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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像这样的人,人生应该是完美无瑕的,若有任何人或事会成为其人生中的污点,那么无论是谁,是什么事,都该被抹除。
  点开手机通讯录,林霜柏拨通其中一个电话。
  几秒后,电话被接起。
  在对方开口前,林霜柏说道:“人都有服从性,并且会向权威低头,而在人服从他人命令的过程中,去个性化也会同时发生,我想你应该不用我向你解释,什么是去个性化。”
  “……人一旦选择服从他人的命令或指示,就会渐渐丧失接受社会教育所形成的道德自我约束,在失去自我控制力同时,也失去了独立的自我认知身份,不仅不必担心被单独识别,甚至会渐渐开始认为自己并不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林霜柏揉按着自己还戴着手套的双手,对电话那端的人说道:“我研究犯罪心理学这么多年,发现人是一种无可救药的邪恶生物,只要给予一个人特殊的身份和相对可以践踏他人的权利,有时候甚至都不需要命令,这个人就会自发的对他人进行攻击和各种暴力犯罪行为,完全不会再产生对自己行为应有的责任感。”
  对方很快反应道:“你是在说斯坦福监狱实验吗?”
  斯坦福监狱实验,一个在斯坦福大学心理学教学楼的地下室里进行的一个模拟监狱实验,由志愿学生分别扮演狱警和囚犯的角色,尽管原定的计划实验时间为两周,可由于由约三分之一的“狱警”滥用权利,不仅极其野蛮暴力甚至以侵犯囚犯人格的方式来对待“囚犯”,导致许多“囚犯”逐渐出现思维混乱、严重抑郁以及歇斯底里大喊大叫的情况,还有不少“囚犯”因受不了而请求提前“出狱”退出实验,最终这个模拟实验只进行到第六天就不得不提前结束。
  “心理学史上的著名实验,得出的结论也跟我当年的处境很相似,不是吗?”林霜柏放慢了语速,近乎一字一顿地说道:“大多数的人,一旦身处在心理上会受到强迫性和压制性的情境时,无论这个人原本的品行、族群、价值观、信念乃至个人信仰是什么,他最终都会变成一个敢做任何事的疯子。”
  “但在之后,英国广播公司也进行了类似的监狱实验,并得出了不同的结果,证明了不是所有的压迫性情境都会凌驾在身处其中的人本身的人格之上,因为即便是同样的情境,不同的人依旧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林霜柏低声轻笑,冰冷的嘲讽,不知是在笑对方还是自己。
  对方并没有对他这一声轻笑发表任何意见,于是他说道:“见一面吧,我们也已经很久没见了。”
  “好,一会我把日期时间发给你。”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应,林霜柏就此挂断了电话,没过多久,手机屏幕上弹出来一条新的消息提示。
  第一百三十四章
  闫冧和苗嫦曦又一次来到局里,只不过这一次是沈藏泽领着刑侦支队一队人跟经侦的小分队一起将他们带回到局里,并且不再单单是作为被害者亲属配合调查,而是作为嫌犯接受审讯调查。
  在将两人分开正式进入审讯前,沈藏泽发现林霜柏还没回局里,一时有些意外和疑惑,他分明记得早上出门时林霜柏说过上完课就会回局里,可现在已经快下午五点了,他竟还未见到林霜柏回来,于是干脆发消息给林霜柏问是不是学校那边有事耽搁了。
  二十分钟后,一直没回沈藏泽消息的林霜柏回到了局里。
  林霜柏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和疲惫,额头冒着一层细汗,衬衫上也能看到被汗水湿濡的印迹。
  应该要多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事,可眼下更重要的是案子,所以沈藏泽等林霜柏去办公室放下东西后就让他去准备,闫冧跟苗嫦曦的审讯会同时进行,沈藏泽跟傅姗珊负责闫冧的审讯,而林霜柏则跟黄正启负责苗嫦曦的审讯。
  苗嫦曦的第一次问询调查是由傅姗珊主导的,这次正式审讯之所以要调换,目的就是为了给苗嫦曦施加进阶式的压力,旨在从对话刑警的性别开始就给苗嫦曦增加压力,让她清楚知道这次的审讯跟之前的问询相比更为严苛,让她在心理和精神上都产生被危机逼近的紧迫感。
  而闫冧那边的策略则相反,闫冧本身是个依靠女性关系上位的男人,在面对女性时他总有种自己能掌握一切的自信,相应的,当看到来进行审讯的其中一位刑警是女性后,即使并非他意愿,在他潜意识里多少还是会产生轻视与松懈,而这一点空隙往往也会成为致命破绽和突破点。
