱我吧?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无忧无虑,好像一直活在许术充沛爱意里的小孩,从来不晓得失去,天真快乐得让人牙痒。
“嗯。”许术不太擅长做这种承诺,声音很小,但眼神专注,满心满眼都在梦里的“季康元”身上。
“季康元”扑吻上去,许术怕痒,被他弄得笑个不停,两个人互相拥抱着笑倒在金色沙滩上。
“二十岁生日快乐。”许术说。
深蓝无底的海面映照深蓝无底的天空,两个人像两条小鱼,在海面与天空中肆意嬉戏游玩。这一刻,世界属于他们和海风,海风分享他们无边的快乐。
枕边的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季康元还不能从心中那种空茫的幸福中缓过来。这个梦太真实了,简直像从他记忆中摘取的一段。
过分的真实反而显出当下的残忍,季康元茫然地从脸上抹下来泪来。
铃声还在响,许术在他怀里动了动,季康元才回过神来,静音了手机,轻轻下床披了外套,走到阳台外去。
来电话的是季康元的一个室友,叫景培,他爸爸是跨境药企的高层,季康元给许术喂的药就是从他手里来的。
季康元的宿舍是混寝,但大家关系都很铁,景培和季康元尤甚,毕竟两人家世相当,性格也算互补。
只不过上一世景培读完本后就去国外了,好多年后才回的国,两人的关系也就淡了许多。徐若试着帮他们恢复了好几次,收效甚微,也就不瞎忙活了。
“出来玩吗?今天大家都在。” 景培问。
季康元隔着玻璃门看了眼床上,“不了,最近不太有空。”
电话里夜店音效很吵,景培似乎起身去了个包厢之类的地方,季康元耳边瞬间安静许多。
“你真要转专业?不是那么喜欢画画吗。”
“追求的目标有了些变化,读了商科不也能画画吗,其实没什么大差别。”
他总不能靠画画把许术留在身边。
“也是。”景培笑笑。
两人沉默了会儿。
季康元找他拿的那种药,彼此都心知肚明不可能是给动物用的,而季康元身边又有个感情稳定的恋人,大家也一起出来玩过好几次了,也不可能是给他的。
那是给谁的呢,是谁有那么大本事,勾得季康元在有了个人人艳羡的恋人后,还忍不住犯错误呢。
景培没问,他的话一直很少,有时甚至显得人有几分阴沉,聚会也总是静悄悄地坐在角落,像一条潜伏的蛇,安安静静的用冰冷的竖瞳观察人类。
沉默让人有几分不自在,季康元准备挂电话了。却不想景培又突然出声。
“药好用吗?还需不需要?”
季康元觉得他语气有些奇怪,仿佛带着一种晦涩的诱哄意味,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景培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不要了,”季康元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那个药副作用有点大,他一天都不怎么舒服。”
“是半粒吗?”
“对,我只倒了半粒。”
“女生?体质弱一点的人,可能反应会强一些。但这个药的副作用已经算温和的了。”
季康元跳过他对于性别的询问,“有什么缓解的办法吗?他今天吐了好几次。”
景培那边过了两秒才笑了声,“别告诉我你忙了这么一大圈,还没睡着人?”
“我……”季康元张了张口,发现自己无从争辩。他还是不愿意多一个人知道许术跟他分手的事,最后只说,“明天再说吧。”
“没什么缓解的办法,多喝水多运动,代谢掉就行。”
“行,这件事……”
景培打断他:“好了,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的。”
季康元又道了句谢,刚准备挂断电话——
“我这还有催|情的,你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