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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林霜柏很爱沈藏泽,可是,林霜柏也真的不爱自己,而这个事实,如同利刃一般反复刺伤同样很爱林霜柏的沈藏泽。
  “我妈曾经跟我说过,爱人先爱己。”沈藏泽一手叉腰,另一手抬起掩住自己疲惫的面容,他真的已经煎熬太长时间,“柏,我需要你在爱我之前,先学会爱你自己。”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希望林霜柏不要为了埋藏在心底可能永远都无法消除的负罪感,而做出无法挽回的极端选择。
  微微失神地看着沈藏泽,林霜柏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沈藏泽,因为,在这个问题上他无法对沈藏泽做出承诺。
  记忆不受控的被拉回到他跟许苒的最后一次见面,彼时的许苒大概已经料到自己之后恐怕会遭遇不测,于是跟他说希望那一次见面他们能不要以医生跟病人的身份而是以多年朋友的身份进行对话。
  彼时的许苒问他,跟沈藏泽在一起,再次感受到那么强烈的幸福,心里仍抱着要以死赎罪的念头吗?
  当时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先很轻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后又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沈藏泽刚发给他的消息,在一种茫然的挣扎中摇了摇头。
  人的心和想法总会在瞬间改变,很多事,或许只有到了发生那一刻,他们才能知道最后的答案。
  在压抑的僵持中,林霜柏几分艰难地哑声说道:“et j’aime que le bonheur soit ici, comme une efflorescence sur de la mort.”
  ——我希望人间的幸福,宛如坟墓上盛开的繁花。
  绕过办公桌走到沈藏泽面前,林霜柏从裤袋里取出一个戒指盒在沈藏泽的注视下打开:“我一直很遗憾,没能在最好的时候跟你认识。可我也不得不承认,当我们之间横亘这无法改变也无法摆脱的残酷过往,你却依然跨过一切痛苦煎熬奋不顾身地来到我面前时,我忽然重新认识到死亡的意义。”
  从来就不存在纯粹的欢愉与美好,是因为有了苦难和死亡的衬托,才让幸福显得那么弥足珍贵。
  取出里面其中一只对戒,林霜柏拉过沈藏泽的左手直接把戒指套入他无名指,看似强硬不容拒绝,却在戴完戒指后立刻就把沈藏泽的手紧紧攥在掌心不给他丝毫挣脱的机会。
  身体上的疼痛仿佛在一瞬间都消失,林霜柏抬眸迎上沈藏泽的目光,表情眼神里藏着丝丝缕缕的紧张与心虚,可那多少显得有些冷情的薄唇却勾起一抹晦涩不明的浅淡笑意:“我很早就买了这对戒指,却到现在才有勇气拿出来给你戴上,对不起,可能这就是我对你最卑劣的自私,哪怕终点是死亡,在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仅仅是能爱你成为你的爱人就已经让我足够幸福,所以,即使这种爱你的方式让你感到痛苦,即使我无法给你任何保证,我也只会以这种方式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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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用:
  “et j’aime que le bonheur soit ici, comme une efflorescence sur de la mort.”
  我希望人间的幸福,宛如坟墓上盛开的繁花。——《人间食粮》安德烈·纪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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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第一次见这种吵架还没吵两句就突然掏戒指出来给人戴上的操作,儿子不按牌理出牌,亲妈也很不知所措。
  第一百八十二章
  会议室里坐满了刑警,沈藏泽跟林霜柏在十五分钟即将过去的最后一分钟走进了会议室。
  走到会议桌最前面放下手里的平板,沈藏泽顺手给林霜柏拉了张椅子让他坐下,然后打开了投影把目前整理好的人物关系图拉出来。
  尽管两人都表现得若无其事,可坐在最前面的黄正启跟傅姗珊,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沈藏泽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突然多出来的戒指,下意识再去看林霜柏,却见人手上已经又戴上了黑色手套,半点打探空间都没留出来。
