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林惊昼没法说话,安叔带着他做检查,医生准备了纸笔,让林惊昼把回答都写在纸上。
这个医生年纪和谢兰差不多,性格更像邓衍云,她先批评了林惊昼强行打封闭开嗓的事,然后给他开药,神情又变得温柔,她嘱咐林惊昼回去好好休息,尽量不要说话。
“你这几天晚上可能会因为咳嗽睡不好,这是正常的,可以准备点助眠的香薰。”医生说。
林惊昼坐在那里,乖乖点头,又拿起笔,在纸上端端正正地写上“谢谢医生”,还画了个小爱心。
医生笑了,看他跟看孩子一样,她很温和地说:“工作再重要,也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不要因为年轻就随便对待,很多伤害都是不可逆的。”
林惊昼露出一个微笑,跟医生挥手道别。
安叔开车,却没送他回家,最后车子停在一个酒店楼下,有侍者迎出来,为林惊昼拉开车门。
安叔报了个房间号给他,说:“张总在等你。”
林惊昼落下的心又悬起来,让他的步伐变得尤其沉重。
电梯的显示屏上,数字在匀速上升,仿佛死亡倒计时。
林惊昼在逃与不逃的斗争中纠结,花了好久才挪到房间门口,脸上的表情简直像要慷慨就义。
门是虚掩着的,他推门走进去,心脏跳得特别厉害。
张裕舒坐在套间外面的书桌旁,正低头看文件,他知道林惊昼进来了,但没有抬起头。
林惊昼有些手足无措,他站在那里,和张裕舒形成一个斜角,他下意识张开嘴,但没发出一点声音。
这让林惊昼有点泄气,他再次尝试,只发出了一点嘶声。
张裕舒依旧不理他,他铁了心要把林惊昼晾在一边,他把文件翻过去,用很慢的速度看,看完一页,再翻到下一页。
看到最后一页花了好久的时间,久到林惊昼都按捺不住,他走到书桌前,看着张裕舒,然后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打字。
「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惊昼把手机塞到张裕舒的眼前,张裕舒这才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他又低下头,在文件上签名,可能是房间里太过安静,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格外锐利,简直像在泄愤。
林惊昼又不敢动了。
张裕舒半垂着眼睛,不紧不慢地把钢笔合起来,他终于开口,声音很平静:“如果不是后天有通告,我应该都不会知道你嗓子不舒服的事情。”
林惊昼又忘记自己暂时失声,嘴巴张了张,出不了声。
“你总是这样。”张裕舒终于愿意看他,他的表情像一个冷酷的审判官,他重复了一遍,“你总是这样。”
“只要我不问你,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张裕舒冷笑,“有时候哪怕我问你了,你也只是在敷衍我。”
林惊昼眼睛微微瞪圆了,他下意识摇头,但幅度很小。
这看起来就不像态度坚决的否认,更像是下意识的抵赖。
“你现在着什么急?”张裕舒冷漠地看着他,“你能说话的时候不也这样吗?你闭口不谈的样子,和一个哑巴有什么区别?”
张裕舒落下了他的审判之锤,宣布林惊昼的罪行。
“林惊昼,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林惊昼急得要命,他拼尽全力只能发出很嘶哑的声音,模糊不清。
“怎么……可……能?”
张裕舒把桌上的文件调转,推向林惊昼,他看起来相当疲惫。
“你看一下,把它签了。”
林惊昼看到标题上“解约”两个字,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张裕舒,嘴唇微微颤抖起来。
“我们公司的艺人不需要带病上场。”张裕舒看着他,语速变快,“我不需要艺人打着封闭上去唱歌。我是你的老板,我有义务也有能力帮你解决这类问题,但你什么也不说,你准备一直瞒着我,直到这个问题消失。”
“但它不会消失。”张裕舒瞪了他一眼,他把手里的笔扔在文件上,说,“签吧。我不用你付违约金。”
林惊昼终于意识到他可以打字,于是他掏出手机,他的指尖抖得不行,三个字打了好久才全部打对。
他捏着手机,伸长胳膊,把手机递到张裕舒眼前。
“我!不!签!”
三个感叹号就像此刻他的表情,一脸倔强,但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
张裕舒看着他,眼神变得非常恨。他很不讲理地质问他:“当初我要跟你分手,你怎么不说你不分呢?”
