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只需要等到夜晚，再避开玩家的视线前往顶楼就好。
窗纱吹拂，暮色染红了天际。城堡底下传来纷杂的吵闹声，但都与他无关。
喧嚣渐渐归于平静。
顾私病伸了个懒腰，摘下眼罩，摸出澜秋秋送给他的羽毛笔，在系统商城有卖很便宜的速写纸。
这支笔的墨水正好是微暗复古红，油墨充足丝滑，笔痕落在白纸上如同干枯血迹，分外刺目。
他画完一株玫瑰，又画了整个根系，一丛接连着一片……直到画面中出现了那一座花园和孤僻的园丁。
顾私病轻轻皱了皱眉，将纸折叠成最简单普通不过的纸飞机，顺着阳台乘风朝远处放飞出去。
时安出声:“走吧，哥哥。”
到舞会的时间了。
顾私病点头，收拾收拾出了房间。城堡内的每间客房实际上都有人暗中看守，如果有人没去舞会，会存在仆人敲门催促的情况，到时候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就很难再离开了。
当他路过几个女仆时，顾私病不着痕迹地放慢脚步。这次他戴了一个毛绒兔脸面具，低调的服饰并没有引起女仆们的注意。
“这次又从楼上打扫搬运了好多东西下来呢，虽然都坏掉了，但挑拣一下也值不少金币……”
“不是吧，公爵大人的东西你敢拿出去卖”
“你是新来的吧，公爵是不会在意这点小钱的，在这工作要好好保守秘密，不要随便和客人搭话。”
“……”
直到声音远去，顾私病才细细思索起来，传闻玫瑰公爵脾气暴躁，挥霍无度。
可结合起昨晚给他的印象，有点游手好闲的意味。
目前为止，除去城堡的夜晚会出现某些致命危险情况外，这些生物在舞会上并没有其他动作。管家曾说过公爵白天不在晚上在，不会真是吸血鬼吧，敢情对方都不屑于伪装。
舞会大厅。
玩家们聚集在一起，音盒内传出优美欢快的旋律，却盖不住此刻紧绷焦虑的氛围。
“哪里都找不到盛坤的踪迹，当务之急是想想任务能不能继续完成。”季纸攥拳，这是她在权衡利弊下才艰难说出口的。
有理智的玩家发言:“是这样没错，虽然盛坤的任务在我们的对立面，可如果到时间点后没有人完成剧情任务，那么副本进度将会陷入停滞，从而宣告失败。”
“到时候我们谁都出不去……”情绪激动的玩家喃喃道。
“至于这么紧张吗，不就是去兑换个奖品，盛坤他有手有脚都能完成吧。”一些心存侥幸的玩家吐槽。
在生死关头，积分的诱惑便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他们联系不上盛坤，又怕一行人乌泱泱去顶层时吓走对方，只能在心中埋怨并祈祷盛坤头脑清醒点，先把任务过了。
今天来替男仆轮班的是澜秋秋，他端着酒盘子越过餐桌，循着气息认出了装成路人甲听墙角的顾私病。
“先生，又见面了。”
顾私病讶异抬眸，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是毛茸茸的触感，面具没有问题。
“澜秋秋？你怎么在这？”
“今天轮班的人身体不舒服，我正好来替他。”澜秋秋挠头，手中端着的酒瓶不稳晃了晃，他连忙托住，似乎对舞会场所有些不适应。
“话说对面那群人来舞会怎么愁眉苦脸的，先生你有什么头绪吗？”
顾私病目移:“我不知道呢。”
“公爵下了禁闭令，说是明晚舞会过后才能离开城堡，他们是因为被软禁而苦闷吧。”顾私病一本正经道。
“是这样吗。”澜秋秋顿了顿，有些失落，“我的职位比较低，所以管家没告诉我。”
顾私病试探:“可我听说，你是公爵的专属车夫”
“啊这个嘛，其实这座城堡就聘用了我一个车夫，大家好像都不太喜欢出门，但每天我都得早起喂马打理好马场，外加出门采购食材。”
“其实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尤其是驾驶马车时。”澜秋秋不知不觉间将自己的底细全盘托出。
他看了眼时间:“说起来我还有的忙呢，先生祝你今晚玩得愉快，需要酒水的话可以喊我，我可以听见的。”
顾私病歪着兔头同他挥手，敛下眸中的暗光。
“看来吸血鬼的听力和嗅觉天赋惊人。”时安分析。
“是有些棘手。”
