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她用的枪是cslr4a型狙击步枪,有效射程是600m,她知道对方在找她,因为反方向的火力有所减弱,说明对方正在刻意“放线”试图引诱她暴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傅姗珊有足够的耐心,可她其他要攻入主仓的战友们却没有那么多时间让她跟对方狙击手干耗。
底下躲在集装箱之间的周佑显然也意识到这件事,他咬牙忍着身上的剧痛翻出一枚破片雷,用力扔出去。
“砰——!”
铁屑弹跳间,子弹如影而至。
也正是这一枪,让傅姗珊捕捉到了一丝枪口反光。
九点钟方向,根据地形图标记,对方狙击手是藏在a区的一栋塔楼中。
立刻下潜到吊臂与钢索夹缝间靠下方的平台上,傅姗珊藏在货钩后方寻找最佳视角。
但凡是有经验的狙击手都知道,不能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进行狙击,因为开枪意味着暴露风险,而刚刚那一枪,雇佣兵狙击手显然也已经意识到自己恐怕是暴露了,于是开始缓慢移动。
然而傅姗珊已经锁定住那短暂的滞留,屏息稳定心率,越是危急的时刻她的手反而越稳。
手指缓缓压在扳机上,看准时机毫不犹豫地扣动——
“砰——!——!”
子弹射空击中铁柱,发出的震响令人心惊不已。
傅姗珊立即变位拉枪后撤,对面的雇佣兵狙击手也立马给予反击,威力极强的子弹几乎瞬间就击穿了她身后的铁杠,将她的藏身点击毁。
速切换狙击点,傅姗珊保持约为十秒的视野停留,通过破片以及火光等变化跟敌人进行对战。
彼此都在试探对方的位置和狙击习惯。
意识到对方是用右肩瞄准,并且会用反镜头提前射角后,傅姗珊决定放弃长狙击,转而拔出了副枪短狙,一边调整视角一边再次爬回道吊臂平台的上层。
在试探判断出对方的大致位置后,傅姗珊悄然翻入塔楼的废墟下层,穿过输油管道,谨慎地接近雇佣兵狙击手的位置。
或许是直觉,也或许是从前积累下的战场经验与临场反应,当一道身影从她侧后方突袭而来时,预先觉察到危险靠近的傅姗珊提前一秒侧身翻滚开去,险险躲开了直刺她脖颈的一刀。
反手一枪,跟她一样放弃远狙转而选择近距离猎杀的雇佣兵欺身重击枪柄打中傅姗珊面颊,护目镜骤裂傅姗珊却无暇顾及,在昏暗空间中展开的近身搏斗,拳拳到肉,傅姗珊虽在体能力气上比不上身为男性的雇佣兵,却十分擅长运用巧劲借力打力。
一个旋身扫腿,雇佣兵猛一下抓住傅姗珊的脚不放,傅姗珊随即借力蹬起,屈腿用膝盖撞向雇佣兵下巴,两人同时倒地,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掏出信号雷,傅姗珊将拉环一口咬下,在雇佣兵挥刀向她时将信号雷塞入对方战术背心中!
刀刃在傅姗珊臂上划出血淋淋深可见骨的伤口,雇佣兵脸色大变,急忙想要将信号雷掏出却被傅姗珊一脚踹在了胸口,极重的脚力将他踹得整个人往后摔出——
“嘣——!——!”
爆炸将塔楼的平台炸毁,傅姗珊在最后关头跳下了平台摔落在铁索之间。
傅姗珊不可避免地被巨大的爆炸波所波及,在摔落后剧痛让她有十数秒的意识恍惚空白,耳膜也被震伤。
吐出一口血,傅姗珊眯起眼看被炸飞出去的雇佣兵,竟还在远处的地面上挣扎,像是想要爬起,傅姗珊咬牙坐起并拔出大腿侧的手枪,瞄准雇佣兵的脑袋就开枪!
正中眉心,一枪爆头。
爆炸的集装箱区冒着火光与浓烟,地上满是弹壳和碎片。
张毅鸿按住耳麦:“南侧海道,清除完毕。”
几秒后,黄正启的声音在耳麦中响起:“……刑侦行动b组,清除完毕。”
紧接着响起的是傅姗珊的声音:“刑侦行动c组,清除完毕……警员陈力勤,牺牲。”
频道有片刻的静默。
两分钟后,沈藏泽强自压抑镇静的声音响起:“张队,刚刚海道那边的爆炸震感极强,是塌了吗?”
