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宋时也就可以取而代之自己年级第一的位置。
  宋时怎么能这么想?!
  即使没有祝池,也会杀出千千万万个比祝池更厉害的人。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临近上课,宋时回到座位坐下,旁边人正满脸愁容地看着他摇头,目光出奇的……呆滞。
  宋时一头雾水,真搞不明白这人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怎么总是用这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他。
  现在是,上次看电影也是。
  上课铃不合时宜地响起,祝池收回目光叹口气。
  无奈现下宋时对叹气声敏感得很,于是忍不住问他:“刚才我出去,教室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祝池愣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先独自咽下五味陈杂,他搪塞道:“没,没什么,就收了物理大本,我帮你交了。”
  宋时眉心稍动。
  就这?
  我怎么不信呢。
  第23章
  祝池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被活活烤了40分钟,他看一眼旁边人专注听讲的样子,瞬间有点后悔, 早知道就不该一个人抗下所有。
  梅妈摘下小蜜蜂,宣布下课,祝池终于从文言文的苦海中挣扎出来。
  可惜直身不过半秒, 又瞬间泄了气,趴在桌上将头埋进臂弯里。
  这节课太费心力, 不止要跟上梅妈讲课的进度, 还要摒除脑海的胡思乱想, 和同桌比谁更坐得住。
  就这样,一整天的活焕精神被榨干大半。不过当他回过头看卷子时,记的笔记倒是比往常哪天都要多。
  手里写一遍,脑子过一遍, 记完再看一遍, 这样三遍下来, 整篇文意似乎都清晰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宋时潜移默化的影响。
  又是课间, 宋时这回没挪屁股,祝池以为他又要开始争分夺秒埋头做自己作业, 不料这个看着不能再镇定的人,竟会主动找他说话。
  “你不舒服?”宋时问。
  祝池仍旧趴着,从手臂中侧过半张脸, “没。”
  许是声音隔着衣袖传不过去,又许是祝池确实懒得大声回答,总之,这声音在宋时听来, 就……挺虚的。
  一条胳膊陡然朝祝池伸过来,冰凉的指骨抵在额前,还没等对方缩回手,祝池就从桌面弹起来了。
  “你干嘛?”语气中带着些不自然的警觉。
  “没事,”宋时手已经放回原位,指尖拨动着面前的数学练习册,“就是想看看,你脑子有没有烧坏。”
  ……
  “还好,还不严重,有的治,”宋时说,“平时少脑补,少瞎猜,少想些有的没的。”
  祝池:“?”
  莫名其妙,谁自己想多了心里清楚,反正不是他,不懂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祝池坐正,又凑近了些,用近乎审问的语气说:“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
  宋时:“?”
  “你家左边朝前的窗户是不是你房间?”
  宋时犹豫三秒,祝池逼近了些,“没有立刻否认那就是了。”宋时没再说什么。
  这就对了,祝池乘胜追击:“昨天十一点40分你房间灯还亮着,证明你还没睡,但我给你发消息你却没回,今天早晨又是第一个赶到教室……”
  旁边人跟福尔摩斯似的一条条罗列着证据,宋时目光不觉闪动一下。
  “说,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背着组织偷偷卷。”
  随着话音一落,宋时眉头也跟着松下来,原来祝池是因为这件事叹气,他还以为他俩房间窗子对着是都知道的事情。
  昨天那个点宋时确实没睡,不过并非有意不回消息,也并非是想一个人早起。
  手机昨天落教室了,他今早才看见消息,贺景阳和许向暖他再清楚不过,平时向来睡不醒,大概率不愿早起,而祝池又和贺景阳住一块,应该也不会专门早到。
  他是真没想到,三个人今天都起这么早。
  简单解释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宋时以为这家伙总该释怀了吧,结果,这件事还没完,人直接上手拿过他笔袋面上折起来的一张小纸条。
  短短数分钟,宋时表情就换了一个四季,而现在、此刻,却是彻底冻住了。
  “这什么?”
