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黄毛解释:“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祝池:“废话。”
“我们家馄饨最大的优点就是馅儿不腥不腻。”黄毛很骄傲地给新客户科普,“但招牌打出来还是因为一个孕妇。”
“?”
怎么越来越离谱了。
“当时她怀孕妊娠反应很大,吃不下饭,更吃不下肉。据说不用闻那个味儿,光是看到沾肉的东西就恶心想吐。之后就来中心医院,也就是对面检查。医生说她这样不行,不补充营养对生产不利。”
“后来的事大家可想而知啦,当然是尝了口我家的馄饨,发现不腥不腻,完全吃得下。从此开启新大陆,每周起码三天都来吃我家馄饨,最后生了个七斤八两的大胖闺女儿!现在应该长这么高了吧。”黄毛用手比划了下,“小姑娘还来过几次,长得挺可爱的。”
哦,原来如此。祝池还是没明白,“所以这跟花生米有什么关系?”
“所以三姐趁这个机会把花生包馄饨里,每天限量一个,全凭运气,吃到算好彩头。”年成跳出来说,“是不是觉得三姐特精。”
黄毛嘟哝:“那可不,我躲哪玩手机都能被她逮着。”
祝池似懂非懂地点头,“所以是什么好彩头?”
宋时掩着嘴轻笑了几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咳嗽。
“还没反应过来?”大学霸不该是这个智商,年成有些无语,“花生,当然是寓意‘生’啦!对孕产妇还有新婚小夫妻很有吸引力的。”
接着年成和黄毛贼兮兮地盯着祝池看,这还没完,眼珠又转向他旁边那位。
被目光围追的宋时别过头,跟着他们一起看过去,这下彻底笑开了。
“……”
祝池:“都、给、我、滚。”
第85章
那天从馄饨店出来他们没打车, 而是在华灯初上的街角走了很久。
抬头欣赏晚霞漫卷天际,低头细数一路有多少井盖,然后躲开。路面每块地砖的花纹变得清晰, 擦肩而过的路人甲在脑海中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象。他们不时隔着校服袖子拉手,不时闹两句,时间在走走停停中变得悠长。
回去的时候接近小晚自习下课, 黑板上留下一行数学作业,大顺正坐在讲台上, 头也不抬地拧眉思考, 和台下一众扎着脑袋埋头苦干的无异。似乎对大家很放心。
两人趁着这份静悄摸进教室, 动作轻到和窸窣的翻书写字声融为一体,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
可就在他们落座的时候,大顺却跟头顶长了眼睛似的,突然抬头朝后门口扫去一眼。视线没停留多久, 而后又低下头, 什么也没说。
下课后大顺只是过来问了娜姐女儿的状况。
许是事情多了就容易搞混淆。大顺自动将那两张出门条对号入座到面前两位身上, 不仅没问祝池怎么也跟着去了,也没追究二人回来晚的原因, 最后只叮嘱两句:
“数学作业记得补起来,明早交应该没问题吧?”
二人连声答应下来, 大顺走后才苦涩地望向对方。
唉,看来今晚是有的加班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日子归于平淡且美好的细流中。
他们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早七晚十的生活, 家和校园两点一线,在固定的地点循环着同质化的事情:上课、练习、考试、改错、再上课……时间在这个圈里飞速滚动。
而课堂上偶尔冒出的笑话,课间由一题引发的舌战群儒,体育课手感爆棚投出的三分, 食堂忙里偷闲聊的八卦……这些琐碎小事细密地分布到平淡的每一天,将时间这个枯草般的滚环织得五彩斑斓。
听宋时说,换来的英语老师刚教完高三下来,教的正是江遇安他们班,战绩可查。学校特意从高一捉过来补高二的缺口,重点班重点关照,用人一点也不马虎。
他们很快便适应新老师的教学风格。水平没得说,口音地道且对考点把握精准,上课不说一句废话,节奏快、效率高。只是再没有高跟鞋预警的大型抓走神现场,也听不见震天响地拍桌声中的呐喊:“讲多少遍了还错,下课都给我来领卷子!”,而后又稀里糊涂冒出一句“我们继续……刚讲哪儿了?”
