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我真的好自私。夜间,他听到他的叹息,我也能看到他眉间的悲伤。可相较于这些,我宁可把他牢牢栓在身边一辈子。”
“我喜欢他、爱他,已经无法自控,我真的不能离开他!哪怕我知道他是不爱我的,我也想一辈子靠在他身边。”
管苍苍极力控制情绪,她看向陈羡生,“你应该知道,我第一次见他吧。我第一次体会到‘一见钟情’,我也是第一次向我爸提出诉求。”
陈羡生记得当时和谈感折在执行公务的时候,遇见管苍苍。
对管苍苍而言,谈感折是茫茫人海最独一无二的闪亮存在,耀眼得让她仅仅是一眼就深陷其中。
她是家中独女,家教颇严,条件优厚,自小在外国读书。
严格的家风让她秉性收束,沉静内敛。
她成绩优异,考取的是国外著名大学的金融专业。
如果没遇见谈感折,她应该走上的是设定好的女企业高管的人生道路。
世间万象,情字如刀。
一见君,心坠落。
她破例地向父亲管仲平提出想和谈感折结婚的请求,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父亲自会动用手中权力,胁迫、逼迫谈感折。
那时的她管不了这么多,她只想嫁给他,一辈子守着他。
婚后她温顺软绵,宛如一只乖巧的小白兔。
她对谈感折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她是一汪温柔至极的水,无形之中套牢谈感折。
可她也深知,谈感折对自己的喜欢并不算多,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愈发冷淡,进而愁苦起来。
她从未走进他的内心。
谈感折也不会跟她诉说任何心事。
直到陈羡生重回北都市那段日子,谈感折的高兴模样,让她忍不住去深究其中的原因。
原来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导致谈感折郁郁不得志的根源是自己的家庭背景。
她一时情绪泛滥,想不如干脆离婚放他远走高飞,还他自由。
可——
她舍不得,放不开。
哪怕心灵从未共鸣,身体也要在一起。
管苍苍利用儿子谈哲将谈感折紧抓于手心。
谈感折的死,让她内心五味杂陈,想起他们婚后喜少忧多,她真的后悔,不应该为自己的私心,让他过得如此苦闷。
那不是爱,而是束缚。
“羡生,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憋在心里,现在终于能够说出来了。”管苍苍舒一口气,目光落在远处的儿子谈哲身上,“好在,幸运的是,小哲会继承他父亲的遗志,做一个勇敢的人。”
陈羡生目光悠悠望向谈哲,心里涌出希望的光。
第137章
谈感折的死按照白晗的推测,幕后出/枪的人来源于内部人员,也就是警察队伍里出了内鬼。
北都市前公安局局长纪君泽被带走后,代市长耿在忠暂管政法干警工作。
他在幕前充当白家人的戏偶。
在北都市真正说一不二的是白氏集团总裁白晗。
不管如何,谈感折终究还是因在营救顾以安的途中遭遇不测的,白晗在谈感折丧礼结束后,马上开启查找幕后真凶的任务。
在去〖终山〗的营救队伍里,除去当时和陈羡生、谈感折一个队的警察外,剩余所有的警察都被白晗扣在刑警分队,一一审讯。
审讯人是北都市最为漠冷专横的老刑警大队长厉龙真。
在面对犯人时,厉龙真花招百出,穷尽刑法。
面对同事时,这位不怒自威,长得凶神恶煞的活阎王,照样手段狠辣,严刑逼供。
他向来只认事不认人,不管任何人,哪怕是天王老子来,只要犯了错,到他这里皆为囚徒,照样要受他的审判。
审讯持续了三天三夜,这是人滴水不进的最大时间上限。
终于警队里有位民警,支撑不住,嘴唇干裂,喉咙渴的像被火焰山烧伤,满脑子只想要水喝。
厉龙真一个巴掌打在他脑袋上,怒斥道:“把你知道的全部招出来,我就给你水喝。”
“好好,我招。”这位年近三十的民警叫谢勤,他率先缴械投降,将厉龙真递过来的水,喝了个精光。
厉龙真将这一情况报告给白晗,白晗在外与内里审讯室相通的监听室,听谢勤的供词。
在一旁的还有顾以安、陈羡生、沈勉。
审讯室内,谢勤补充完水分,开始他的招认:“厉队长,射伤谈队的是郭大队长。”
陈羡生脸色惊诧,他自然知道谢勤口中的郭大队是谁。
谢勤回忆道:“当时在终山,夜色太深,我们又不熟路,于是分作两队,陈队和谈队一起,我们和郭大队一路。大约走了一刻钟,树林里响起/枪声,断断续续的,从北边传来,我们小心翼翼地朝/枪声的地方前进。”
“好巧不巧的是,走了十分钟,我们在前方看到了陈队他们。但是郭大队命令我们不准向前进,我们只得停下。”
“在原地停留三分钟后,西边出现了大量的黑影,还有不少火光,可以想见,这群大量的黑影人应该是绑架顾以安的凶手,被白总追赶,正逃跑中。”
“郭大队让我们朝西边跑去,他说他去通知谈队他们。”
“后来,我听到了/枪响。”谢勤惊恐地回忆,“我以为是黑影人那边发出来的,没想到郭大队举/枪直接朝陈队射去!”
