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众人刚刚惊魂未定,沈勉的脸上还残留人彘碎片上的恶臭黑血,他护住黄果,跟在陈羡生后面,飞速撤退。
  第136章
  凌晨三点,北都市城南殡仪馆迎来一位访客。
  老板邵拙已提前得知,早早打开室内室外的灯,躬身讨好地迎接。
  “陈科长,您来了。”邵拙见到来人,语气极为恭敬。
  陈羡生面色淡然,略微点头。邵拙知他的意图,急忙上前为他引路。
  今天晚上,殡仪馆所有的灯全部被点亮,照得仿若白昼。
  后室便是停/尸/房,邵拙将陈羡生带至第一个房间。
  陈羡生面色凝重地走进室内,凛冽的寒气翻涌,他缓缓靠近躺在青色冷石板上的人。
  “你先出去吧,我想待一会儿。”陈羡生对邵拙说。
  “是。”邵拙微躬发胖的身体,悄然退下。
  谈感折面色安详,陈羡生双目注视他,他心痛难忍地再一次被这具冰冷的尸体告知,他已经永远失去了谈感折。
  谈感折全身已经被清洗干净,身上穿的是一身正气的蓝色警服,入殓师已经为他描眉化黛,将他的脸勾勒得棱角分明。
  他的头上整整齐齐地戴上专属警察荣誉的警帽。
  陈羡生沉重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凝视这位故去的挚友。
  “羡生,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妹子啊?嘿嘿!”
  “羡生,我们终于成为为人民服务的警察了!”
  “哇靠,老陈,赶紧回北都市吧,我好寂寞啊。”
  “老陈,我很想你。”
  ……
  那些亲切熟悉的话语,像走马灯,反复在脑海回响。
  “感折!”陈羡生惊喜地叫道,他误以为谈感折还活着,然而眼前的景象,又给他泼了一桶冷水。
  [羡生,我好疼。]
  谈感折临死的时刻,嘴里呢喃的这句话,将他的心揪得太疼。
  他的眼角控制不住地流出热泪。
  暗哑的哭声,在凌晨三点的太平间,显得格外凄凉。
  一夜未眠。
  早间五点钟,邵拙脚步匆匆来到房间,意外地发现陈羡生还没走,他大惊失色,陈羡生脸色镇定瞧了他一眼。
  邵拙注意到陈羡生的眼睛,又红又肿,莫非他在这里哭了一夜?
  正在纳罕间,陈羡生站起身,全身的寒气上涌,染湿他的黑色羽绒服。
  “你赶紧准备吧,我得马上赶回警局去。”陈羡生吩咐道。
  “是,好。”邵拙回应。
  今天是谈感折出殡的日子,邵拙受命为谈感折保存尸身,定制棺材,运回故土等丧葬大事,他谨慎小心地吩咐手下人,一一麻利又齐全地备好各种祭奠之物。
  晨间七点钟,冬日的阳光穿破云雾,洒落人间。
  从北都市正西门的鹊关出发,护送谈感折的灵柩返回故土。
  黑色棺木由十人合力,抬上大货车。全市所有干警分为数十个小组,搭乘银槟色大巴一路陪行。左右警车鸣笛开道,行人皆避让。
  天色澄净,赤练如洗。道路静寂,落针可闻。
  行驶两个小时后,抵达谈感折的故乡。
  十里八村的人早早到场,村民皆头戴白布,面色沉痛。
  村头至村尾,沿街摆放大大小小的花圈。
  谈感折的遗像由其妻子管苍苍捧护在怀,她身旁站着一个小孩,是谈感折的儿子谈哲。
  村头,谈感折的母亲关婵,身穿黑色孝服,头戴白花,目光沉沉地看向管苍苍。
  “妈!”管苍苍走到关婵面前,忍不住失声痛哭。
  “我的感折!我的儿子啊!”年迈的关婵一见到谈感折的遗像,心如刀绞,疼痛难忍,哭得跌落在地。
  陈羡生身穿黑色孝服,肩束白布,扶起关婵。
  谈感折的岳父,如今已是北都市副部/级/领导人管仲平,牵起自己的女儿,又拉着关婵,语重心长地说:“感折,他殉职尽忠,是个好孩子啊!”
