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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因为能做的事不多,许苒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通过普通人能利用的手段方式掌控了时间,在遇害后将证据送到了他手上。
  许苒在跟他见面当天就遇害了,当他意识到许苒出事时已经太晚,而那个时间段安仁还未露出马脚,他无法以任何借口去安仁家找到许苒的尸体所在,他只能等。因为安仁为了重现当年旧案,必然会再次抛尸,所以他一直暗中监视安仁,然而安仁并不是亲自抛尸而是通过特殊渠道雇人进行抛尸,他没有抓到安仁的现行就只能先报警让警方在最短时间内找到许苒的尸体。之后,他跟踪发现安仁去过许苒的办公室和家里,于是推断安仁一定是在许苒的办公室或家里找到了什么,所以在安善遇害后他本想冒险去一趟安仁家,却在这时,意外收到了一封定时邮件,邮件里,只有一句话——
  “速去学校快递柜取件,务必小心安仁!”
  那是许苒留给他的遗言,也是许苒以牺牲自己为代价给他的最后帮助。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大学并在快递柜里找到了那一份被仔细打包密封编号的证据包裹,许苒早就算好一切,包括时间、寄达路径、甚至连他可能会迟疑都提前考虑到了。而安仁在许苒办公室和家里找到的,不过是他治疗时人格切换的治疗录像。
  如果许苒不提醒他,未必会被安仁盯上,可许苒却在衡量过后选择帮他,也因此遭到了安仁的杀害。或许对许苒来说,他的的确确是个很重要的病人,所以即使明知道有危险,许苒还是努力向他传递了消息和证据。许苒是坏人吗?他并不这么认为,事实上人的好坏本来也不能依靠一两件事去进行定义,但至少在他这里,许苒并不是个坏人,她只是一个心存善念却却没有多少选择余地,也没有足够的权力和社会资源,不得不为了生活而向现实低头妥协的普通人。
  拧开保温瓶盖,沈藏泽把保温瓶递给林霜柏让他先坐下喝口水,随后接过了林霜柏的话头:“不久前老黄已经找到闫晋鹏口中所说的潘时博那件贴满受害者照片的屋子,再加上我此前在医院陪同田骏彬进行心理咨询治疗时,田骏彬通过绘画最大程度的重现了闫晓妍的遇害现场,而珊姐也已经拿到许依娜的口供,证实在闫晋鹏绑架谋杀闫晓妍的现场潘时博一直在场,而安仁是在闫晋鹏要对其他几个孩子下手时出现,在阻止闫晋鹏的同时也对几个孩子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心理暗示或者也可以说是催眠。这种种的证据都已经证明了安仁不仅参与多起谋杀案件,并且还是这些案件背后真正的主谋。”
  将黄正启带队找到的那间潘时博的屋子取证照片调出,沈藏泽对黄正启说道:“老黄,你跟大家说明一下。”
  黄正启从自己座位上起身,把自己的平板也连接上后将几分痕检部发来的鉴定报告也投屏到大屏幕上,然后说道:“大家可以看到现场取证照片,潘时博留下了大量的被害者照片,从十一年前的连环凶杀案开始,潘时博拍摄了包括林教授和安善在内所有被绑架受害者的照片,而在这十一年间,他在国内时策划或参与的所有案件也都留下了照片。而在这间屋子里,除了潘时博本人留下的生物痕迹,还有闫晋鹏留下的指纹和少量毛发,虽然取证人员在现场进行了反复的勘察取证,很可惜并没有发现安仁留下的生物痕迹,但同时取证人员也在现场发现屋子有曾经被人清理过的痕迹,不难推测应该是安仁趁潘时博不在时进入过屋子,在不破坏其他人的生物痕迹的前提下,极为谨慎仔细地清理所有自己在屋子里留下过的痕迹。”
  沈藏泽点点头,说到:“潘时博虽然已经醒过来,目前还在icu进行观察治疗,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录口供。目前我们已经有足够多的证据,证明潘时博是当年旧案的主谋,操控林朝一杀人,根据当年的调查记录,林朝一也是经济案的受害者,而安善跟安仁的父亲当时在经济案中同样是通过违规操作从股市中获利,林朝一绑架安善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报复,可由于精神失常,在凶杀案发展到后期,林朝一已经彻底沦为了潘时博的工具人,并替潘时博背负起了所有的罪行。通过屋子里的照片,我们也能大致推断出潘时博跟安仁达成合作的大概时间。”
