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卓倚在翻墙和撬锁间稍作纠结,还是选了撬锁这个更温和的方式。
他轻轻推开一角门,也是一通喜庆的红,但都比不过祠堂的大门红。
左半边的石刻对联,字变清楚了,没那么多风霜剑雨磋磨出的痕迹。
但不等他看清,门“啪”地合上。
他以为从里面甩上的,但紧接着,就感到后背发凉,有什么阴森森压在他的背上,散发脂粉香。
薛潮也感到了那股阴森,像也贴在他的后背,他后仰,靠住墙,大脑飞速运转:“过聆听。”
【“聆听”检定结果为:78/80,成功】
卓倚和薛潮就同时听到肩膀处有动静,像金属被绷直,一下,又一下,细细的金属因陡然用力而变形,发出哀鸣一样的嗡声。
只有这个怪声音,但卓倚奇妙地听懂了。
靠在他后背的东西在问:“在找我吗?”
第128章
【“理智”检定结果为:73/60, 失败】
【1d6=3,理智-3】
卓倚睁开眼,只觉得眼前是一幅刺绣, 深金和浅金,似乎是一张人脸,无声地看着他,带一点诡异的笑。
“老卓。”
卓倚清醒了, 翻身坐起,但坐太猛,头又一阵晕,缓了一会儿,脂粉香散去了,像他的错觉。
他再看天花板, 什么也没有。
和事佬的地铺还在,但房门开着, 队友身上的寒气未散, 他刚回来。
卓倚弄清楚状况了,他过了灵感,所以睡着入梦了, 队友没过,去夜探祠堂了。
但他看了一眼沙漏, 刚到后半夜,这就探索完了?铩羽而归?
“我第一次知道咱们公会这么有公会爱, 你还特意回来看我, 老何,我特别感动……”
被称作“老何”的和事佬大叔笑眯眯地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外面太冷了,我回来拿衣服, 我可不是你和老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秀肌肉呢。”
“我的确是,他是火气旺。”
和事佬顺势坐下了:“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你怎么知道有情况?”卓倚看到和事佬罗盘上多出的麻将,正是他在梦里投的,“原来如此,不过‘你们’?”
“我和老吕一起,老许也叫不醒,你没遇到他?”
卓倚下床,和他一起往外走:“没,这噩梦还是定制的,你和老吕什么情况?”
“祠堂还是那个样子,不过我们去的时候,墙已经好了。”
卓倚敏锐地听出他说的是“墙好了”不是“墙补好了”:“墙自己长上的?”
和事佬点头,到最后一进院门时,另外两个也在:“老许也醒了。”
醒是醒了,但脸色很臭,如果起床气能变成杀气,他周围寸草不生,卓倚挑眉:“你也遇到女鬼在背后说悄悄话了?”
小个子男人脸色更臭:“我就没下过板车!运个死人,像老鼠在下水道一样换了七八次路和工具,一群蠢货!”
卓倚:“没死,迷晕的,要么就是打晕了。”
他们交流情报后,和事佬问:“梦里也有祠堂?”
“对,也是封死的,只不过在办喜事,所以装饰得很‘喜庆’,那儿的祠堂院子可以阻隔声音——真祠堂在梦里才能进入?”
卓倚话刚落下,院子里就传来一声闷闷的“嘭”。
四人一静,隔一会儿,又一声“嘭”,挺有节奏。
几人当机立断,撬门进院,墨瓦墨砖被铺上白雪,孙二还是早上的那身衣服,背对着他们,正在一下一下撞祠堂的朱红大门。
和事佬:“梦游?”
小个子男人冷哼:“鬼上身吧。”
他们逐步靠近,吕连山忽然开口:“是门。”
卓倚眯起眼睛:“的确。”
孙二撞祠堂的声音,不像撞在屋子那么厚的墙壁,带一点回音,像在撞门,门也在轻轻颤抖,不是实的。
他边低头撞门,边嘀咕什么,像没有含义的语气词,被他撞门的声音压住了。
小个子男人刚抓住他,门那边传来火光,村长领头,一群神的侍从站在他身后,每个人都举着火把。
但他们的脸在火光里反而很模糊,被照亮的部分白灿灿,阴影的部分吞没了五官,无悲无喜地“看着”他们。
吕连山没管,手抵着门,一推——没推动。
不仅是锁,有什么顶住了门,就在他们一门之隔。
和事佬笑眯眯:“我们听到有撞门声,进来看看,你们家老二有梦游的毛病?”