  虽然看不到林霜柏手上有没有戒指,不过傅姗珊还是从沈藏泽那还红着的耳垂,还有察觉到她跟黄正启的目光后就立刻把左手插进裤兜里那多少有点不自在的动作中确认,这两人绝对是在开会前这十五分钟里发生了某些不可言说的大事。
  “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此前从医院逃跑的通缉犯潘时博,实际上在逃跑后不久就因中毒而被送回到医院抢救,并一直昏迷直到几天前才醒来。”沈藏泽环视一圈会议室里的刑警,把手搭在了坐在他身旁的林霜柏肩上,“林教授这段时间,也是因为接受了蔡局的秘密任务,所以才做出一系列踩界行为,并且,安仁在旧案的案发现场跟林教授对峙时说的话也足以证实,林教授由始至终都是清白的,他不仅从来没有做出过任何伤人性命的犯罪行为,还在遭到无数的误会和指控后,一直冒着生命危险在暗中对安仁进行调查。”
  并未有要让谁道歉或是认错的意思,沈藏泽简单的陈述完当前的情况,用遥控器控制放大了屏幕中安仁的个人信息:“安仁,安善的双胞胎弟弟,多年前被过继给安新远夫妇,在成年前一直都在国外生活,直到十一年前的连环凶杀案发生,由于安善在最后被林朝一用刀捅伤肝脏,导致急性肝衰竭,为了能保住安善的性命,安仁被紧急送回国内,移植了部分肝脏给安善。之后,安善出国进修,在完成进修后选择跟安仁交换身份留在国外,而安仁则借用安善的身份回到国内,成为了法医。”
  说到这里,沈藏泽又调出两份诊断文件,被诊断者是八岁的安善以及安仁。
  在两份由医生开出的诊断文件上,清楚记录了当时八岁的安善有轻度情感障碍,而安仁则表现更为冷酷并且无法共情,喜好撒谎甚至有虐待动物的行为。
  “从目前安家配合我们警方调查交出的资料可以看到,无论是安善还是安仁,都存在一定人格障碍,而从程度以及表现来看,安仁显然更为严重,而这很有可能是安仁被送到国外的主要原因。”沈藏泽说完,把遥控器递给林霜柏,“接下来让林教授给你们说明一下人格异常犯罪者的相关犯罪心理画像分析。”
  接过遥控器,林霜柏正打算站起来,沈藏泽直接就对他说道:“坐着,你受伤还发着烧,别一会还没分析完人就给倒下。”
  理由正当,也不能说是在偏袒,况且沈藏泽态度坦荡,林霜柏动作一顿,随即从善如流地继续坐在椅子上开始对一屋子的刑警展开说明:“相信大家从警多年,面对过不少凶恶的罪犯,也都知道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在司法精神鉴定中,也会有相关的鉴定,比如个体存在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具备刑事责任能力。但实际上,在犯罪心理学领域,还有一种人格异常,叫做primary personality disorders,也就是原发型人格异常。人们很常将这两者混淆,因为这两种人格障碍在表现特征上高度相似。但在这个案件中,安仁属于后者,也就是原发型人格异常。”
  将安仁的个人信息已经部分个人记录的档案重新调出,并用遥控笔在一些关键事件上划线,林霜柏说道:“很多犯罪电影电视剧还有小说中,都非常喜欢将异常残暴凶狠的犯罪者描绘成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者,但实际上,这并不完全正确。反社会型人格一般会被精神科医生或是研究者们认为是从十五岁后表现出漠视并违反他人权利的行为模式,而这种定义,相对来说是狭窄的。从刚刚安仁八岁时的诊断文件中可以看到,安仁是自小就表现出其人格异常的一面,并且在智商方面也比一般人更高。当然,并不是所有人格异常者都是高智商人群。但从安仁一直到十五岁的部分记录可以看到,他自小就缺乏共情能力,有过反复虐待动物的行为,擅长撒谎甚至展现出了少许热衷于操纵利用他人达成自己目的的倾向。”
  林霜柏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沈藏泽,也没说话,沈藏泽便去将一旁的白板拉过来,替林霜柏将“原发型人格异常”这个关键词写到了白板上。
  原本打算自己写,但见沈藏泽已经代劳了,林霜柏一手握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喉咙,接着说道:“所谓的原发型人格异常,是指心理、人际和神经心理方面都具有明显异于常人的人,并且这是一种先天不可逆更无法治疗的人格异常。这类人通常非常善于社交,他们有魅力,大胆风趣且聪明,而另一方面他们又非常善于撒谎和伪装,对他人有很强的支配欲也善于操纵他人,他们缺乏道德标准以及理解他人感受的能力,不存在良知和共情力,相当冷酷并麻木不仁,更对违反社会规范毫无负罪感从不感到愧疚更不会自责。同时,人格异常的特征和行为模式往往是一个持续的过程。在犯罪心理学上,人格异常犯罪者会比其他犯罪者更能从对他人的性虐待和非性虐待中获得快感,并且,他们的施暴对象通常会是陌生人,实施暴力行为时也比其他犯罪者更加残忍,不带半点情感色彩,甚至没有可辨别的合理动机,让调查人员也难以对他们进行心理画像分析,更难以从他们的犯罪行为中提取出有用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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