  潘时博将林朝一当成自己的复仇工具,可到头来,之后又跟身为安家人的安仁达成长达将近十年的合作关系,或许他以为自己是在利用安仁进行复仇,却不知道自己早就变成了安仁借刀杀人的工具,就像他当年利用林朝一那般。
  所有事情都环环相扣,也都仿佛是命运的轮回,欺人者,人欺之,害人者,人害之。
  黄正启在沈藏泽说话时已经又坐下,会议室里的刑警在真相终于逐步浮现的时刻,都在震惊之余感到后背阵阵发寒,无论新老刑警,无论经手过多少案件,像这样牵涉到过去多起已结案的旧案以及多条人命,已经复杂到不能用简单的案中案来概括的恶性案件,再想到真正凶手竟一直就潜藏在他们之中,这样的事实,如何能不教人感到恐惧。
  他们一直在努力对抗罪恶,竭尽全力的要保护市民的安全,豁出了性命连家人都顾不上的去跟犯罪分子做斗争,可突然有一天,足以痛击他们所有人信念的案件就这么从背后给了他们最沉重的一击,告诉他们,这么多年来他们其实一直都在与恶魔同行。
  被他们中间一部分人怀疑质问过,甚至被他们逼上了绝路的受害者,原来由始至终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安仁、安善还有潘时博,他们给自己和林朝一、林霜柏都戴上了一张假面,也给所有的加害者和受害者都戴上了立场身份互换的假面,在假面的掩盖下,所有人都背负着各自的罪孽,有人是自己犯下的罪,有人是为他人背负上的罪。
  所有的受害者在成为加害者前都在质问,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这世上真的有好坏善恶之分吗?标准到底是由谁来定?凭什么要让无力反抗的人背负一切后果?在这个社会上,弱者的没有资源财富和特权难道是原罪吗?
  明明知道不该为犯罪冠上冠冕堂皇的理由,可在潘时博写在那些照片背后的质问下,所谓的正确答案和规则法律,竟也变得有些苍白甚至是可笑。
  会议室的门被重重推开,信息技术部的小李神色紧张的冲进来:“沈队,安仁,安仁他刚刚又在网上发布了一段视频!”
  那是一段只有二十五秒的视频。
  画面异常昏暗,沈义被绑着双手吊起,嘴巴上贴了胶带,脸上有之前搏斗时留下的伤痕,身上没有明显遭受虐打的痕迹,却能看出来他肩膀处受了枪伤,尽管被绑了止血带,中枪那一侧身体的衣服上依旧被大片染红。
  视频里安仁没有露面,只在镜头外给他们留下话语:“今晚,我跟战友们在这里恭候大驾。林顺安,沈义是死是活就看你了,别忘了,他可是沈藏泽仅剩的至亲,你要是不来,我保证他会死得比夏蓉蓉更惨。”
  所有人都神色凝重的看着那段视频,在视频重复播放第三遍时,沈藏泽面无表情地对小李说道:“将视频拉到第八秒,放大边角。”
  一旁坐着的小李立刻操作,将进度条拉到第八秒后把画面聚焦到右上角的模糊区域。
  画面定格的一瞬间,一道微弱的红色闪光迅速从背景扫过。
  林霜柏几乎是立刻就说道:“这种稍纵即逝的红色闪光,看起来像是旋转信号灯。”
  沈藏泽沉吟了一下,道:“每三秒旋转一次,是港口的航标灯,港海市目前还有这种航标灯的港口,只有北边港口一带,那里的旧灯塔因为政府项目开发失败,一直没有更换成固定闪光。”
  林霜柏示意小李继续播放视频,在重复播放第五遍中间时,他突然说道:“暂停。”
  小李急忙按下暂停键,因反应速度的关系,他还按了一下倒退,将暂停位置倒退了两秒。
  视频里的灯光一直在摇晃,林霜柏让暂停的位置,恰好是沈义头顶灯光照到他身后环境的位置。
  林霜柏用镭射笔指着视频里沈义身后的位置,说到:“你们看,沈老队长背后有一片金属结构,从材料上来看不是墙,更像是船体。不仅表面斑驳凹陷,而且左下角还有一个锈化脱落的编号喷漆。”
  因为曾经经手过相关案件,一旁坐着的傅姗珊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编号,道:“这是在港口封存的报废船只,十三年前港海市发生过一起大型沉船事故,如果我没记错,这艘船应该是被归入事故后的清理计划中,当时所有报废船只全都被封锁遗弃在北边港口的零号船坞,这个所谓的零号船坞因为结构不稳,经过反复讨论和考察后停止了拆除计划,直接封了。”
  “那里没监控,无人管理,一般人也不会靠近。”沈藏泽眯起眼看继续重复播放的视频,磨着牙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来:“是藏人质的最佳地点。”
  林霜柏握紧了一下拳头,让小李将画面聚焦到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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