这座城堡里的吸血鬼少说也有上百人，不过，土著npc会有觉醒自我意识的可能性吗？
而像他们这种假扮npc的存在，在副本任务中却是瞒天过海处处得利，根本不平衡，系统试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时间差不多了，去正式见见这位被副本任务围着转的玫瑰公爵吧。
……没有电梯。
爬了几十层楼的顾私病微笑，腿差点不是自己的了。
等完美避开人群到达顶楼后，他才摘下面具，没人有胆子敢堵在这公然抢玫瑰。
顶楼的温度比楼下低得多，不知道是不是顾私病的错觉，他隐隐约约听到些低微的吱吱声响。越过阴森的长廊后，顾私病终于找到尽头的一扇大门。
应该是这里了。
顾私病在门前站定，平缓敲了两下。
门后沉默了片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顾私病准备敲第二次时，才幽幽传出一道冰冷压抑的声音。
“进。”
顾私病推门踏进房间，第一眼望过去果然有些空旷，看来是被清理掉的杂物还没来得及补货。
他停在离主座两三米远的地方，眼前双手交叠在下巴处的人正是玫瑰公爵，与昨夜戴着面具的身形渐渐重合。
“夜安，我来取奖品。”顾私病开门见山。
特里弥克斯高坐在主位上，突然敲了敲椅子扶手，神色莫名，他撑头望着这位耀眼的贵族，勾起唇角:“这么想要？那把玫瑰拿出来吧。”
顾私病没多想，毕竟正常来说，严谨的兑奖都是要先核对兑奖券的。他配合着从手帕中取出玫瑰耳钉，刚想仔细看看时，耳钉就在手里变成了一枚戒指。
是一枚熠熠生辉，由红宝石雕刻的玫瑰戒指，目测有正常玫瑰的一半大小。
但，重点不是这个。
顾私病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耳钉变成戒指肯定是公爵有意为之，难道公爵是不想认账，想把他打压成一个骗子再关进地牢，那任务该怎么办。
“公爵真是细致，知道我没耳洞，换了个能戴的款式。”他想用这个说法圆过去。
要是不行的话，只能靠抢或偷的了。
闻言，特里弥克斯的目光难得缓和，他轻放轻声音:“如此为奖品，明天便是我们的婚礼，高兴吗，我的新娘。”
顾私病:？？
时安:？？？
弹幕:【？？？？？！】
奖品是……和公爵结婚？！
直男（自认）多年的顾私病感觉头皮有点炸裂，好像是脑子要长出来了。
【这boss是不是出bug了，怎么是个恋爱脑，也太自恋了，奖励你一个婚礼哈哈呕。】
【感觉有诈，主播已经被boss盯上了，说明离死亡不远了。】
顾私病找回声线，冷静道:“公爵阁下，这可不是个有趣的笑话。”
特里弥克斯皱眉，认真承诺:“我从来不会拿娱乐开玩笑，只要你答应下来，以后这座城堡的一半财富都是你的。”
顾私病张了张嘴又合上，问题是这钱也带不出去啊。
咳咳，问题不在这……
“不行，我不同意！”时安掀翻桌子，气到直接跑了出来，眼底蕴藏杀意。
特里弥克斯闪身躲避，桌子被砸进他身后的墙壁上，四分五裂，他眼底慢慢浮现出疑惑。
……这是什么意思？是太激动了吗，还是在考验他？
人类中确实有在结婚前出难题考验另一半的做法，可如果自己动手的话，控制不住力度把人搞伤怎么办。
就在特里弥克斯摇摆不定时，面前人突然瞳孔微缩，身体开始小幅度发颤，僵硬地停下了动作——
……是电击。
【系统警告，禁止杀害boss，否则任务将无法进行！】
“哥哥……”
他不可以伤害哥哥。
时安面色苍白，不甘地咬着牙，忍受灼热带来的痛苦，等到电击结束后，他虚脱地将身体还了回去。
顾私病语气担忧:“时安？你还好吗？”
“我没事，哥哥。”
“不用担心，等明天过后就能离开了。还记得我说的吗，我们会一起通关的。”顾私病轻声安慰。
“嗯……”时安没再吭声，或许顺从的做法是正确的，他又有什么资格不允许。
但是，这绿毛在没有用之后必须死——
特里弥克斯见顾私病迟迟不回应，察觉到不对，他阴沉着脸:“当然你不愿意也逃不掉，这座城堡没有我的命令，谁都出不去。”
“别急，我只是在想明天就结婚，这会不会有点太仓促了？”顾私病假笑，想试试能不能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