“他们故意引爆了基础钢梁。”张毅鸿靠在墙上,看着还在燃烧的火焰,“三十吨重吊臂直接把南侧防线压塌,连他们自己的退路都封了,是标准的军事战术。”
“明白了。”沈藏泽说道,“我们已进入主仓,请张队与刑侦bc组汇合,带伤员撤离。”
半夜里的海风从海面上刮来,凌冽刺骨,空气中飘荡着海盐咸涩的味道。
远方灯塔还在规律旋转,只是扫到船坞的红光已隐没于熊熊燃烧的火光中。
主仓的大门已被炸开,在傅姗珊击毙其中一名雇佣兵狙击手后不久,另一名雇佣兵狙击手也被特战分队的狙击手找到成功击杀,原本受到重火压制的战局也瞬间翻转。
然而沈藏泽跟林霜柏还有另一名刑警组成的负责攻入主仓的小分队在适才的战斗中,虽然成功击毙了拦截他们的雇佣兵,可他们三人也都全数负伤,沈藏泽和林霜柏只是手臂和身上各自被子弹擦伤或被短刃划伤,同队的刑警却是小腿中枪,已经无法跟他们一同前往主仓。
将受伤的同伴安置在安全的地方,林霜柏和沈藏泽在检查完身上剩余可用的武器装备后,举枪分头前往主仓。
“咿——呀——咿——呀——”
主仓内的光线昏暗,顶部悬挂的灯管不断摇晃,本就微弱的灯光也随之晃动,让本就潮湿且气温偏低环境幽暗的主仓内部显得愈发阴森。
废弃多年无人看管处理的残破货船横在了主仓正中央,船身上每一道焊缝都已被铁锈侵蚀。
在横倒的货船旁是运货用的起重机和吊臂,而沈义,此刻被铁链捆绑着双手整个人悬空吊挂在吊臂下方,那将沈义吊起的铁链,另一端则绑在货船甲板的栏杆上。
林霜柏独自穿过仓门,走到了货船前的空地上,他没有多看被吊起来的沈义,而是环顾四周一圈后,大声说道:“安仁,雇佣兵已经全军覆没,你逃不掉了。”
片刻,一道矫健精悍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甲板上,没有了过往的伪装,安仁一身黑色紧身作战服加战术背心,双手戴着一双半指战术手套,腿两侧分别绑着枪套和弹匣带,脚上则穿了一双厚重的军靴,隐约能从鼓包中看出右脚的靴筒里还藏着短刃。
一脚踩上栏杆,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的林霜柏,安仁道:“怎么?林顺安连出来见我的勇气都没有吗?”
举起的枪口在几秒后放下,林霜柏解开下巴处的扣带将头盔摘下扔开,继而拉下面罩,抬头面色冷冻地说道:“你对林顺安这么执着,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安仁闻言发出一声低笑,道:“老实说,我对你们两个都很感兴趣,毕竟我在看到许苒的治疗录像带前,实际上也并不确定,林顺安是不是真的有第二人格。我本来打算,如果没有第二人格,或许我可以试着将人真的逼疯,看看能不能强行制造一个第二人格出来,毕竟,你们的脑子本来就不太正常,比起循规蹈矩的过日子,更适合做自己制定规则的玩家。”
“说我们不正常,你不也一样?安善只是有情感障碍,可你却是完全的人格异常者。”林霜柏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嫌弃,对于陷害自己的人,他是半点好脸色都不想给对方,“那篇攻击林顺安的报道,虽说是安思言写的,可最后让报道上线的是你。我只是好奇,你这次玩这么大,安宥烨同意了吗?”
“你恐怕是对我跟安宥烨的关系有所误会,我做任何事,都只遵循自己的意愿,没有任何人能操控我。你要是想从我这里套话,还不如让经侦和沈藏泽好好查查安宥烨,只不过你也知道,这世上让一个人悄无声息消失的方法太多,而我们这些有钱人,一般都不把蝼蚁的命放在眼里。再说了,我更多时候都不过是通过潘时博给那些受害者提供一个复仇机会,最终做出选择决定复仇的是他们自己,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威胁或是逼迫过他们必须选择复仇。”安仁把玩着手里的手枪,神色间尽是漫不经心与不在乎,“至于人格异常,总不能因为这个世界是平庸无用的垃圾更多,就擅自把少部分跟他们不一样却更加聪明优秀的人,用他们制定的标准去判定为异类。我可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什么人格异常,跟那些活了大半辈子都还没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满足于受社会规训和驯化,只会依照制定好的模版碌碌无为过一辈子的普通人相比,我还是个孩子时就已经看透了这个社会的运作模式,规则是给那些胆小懦弱的人遵守,作为掌握多数资源的上等人,我唾手可得的东西太多,既然人到最后总归都会死,我又凭什么非要忍受这个社会的无聊规范束缚?”
林霜柏盯着甲板上的安仁好半晌,突然把枪插回到腰后的枪套里,然后半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手上没有其他武器,他朝沈义的方向偏了偏脑袋,说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跟你开辩论赛,反正你杀了这么多人,人命在你眼里是半点价值都没有,我跟你争论是浪费时间。你倒不如干脆点告诉我,要怎样才肯放了沈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