  祝池对别人的东西不感兴趣,但无奈这件物品缀上了他的姓名,所属权不在他,却也有权问清楚它的来龙去脉。
  字条是从成绩单上截下来的,最左边的名字是——
  祝池。
  后面跟着一长串的分数排名。
  宋时没眼看,情急之下选了个自己都没法说服自己的答案,“垃圾……忘扔了。”
  “呵呵。”祝池皮笑肉不笑,编,你就编。
  这么扯的理由,他自然是不相信,不过宋时既然不是故意抛下他们早起,而且听他刚刚欠欠的话,也不像是因为一次没考年级第一,就会严重受挫以至于心理扭曲的地步。
  所以……许是他多虑了吧。
  祝池松开手上的纸条,没再追究他专门把自己成绩截下来的原因,但难得看宋时这样窘,祝池突发奇想想逗逗他。
  “其实吧,你努努力,追上我机会还是很大的,”祝池撑着下巴懒懒道,“或者……再v我50,我可以考虑下次考试放放水。”
  少年人最是有骨气,宋时尤甚,是个硬骨头,哪里需要别人让。
  宋时把成绩条揉进垃圾袋,“……你他妈是掉钱眼里了吧。”
  -
  学还没上几天,假期就又来了。
  一中虽然在考试作业方面不做人,但放假方面,相比其它重点高中还是相当豪气的。非特奥班每周六有一整天假,特奥班减半,逢年过节的假期一般正常放,这次中秋刚好连着周六,加上周四不上晚自习,|总共两天多,简直堪比一个月假。
  周四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铃声打响,学生们抄起书包,鱼贯而出。
  作业留了密密麻麻两大黑板,不过放假的喜悦似乎麻痹了大脑,大多数人都抱着“先溜再说,先玩再说”的态度,抱怨声都比平时要小几个度。
  通常都是贺景阳放学后直接来找他们,可今天却迟迟不见他的身影,祝池他们也不急,就坐在位子上等他。
  等自然不是坐着发呆,两人也不闲着,手上的试卷一个比一个刷得积极。英语试卷刚布置下来,四篇阅读就刷完了,祝池刚翻面,耳边就落下两道唰唰声,宋时的进度几乎跟他齐平。
  这家伙,速度好像变快了。
  人潮逐渐退去,廊沿的吵闹声,楼梯间急促的踏步音,行李箱在路面摩擦出的骨辘辘响,像是按下了音量减弱键般,全都一点点消停下来。
  祝池放眼望去,前排人已经走了个精光,现在教室里八成只剩他们三人。
  “你去哪儿了,现在才回来。”许是顾及到教室里有人在自习,身后人说话用的都是气声。
  听声音方位,应该就在他后面不远。
  前面的问题有问无答,祝池没管,在试卷上勾了个选项,刚准备看下一题,身侧就落下道实打实的声音。
  “数学竞赛的卷子,大顺让我带给你,下次上课前完成就行。”
  英语卷子被空白卷挡住,祝池抬眸看一眼,是夏思澈。
  他接过卷子,就要道声谢谢,可对方却没给他机会,几乎是话音刚落,便折身离开了。
  身后传来一阵拉链开合声,半晌,就看见夏思澈和黄宇恒背着书包从走廊过。
  这种不冷不淡的关系从开学持续到现在,即使在一个竞赛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祝池统共也没和夏思澈说过几句话。
  夏思澈似乎是有意避着,上竞赛不会和他坐一块,看见他和一群人聚着讨论题目时,也会找各种理由离开……
  祝池当然知道,夏思澈针对的不是他本人,这种别扭的回避,换做任何一个在他的绝对领域压他一头的人,都会是这个情况。
  所以,祝池选择揣着明白装糊涂,即使大顺问的问题他会,他也不会主动举手回答,即使好几次当堂练习他早就做完了,他也会故意拖几分钟,等有人交了他再交。
  他以为自己不冒尖,就会慢慢被接纳,自己不带棱角,关系自然而然就会变好,但显然,万能公式也总有失灵的一天。
  或许,还需要更多些时间吧……
  祝池将几张竞赛卷子正反略略扫上一眼,题目不算多,晚上加加班就能完成,可是不知怎的,他却忽而觉得有些乏力,就连手头做到一半的完形也不想写了。
  一缕风从窗外吹过,顺着绿萝枝叶一路拂进教室,桌上的试卷随之掀起,只两秒失神,纷飞的试卷便直接从祝池面前掠过,直往宋时方向刮。
  好在宋时眼疾手快,一只手就将好几张试卷全部捏住,他将试卷理齐,送回祝池桌面,“发什么呆?要是想放假浮躁得做不下去,就别勉强自己。”
  他是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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