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季子墨看向左都御史。
  左都御史躬身:“臣明日便迁他出京任职。”
  “永不叙用。”季子墨道,“镇国公世子,大郎君为国征战,他竟敢口出狂言,实放肆。”
  左都御史看向皇帝,皇帝没有说话,左都御史这方应诺。
  季子墨看了眼左都御史,虽俊美的面上无害,可左都御史就觉得自己的后背发凉。
  太子之命,身为臣子先视陛下,也不算错。
  正当左都御史要退下时,只听太子问道:“御史大人看父皇做什么?是认为本宫之命有错?”
  “臣不敢。”左都御史慌忙道。
  “你已经这么做了。”季子墨道,遂转身跪向皇帝,“父皇可有废太子之心?”
  太子一言,众臣连忙跪倒。
  在场的宫监宫婢也都赶忙跪下。
  转眼间跪了一地。
  皇帝只看向太子,吐出两字:“没有。”
  “谢父皇。”季子墨起身,看向左都御史,“御史大人可明白了?”
  俊美的面容被大红的喜袍映的红润娇艳,甚是比女子还要妍丽几分,可左都御史已全然没了力气,缓缓跪倒:“臣知罪。”
  季子墨微微颔首:“本宫大喜之日,不易株连。”
  而后,弯身扶起左都御史。
  季子墨没有用力,左都御史却不敢不起。
  左都御史躬身退后。
  众朝臣没有再言,直到外面长鞭响起。
  太子妃车驾到。
  ……
  侍郎夫人冯妙邱盈儿在宫外下了车。
  冯云乘着车子,驶入东宫。
  大红的盖头遮住眼前,视线所落只有铺着大红地毯的路面,耳边无嘈杂,只有礼乐声声。
  虽喜,却好似还有忐忑。
  系统中琴曲的熟练度不是白升的。
  这是她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儿?
  前面热气忽来,是火盆。
  再往前有瓦片待踩。
  都为除祟破邪。
  冯云面不改色跨过火盆。
  脚踩瓦片,“咔嚓”声后瓦片碎裂。
  旁边的宫婢浑身一颤,脚步都险些乱了。
  瓦片裂的太碎。
  太子妃果然惊人。
  ……
  牵红入手,冯云轻轻动了动。
  那边也动了下。
  冯云:“……”
  不懂。
  耳边曲乐转换,眼角所落,官袍滚动,正是礼部尚书,随乐起高声和寡,婉扬而落。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高座之上,皇帝的龙袍轻颤。
  虽冯云目不能视,却也感到皇帝的激动。
  儿子娶媳妇了。
  媳妇不满意也没法子。
  背景太强,还不得不依靠。
  夫妻对拜。
  盖头轻动,仍不可见他的模样,只看到他一身的红衣。
  本来就长得比她好看,这样盛装打扮之后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是如何的惊艳绝伦。
  好在她也看了自己,应该不会被比下去……应该不会。
  精致的半瓢在手。
  同饮合卺酒。
  另半瓢在他手中。
  淡淡酒香,浓浓醉意。
  酒不醉人人自醉。
  脚下似是踩在棉花上进了寝房。
  房中宫婢均在,有宫里的,还有竹香和冬怜。
  她们两个随她一同入宫。
  “见过太子妃殿下。”
  声声恭迎。
  “见过太子殿下。”
  冯云在前,方知季子墨在后。
  冯云步伐不乱,在宫中礼仪嬷嬷引导之下走向床榻。
  床榻上花生枣桂圆金银裸子。
  冯云坐下。
  太子坐在她身边。
  牵红还在,冯云微微偏眸,看到他紧攥着牵红的手,手背上青筋轻迸,亦是紧张。
  冯云弯起唇。
  宫中嬷嬷口中“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如歌如曲,又是好一阵,众人方退下。
  屋内,只有冯云和季子墨。
  静悄悄的,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而也没多久,随着季子墨一声长长吐气,季子墨执起金称。
  大红的盖头掀起,冯云眼前明亮起来。
  大红的烛火跳动间似有五彩霞光,而眼前正是季子墨那张雌雄莫辩的面孔。
  果然,比她想的还要好看。
  季子墨也在恍惚。
  她是她?