他们不用再胆战心惊,可偶尔还是会在某个疲乏的午后,忽而生出那么一丝怀念。
不过少年人的多愁善感只发生在极短暂的瞬间,没等内心波澜落实为愁绪,一门门作业考试便压下来,让他们无暇顾及,也无心纠结其它。
一切终归要落到“适应”二字上,对祝池来说同样如此。他终究是适应了怀城的气候,闻惯了烈阳下干燥却弥散着桂花树浅淡香甜的空气,也习惯不打招呼便落下的细雨。
每天从满庭芳园结伴而出,顺着人流拐进一中大门,轻车熟路穿过立德楼大厅,从最近的楼梯直上三层,左转第一间教室便是一班。周遭全是熟悉的面孔,从窗外望去也全是叫得上名的建筑。
他像是长在这里,有一群从小玩到大的伙伴,看着班牌从高一一班换成高二一班,自始至终,从未缺席。
这期间没再月考,只进行了两次周测。考了两次,祝池语文也砸了两次,总排名一度掉出年级前30。
一中毕竟是重高,高手云集,越往后分数越密集,基本上0.5分一个名次,不幸的时候同一分数能挤上好几个人。掉那么几分,排名便会掉出一大截。
课间,夏思澈抱着卷子从办公室出来,刚打完水的黄宇恒跳到他跟前,勾着他脖子,探头探脑地打量他手中的一沓崭新试卷,甚至能闻到新鲜的油墨味道。
“嘿,还是热的!”黄宇恒摸一把卷子,“这今天作业?”
夏思澈打掉他拿着水杯的手,“别乱动!小心水泼湿卷子。”
“我拧紧了好么。”黄宇恒上下颠了颠杯子,企图用事实说话,“看吧,不漏的。”
走到后门口他才拿开搭在夏思澈肩上的手。后门口太窄,两个人得挤着过,而夏思澈手里的宝贝卷子挤不得,挤坏了他肯定要跟他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黄宇恒刚准备再凑上去,谁料夏思澈却突然来了个急刹车。黄宇恒没刹住,就这么生生撞了上去。
还好没发生事故,夏思澈稳住了,不然前面正安然做题的祝池得直接磕桌上。
“你不看路么?”夏思澈回头瞪他一眼。
黄宇恒捂着生疼的鼻梁骨说:“谁知道你突然刹车?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追尾么?”
夏思澈后背示人,倒是没撞出什么问题,只有后脑勺一角有些轻微的胀痛,“好吧,对不起。”
痛意骤然消失,黄宇恒绷着嘴角的笑意说:“没事儿,你下次注意就行。我……我下次也注意点。”
说完从他身侧很轻巧地晃过去,丝毫没有摩肩接踵的拥挤。
这好像……不是单行道吧。夏思澈领悟过来。
就非得跟他屁股后面么?
“大顺叫你去趟办公室。”
祝池停下笔,回头,“好,谢谢。”
他没问为什么,想必问了夏思澈也不清楚,但他心里大概有个数。
“估计是讲上次竞赛写的小练,”夏思澈说,“大顺好像每个人都找了,肯定没事儿。”
祝池扯出一抹笑,“希望吧。”
数学办公室的门半敞着,祝池习惯性敲了两下,走到大顺办公桌前。
“老师,您找我?”
大顺抬头,“哦,对。”
他从一沓改好的试卷中抽出一张,只简单扫了眼正面便翻过去,指尖落在卷面右下角,“这次小练做得不错,就最后一题没算出答案。不过这道题的知识点还没讲到,整个竞赛班也没人做出来,晚点课上我再统一讲。”
说完把卷子递过去,祝池接过试卷。
如果只是发卷子这么简单,大顺大可叫夏思澈顺路带回去,如果仅仅是想表扬他,倒也不必单独把他叫来办公室一趟。所以这只能是个开场白,祝池心下了然。
给夏思澈颁奖状那天大顺也找过他。对他说“如果他参加应该也能拿奖”,又拍着他肩膀说“之后机会还多,用不着等到明年,开年春天也有其它数学相关的各类大赛”,明里暗里透着安慰和惋惜,像是担心他心里会有什么不平衡的想法似的。
可他怕是没搞清楚一个事实——是他主动放弃的机会,也是他心甘情愿推荐的夏思澈。
所以为了让大顺放心,那天他便和大顺提了不走竞赛的想法。
“是真想好下学期就不上竞赛了?”
祝池点头,没丝毫迟疑。
坐在办公室的其它老师忍不住投来几眼,眼里闪着惊诧。
良久,大顺兀自叹了口气,说:“行吧,你想好了就行,下次竞赛课不用来了。”
攥着试卷纸的手不自觉收紧,祝池僵在原地。
大顺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祝池心里正忐忑,脑海搜索框飞速打下一串指令“让老师失望该如何补救”,还没加载出答案,就听见大顺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