厉龙真问:“你看清楚了,到底是不是郭格然开的/枪?!”
谢勤情绪激动:“就因为我看到是他举/枪杀陈队,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发出,跟在队伍后面一路默声跑远离开。”
孤证难鸣,厉龙真进一步追问:“看到他举/枪的除了你,还有谁?”
谢勤摇头:“恐怕只有我了,当时我右脚崴了才好,行动不算快,在队伍末尾,因此/枪响的时候,我忍不住好奇回头看了看。”
谢勤供认不讳后,厉龙真将郭格然带到审讯室。
这次不同的是,坐在郭格然面前的不是活面阎王厉龙真,而是警察陈羡生。
郭格然面色颓唐,下巴长了一圈潦草的硬胡茬子,眼圈又黑又深,眼袋肿胀,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
陈羡生眼睛发红,盯向这位亦师亦友的前辈,从警校毕业后,他和谈感折由这位前辈带着学习案件处理流程,实地抓捕犯人,处理民事纠纷……曾经让人尊敬亲切的老师,如今刀戈指向自己。
陈羡生不由得发问:“郭队,你为什么要杀我?”
郭格然惨淡一笑,表情比哭还难看。
〖终山〗营救行动前夜,时任北都市公安局的局长纪君泽,命令他在途中要除掉陈羡生,要以“意外”的方式结果他。
郭格然紧抿眉头,沉默不说话。
纪君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威逼利诱道:“这是上层领导的意思,你要是做不到我也很为难,过了今年,你应该可以提级到正处了吧,你年龄也不小了,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儿了,好好想清楚。”
纪君泽翘起二郎腿,端然坐在沙发上,继续说:“警察出警,哪有不出意外的?他一个小小的陈羡生,毫无背景,跟蝼蚁一样,不必可怜他。只要你除掉他,前途自然是光明的,我向你保证。”
纪君泽又加了一句,他目光高深,显得幽暗:“郭格然,要是陈羡生不死,你家人的性命我可不敢保证,会出什么‘意外’。”
“纪局,我明白。”郭格然紧捏的双手松开,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如释重负,他答应了纪君泽。
郭格然预想在营救时分成三队,趁分开后,他再单独除掉陈羡生,然后将其嫁祸给左明一行人。
可是计划不如变化,谈感折一直紧跟在陈羡生身边,这让他一时无从下手。当时白晗已经将顾以安救出来,左明等人陆续从终山逃窜。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被逼得没办法,趁着月黑风高,娴熟地举起手/枪,直指陈羡生。
可惜,死的却是谈感折。
他棋错一招。
他深深地明白谈感折的岳父是何许人,要是查出他是幕后真凶,管仲平绝不会饶过他。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之后北都市整个大变样,一场变革轰轰烈烈,史无前例,将腐烂的北都市重新换了一个新模样。
纪君泽落马,被羁押于京。
郭格然孤立无援,他在这场刮骨疗毒、壮士断腕的猛烈变革中,站错了队伍。
郭格然惨然地朝陈羡生望去,声音嘶哑:“我杀你,是因为纪君泽说,把你除掉就给我提到正处级。”
陈羡生冷笑一声:“你就为这?”
“嗯,我就为这。”
陈羡生的浓眉爬上深厚的悲哀:“可惜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我没死。”
“所以,我今天得死了。”郭格然神色凄凉,他站起身,抽出陈羡生腰间的手/枪,抵在自己的胸口处,眼里燃烧最后的一丝辉光,向他报以歉意,“羡生,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