  是她。
  女郎总要装扮起来才知如何惊艳。
  季子墨弯唇。
  冯云也扬起唇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季子墨。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冯云。
  两人对视,不约而笑。
  忽的,季子墨缓缓抬起手臂,对着她探过来。
  俊美的面容昳丽无双,唇角含笑,目光深凝,眼中只有她。
  冯云眼底微亮。
  这是要撩她?
  宫里的嬷嬷早先就有给她某些不可言述的册子,其中图画甚是美妙,欲说还休,比起她曾经好奇看过的某些个图画甚是动片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即便画技远不如她,可那画儿又是叫人有些欲罢不能的好奇欣赏。
  原来没有研究过此等画册的冯云深深以为“文化人”的不同。
  半掩琵琶半遮面才是最妙。
  她看的是这样的画册,他看的是什么样的?
  还教这些?
  回头她也要学一些。
  正就在冯云脑中乱想的时候,季子墨的手臂从她身侧划过,落到了她身后,然后又回到前面。
  冯云:“……”
  第三百九十三章 解酒,亦是酒
  季子墨手中拿着一杯酒。
  冯云接过来,季子墨又拿了一杯,手臂绕过她的。
  交杯之礼。
  冯云扯出笑容,喝下。
  酒微甜。
  像是甜水。
  “胡神医所调,解酒,亦是酒。”季子墨低声。
  冯云眼中微动。
  胡神医自从进宫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
  也或许是传来了,但她没有收到。
  今日她的大婚之上,她也没有见到胡神医。
  合卺酒也是交杯酒。
  只是外面的合卺酒是喝给旁人看的,寝房中的交杯酒才是夫妻二人自己的。
  恩爱相随,永不分离。
  是谓交杯。
  也是胡神医的祈愿吧。
  冯云看向季子墨。
  季子墨也看着她。
  四目相对,像是有无数之言,终究化作一句。
  “累吗?”季子墨问。
  冯云点头。
  “先歇着,我去去就来。”季子墨道。
  冯云再点头。
  季子墨起身离开,在走到门口时又回来,亲手为冯云摘下头上的凤冠。
  青丝垂落,淡淡的慵懒之态轻展,竟是比刚才盖头取下来的那一刻还要妍丽,季子墨的眼睛晃了下,对上冯云似有戏谑的眸光,季子墨轻咳:“怕你累。”说完,急匆匆的出去了,又像是落荒而逃。
  冯云弯着嘴角坐在床上,翘着脚尖。
  累吗?不累。
  就是有点儿饿。
  冯云左右踅摸着屋内可还有什么吃的,外面的宫婢鱼贯而入。
  香气浓郁扑鼻,琳琅满目的珍馐美肴。
  “太子殿下特意给太子妃殿下准备的,说是太子妃殿下喜欢,往日里五……”宫婢及时住嘴,冯云还是听到了。
  “五殿下吗?”冯云问。
  宫婢没说话,只把饭菜摆上。
  竹香和冬怜过来,为冯云梳了发。
  青丝梳笼,取下了凤冠的冯云眉眼间柔和轻软,又是淡若如菊。
  一众宫婢正要退下,冯云唤住了说错话的宫婢在旁伺候。
  宫婢低垂着头,像是有些惧怕。
  冯云只是低头吃着,每一样都吃上几口。
  这是宫里的规矩,刚来这里,还是要入乡随俗。
  “你们也吃。”冯云招呼竹香冬怜。
  “多谢太子妃殿下。”
  冬怜竹香应诺行礼。
  厚重的太子妃冠冕一层又一层,先焚香沐浴,再有打扮穿衣就一个时辰,与家中长辈一一拜别,一路车轿慢的像是蜗牛,入了东宫又是一番的礼仪,半日已经过去了。
  是真饿。
  待吃了半饱,冯云方问:“适才没见五殿下?”
  宫婢垂首:“奴婢不知。”
  “你随口就说五殿下,想来和五殿下相熟。”冯云道。
  “奴婢不敢。”宫婢仍道。
  冯云似笑非笑:“既不熟,却在本宫大婚之时,张口就说五殿下,想给本宫安排个私勾皇子的罪名?”
  宫婢吓得跪倒:“请太子妃殿下恕罪。”
  “那就说。”冯云道。
  “五殿下在宫中侍奉贵妃娘娘。”宫婢道。
  “五殿下孝心至诚。”冯云点头称赞。
  宫婢不敢说话,只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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