第57章
张裕舒说完这句话,自己反倒一愣,但说出口的话无法撤回,他一抿唇,马上怪罪林惊昼,害得他说话不经大脑。
林惊昼看起来快憋死了,他拿着手机打字,感叹号戳了一排。
“是你先把我拉黑了吧!”
就像以前林惊昼给他发消息那样,他打了好多行字。
“还换了号码!”
“张裕舒!”
“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张裕舒“哦”了一声,回答他:“反正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你别误会。”张裕舒进行补充说明,“我没有遗憾。”
林惊昼一口气滞在胸口,他看着张裕舒,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难以置信没依据,心如死灰不至于,只觉得有根小针悬在心脏上,每跳动一下就疼。
安静维持了好久,林惊昼往前走,身体紧紧贴住桌子边缘,他咬着牙,眼睛却慢腾腾地红了。
张裕舒和他对视,脸上有些许的不耐烦。
林惊昼倾身过来,捧住了张裕舒的脸,他的指尖一直在颤抖,拇指把他的脸挤压变形。
张裕舒维持冷漠的表情,说:“我没有多在乎,你要是不死我早把你忘了。”
下一秒,林惊昼不管不顾地吻了上来。
这个吻太莽撞,两个人的鼻尖狠狠撞在一起,然后嘴唇和牙齿撕扯起来,接吻好像变成了一件很痛的事情,张裕舒把林惊昼扯开时,他尝到了血腥味。
张裕舒伸手摸了摸嘴唇,指尖染上了一点血。
他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眼睛紧盯着林惊昼,看起来真的很想把他掐死。
林惊昼爬上了桌子,他膝行到张裕舒面前。
他没法说话,只是这样执着地盯着张裕舒看,他的眼睛微微湿润,有一种要把自己献祭出去虔诚和纯洁。
张裕舒失笑,他说“对”,又说:“我们就适合干这种事。”
张裕舒捏着林惊昼的下颌骨吻他,很不温柔,他先命令林惊昼张嘴,然后命令他把衣服tuo 掉。
林惊昼乖乖照做,他跪在桌子上,tuo掉了上衣和裤子。
张裕舒按着他的胸口,让他躺下去。
这张书桌很大,林惊昼仰面躺着,双腿悬在外面。
张裕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说:“你一闭眼一睁眼,五年就过去了,多轻松。”
林惊昼抖了一下,明明刚刚他身上什么也没有,他也没有觉得很羞耻。但张裕舒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突然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天花板的灯变得特别刺眼,林惊昼整个眼睛疼得要命,像是兜了两包哭不出来的泪水。
他是不该回来,回来了也只会让人痛苦。
林惊昼偏过脸,无声地打|开|腿,把自己变成一盘可以随便对待的并不美味的点心。
桌子在晃,可能也只是林惊昼的错觉,其实整个世界都在晃。
在汗水和呼吸声中,林惊昼突然察觉,他的背压着什么东西。
他无力地捻去眼睛上的汗水,在艰难的呼吸中,他想起来,那是张裕舒扔给他的钢笔,而钢笔的下面,是那份解约合同。
合同已经完全散开,大半压在林惊昼的身下,纸被汗水浸透了,皱得不成样子。它们咯着林惊昼的腰,变成一块讨厌的石头。
张裕舒握着他的腰,把他翻过来,他刚刚的签名洇了水,印到了林惊昼的身上。
在腰窝的上面。
张裕舒盯着看了好久,然后伸手,解开了衬衫的两颗扣子。
他终于看起来没那么一丝不苟,他看着林惊昼的脊背,俯下身去,吻了他的肩膀。
但吻只存在了两秒,张裕舒又张开嘴,很用力地咬下去。
林惊昼只能发出呜ye声,他像小动物那样挣扎起来,但张裕舒把他压得很紧,声音也变粗了。
“别动。”
林惊昼胳膊一挥,碰到了书桌上的水杯,杯子飞出去,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但谁也没有空去管杯子,张裕舒收紧胳膊,像荆棘那样,要将他嵌入血肉。
林惊昼嗓子发不出声音,他终于捏住了那只钢笔,他握着它,用力到指关节都泛白。
又过了五分钟,他的手无力地悬在桌边,钢笔坠了下去。
张裕舒平复好了呼吸,他随意地抓了一下头发,把裤子整理好,然后走到旁边去,从衣帽架上取下他的西装外套,扔到林惊昼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