  陈羡生为关婵擦泪,这位母亲早年间丈夫谈近义为国殒命,现在人到晚年,儿子谈感折又因公殉职。
  最亲近的两个人都离她而去,烈士满门,忠义昭天。于她而言,却只是悲叹人世间的命运无常,失去了家人的悲苦。
  谈感折的棺木被安放在烈士陵园,与他的父亲谈近义埋在同一片土地之下。
  黑色棺椁上覆盖一层鲜艳的五星红旗,阖棺下葬,烟花冲天,鞭炮齐鸣。
  所有警察列队肃立,神情凝重,脱帽致礼。
  管仲平举一杯最烈的酒,撒过谈感折的墓碑。
  晴日阳光,灼得厚重的墓碑散发热烈的金光。
  烈酒烫碑,黄烟四起。
  黄纸漫天,哭声响彻。
  陈羡生跪在地上,沉沉地望向谈感折的墓碑,对他作最后的告别。
  「感折,走好。」
  葬礼结束后,警察们原路返回。陈羡生扶悲伤欲绝的关婵回家。
  夜间,关婵精神才好一点,陈羡生小声叫她:“关姨。”
  “妈。”管苍苍胸前佩戴白花,脸色悲痛,她手里紧攥着儿子谈哲。
  关婵半靠在床上,支撑起精神。管苍苍将谈哲带到她面前。
  谈哲年龄非常小,只有3岁,可模样周正齐整,聪颖慧悟,他小跑到关婵面前,小白手摸她的脸:“奶奶,莫哭,以后我来孝敬您。”
  关婵见她的这个孙子,眉眼间生出凛然的正气,与谈近义、谈感折如出一辙,她心底不禁感到某种慰安。
  她握住谈哲的手,慈爱道:“小哲,奶奶不哭,奶奶为你爸爸骄傲,他和你爷爷一样,都是个勇敢的人。”
  与管仲平随行的佣人做好了晚宴,管苍苍扶着关婵出来就餐,一行人吃过晚饭后,管仲平有要事得离开。
  临走,他对关婵说:“亲家母,感折已经离我们而去,还请节哀顺变。我让苍苍和谈哲在这里陪你,你的饮食起居我再派两个人来照顾。总而言之,逝者已去,生者犹度,还望你保重贵体,谈哲这小家伙一直都惦念着你呢。”
  “好。劳您费心了。”关婵郑重地站起身,向他道别。
  晚间,夜深人静时,陈羡生辗转难测睡不着,他心里憋闷一句话。
  终于,他轻轻地敲开关婵的房门。
  “关姨,有句话我想对你说。”陈羡生直视关婵的眼睛,不再犹豫。
  关婵却轻轻拉起他的手,叹口气说:“羡生啊,人的生死,皆是命。谈感折自有他的命数。”
  “可——”陈羡生说,“本来应该死的人是我。”
  关婵像慈爱的母亲,按住他颤抖的双肩。
  陈羡生不由得更加哭泣:“他是为我挡下子弹,失去生命的。”
  关婵沉默,叹息一口气。
  “羡生,之前在警校的时候,感折老是提到你,他说很想成为像你这样的人。”关婵回想起往事,脸色微微发红,眼睛流露神往的色彩,“你这样的人,在他心里,大约是和他父亲那般,勇敢且正义。”
  “感折最敬重的人是他的父亲。”
  关婵仰面掉泪,“感折,他是不后悔的。羡生,不要因为这而自责,不然在九泉之下,他会难过的。”
  陈羡生激动地双膝跪在关婵面前,双眼依旧红肿不堪,眼神却无比坚定,他紧握她的双手:“关姨,感折为我牺牲自己,他是真把我当成弟弟,您以后也是我的母亲!”
  说罢,他朝这位烈士之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关婵枯老的手,抚摸陈羡生的脑袋,情不自禁流下感动、宽慰的热泪。
  一周后,管苍苍和陈羡生一行人告别了关婵,留下佣人继续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临别之际,关婵紧牵着谈哲的小手,谈哲恋恋不舍。
  “奶奶,这个给你吃。”谈哲将一颗大白兔奶糖放在关婵手心。
  关婵慈爱地抚弄谈哲的小脸:“小哲,以后要常来看奶奶啊,奶奶真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谈哲眼巴巴地看向管苍苍,小声乞求,“妈妈,我们可以不走吗?”
  “乖,以后我们再来看奶奶哈。”管苍苍温柔地摸谈哲的脑袋。
  “好吧。”谈哲钻进关婵的怀里,像一只撒娇的小猫,“奶奶,我下一次来要给你带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好,我的乖乖,奶奶等你哦。”
  回到北都市,管苍苍示意陈羡生,要和他单独谈谈。
  在将谈哲交给佣人看管后,管苍苍和陈羡生在幽静的公园里散步。
  管苍苍看了一眼天空,止住步伐,语气沉重:“是我害了他。”
  陈羡生也停止脚步,倾听她的诉说。
  “感折他一直很不开心。我知道,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真的无法放开他啊!我知道他期间一直很想跟我离婚,但是、我不能啊!”
  “他是个有责任的男人,所以我在他的酒里下了药,使我快速怀孕,一旦有了孩子,他再也不会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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