  沈藏泽、林霜柏、傅姗珊和黄正启进入讯问室的时候都戴了耳机,主要是为了共时两边的审讯情况。
  当林霜柏和黄正启进入讯问室的时候,一如他们预计的那般,苗嫦曦在经过不短时间的等待后看到已经没有女警官来负责自己这次审讯时,表情难以掩饰的有了一瞬的僵硬,整个人的坐姿也都显而易见地变得僵硬起来。
  先落座的是黄正启,而当林霜柏坐下后,苗嫦曦细细打量他,忽然先开口说道:“上次你说你是刑侦的顾问,是犯罪心理学教授,当时我没放心上,今天再见你没戴眼镜,我才发现你长得挺像我从前认识的一位故人,眉眼都很凌厉,看人的眼神也有种别人模仿不来的冷傲,像是不把任何人放眼里。”
  林霜柏原本正在翻看补充的调查资料,听到苗嫦曦的话后,他停下手上翻页的动作,抬起眼看向苗嫦曦,道:“闫太太,在这里跟我套近乎并没有任何意义。”
  苗嫦曦却摇摇头,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你五官长得跟她很像,上次你戴着眼镜我还不太看得出来,要不是我知道她早就带着儿子出国了,真会以为你是她儿子。”
  “是吗?”林霜柏饶有兴致般勾起嘴角,“闫太太,容我再提醒你一次,无论我是不是你故人的儿子,都不会对这次审讯带来任何客观因素上的影响。”
  苗嫦曦捏紧了握在手里的手帕,把目光转向黄正启:“我记得这位是黄警官吧,我的女儿惨遭绑匪撕票,这个绑架案我明明就是受害者,你们却上门来说我是嫌犯之一要带我回来审讯,现在警察办案都这么离谱,找不到犯人就开始诬蔑受害者了?我要求请律师!”
  听到苗嫦曦说要请律师,黄正启一时间都忍不住有点想笑,清了清喉咙道:“闫太太,您是不是香港电视剧电影看太多了,还是看的欧美电视剧电影?我们国家审讯时,律师是不能参与的。您要不信,我现在给您详细解释说明一下,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规定,讯问犯罪嫌疑人必须由人民检察院或者公安机关的侦查人员负责进行,律师并不享有在场的权利。您可以请律师,但是这审讯,得您自己亲自接受。另外,我再提醒您一下,在侦查期间,您只能委托律师作为辩护人。”
  苗嫦曦愣了一下,显然的确对这方面不了解,她将手帕绞在指间,又咬了咬下唇,然后才又道:“那我行使缄默权总可以吧!”
  黄正启觉得更好笑了,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被影视作品误导,以为犯了事只要找律师就什么都能解决,甚至能轻易逃脱所有审讯和罪行。
  原本还算“和蔼可亲”的脸色沉下来,黄正启严肃地跟苗嫦曦再次解释道:“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二十条规定,侦查人员在讯问犯罪嫌疑人的时候,应当首先讯问犯罪嫌疑人是否有犯罪行为,让他陈述有罪的情节或者无罪的辩解,然后向他提出问题。犯罪嫌疑人对侦查人员的提问,应当如实回答。但是对与本案无关的问题,有拒绝回答的权利。换而言之,我国不存在所谓的缄默权,除非我们问你今天早上吃了什么早餐这种跟案件无关的问题,否则作为嫌犯,我们警方问什么你就要答什么。”
  临时被带到局里接受审讯调查的苗嫦曦并没有上次那般体面精致,头发在脑后挽一个很松的发髻,身上穿着一条宽松的长裙加披肩,脸上约莫是用了保养品和素颜霜,没有太多妆感,也未有画眉毛和修容,看起来便更加显年纪,却到底没有那种伤痛欲绝所带来的憔悴苍老,最多是能看出未有休息好的疲惫以及更明显的皮肤瑕疵和皱纹。
  苗嫦曦像是有点被黄正启的脸色和气场吓到,神色间隐隐透出点慌乱,好半晌才强作镇定地质问道:“你凭什么把我当作嫌犯?我失去了女儿还不够,现在竟然还要被你们警方冤枉成嫌犯吗?”
  “闫晓妍的确是闫先生的亲生女儿没错,只不过,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吧?”黄正启丝毫没有要跟她绕圈子的意思,开门见山地说道:“闫太太要想否认也不是不行,我们警方查案讲求证据,为了证明闫太太的清白,我们可以现在立刻请法医帮闫太太跟被害者进行亲子鉴定。”
  “你,你在说什么?晓妍当然是我的女儿!”苗嫦曦口吃了一下,用力咬字道:“她只能是我的女儿,是我跟闫冧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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