村长面无表情,让下人打晕孙二再抬走,对他们点点头:“……家族遗传,吓到你们了,走吧,别扰了红白爷的清净。”
一众人举着火把,像等在地府彼岸的幽魂,静静跟在他们身后,送他们回到三进的屋子。
村长最后出来,重新锁好门,让人再钉上木板。
卓倚靠在门边,耸耸肩,木板也拦不住他们。
“早点休息吧。”
神的侍从们离开前,顺手将三进院的灯笼熄灭了,来去没有声音。
“今晚还去吗?”
“怕是没有线索了,咱们出院的时候,我看见村长检查祠堂的锁,还拽了拽门,纹丝不动,又变回墙了。”
“那我睡了,噩梦让我都没精神了。”
第二天一早,卓倚伸着懒腰出门,和事佬已经出去了,桌上放着一根签,是“中平”。
他捏着签,不太满意地出门,和事佬在帮着端盘子,从祠堂的方向来的,他瞥了眼紧锁的门:“给山神送的?”
和事佬给自己塞了一块雪糖糕:“那位不吃,也没吃过,听说就是走个流程。”
卓倚也拿了一块:“这签的意思不会是我们今天还遇不到有意思的事吧?那我可自己找乐子了。”
昨天他们整队进门,都觉得村长家有异常,所以集体行动,一晚上的探险,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了,今天估计凑不齐人。
“什么乐子?”和事佬想听听有没有借鉴价值。
“晚上再去祠堂作死,疯狂过检定,boss和主持人总能钓出来一个……”
“那不用等到晚上。”和事佬指了指开着门的二进正房,“守秘人就在那呢。”
薛潮闲散地坐在桌边,淡定地吃早饭,小个子男人不在,吕连山坐在他的对面。
卓倚像观赏动物似的,凑到薛潮身边看,薛潮继续喝他的粥:“他一直这样?”
对面的吕连山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你们聊得还挺好。”桌子上没有碗筷了,卓倚叫人填两副,“我以为你们这种,碰到一起就是地下拳击赛。”
其实没聊,就早上开饭的时候,薛潮到了,坐下吃饭,吕连山随后到,薛潮就打了声招呼,吕连山应了一声,现在这是第二次交流。
“听着够累的。”薛潮也和他们示意一下,然后继续和他的饭做无声对抗,具体表现为,怎么能在进食的时候,脸不摔进碗里。
卓倚抽空观察,发现他喝粥、吃菜的频率几乎一样,像无情维持生命体征的机器人:“你半夜藏起来挖煤去了?”
薛潮:“和你队友坐了一路破板车,又和你勇闯大宅子撞鬼去了。”
玩家和守秘人的灵感检定同步。和事佬感慨:“守秘人真辛苦。”
下人给新来的两人摆上碗筷,又在空位放了一套,默默退下,吕连山瞥了眼多出的那副碗筷。
和事佬:“老许呢?”
吕连山:“早走了。”
卓倚一顿:“还有人没起?我以为我最晚了。”
吕连山对着对面抬了抬下巴:“我来的时候只有他。”
薛潮:“我来的时候除了村长都在,村长说头疼今天不吃了。”
卓倚的筷子移向空碗筷:“那这是给谁的?”
薛潮随口回:“闹鬼了吧。”
卓倚点头,继续吃:“有道理。”
桌边有一小碗早上熬的雪糖浆,表层已经凝固了,可以淋在糕点上吃。
剩下三人大早上不想再吃这么腻的,卓倚来的路上尝了一块,觉得还行,就用筷子捅破一个窟窿,端过来再淋一块吃。
结果碎裂的糖壳里流出红浆,糕点被滴凹一个小坑,散开血腥味。
吃饭的几人都一顿,和事佬“嘶”了声:“他家老大不是说雪停了就好了吗?”
薛潮闻言扯扯嘴角,不予置评。
卓倚嫌弃地放下糖浆,用筷子彻底拨开糖壳,雪白的糖壳下是一碗鲜血:“谁大早上就杀人了,别人还吃饭呢!”
吕连山:“鸡血。”而且是活鸡放的血,还新鲜。
卓倚听到专家科普,更嫌弃了:“杀个鸡还大张旗鼓的……”
薛潮困得头慢慢低下,手里的筷子没拿住,滚进了桌布里。
这剧情熟悉……卓倚抱着看戏的心。
薛潮决定放过自己,结束今天的早饭,就理了理衣服,准备走了,卓倚叫住他,非常直白地问:“你不来套情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