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哪就那么多为他人要死要活的傻子?大家都是艰难求生里给自己谋一点喜悦。
真爱尚且如此,更别说哄骗来的情色了。
这里不是西装一个人的狩猎场,还有原本用来助兴的观众,此刻反而成了烧人拱火的柴。
它的真实已经内化在镜子里,这衣装是要撑场面的,是坑也得跳。
于是袖子伸进衣服里,掏出许多金币,姿态极其真诚,就差单膝跪地了。
但每跳出一个子,绑住薛潮的怪物就要看一眼、笑一声、扒一下盛红,好像她明码标价,它一点亏不能吃。
金币吐一会儿就没有了,那些金子被红玫瑰含住,嘎吱嘎吱嚼,尝有没有“真心”的味道,西装一时分神,盛红都不盯了,就盯着那些进了玫瑰嘴里的金币。
薛潮轻笑一声,拉回它飞走的神,它又掏出几本诗集,薛潮用鞋尖拨开,全是情话,然后是他的学位证、荣誉证书、发表的论文、特级教师证书、房产证、车钥匙……全是他的名字,他的高贵,他的证明,没有与她的关联。
被赋予爱情意味的玫瑰尝遍了,也没尝出真心的味道,慢慢“调转枪头”,指向西装,灰影喝倒彩。
西装享受目光,但绝不是看猴的目光,真心先不说,他的面子肯定放在第一位,被逼急了,竟然真从空荡荡的衣服里掏出一颗心。
一个钻石拼成的心形手提包,标签没摘,数不过来的零。
它本就是衣服撑出的一套“面子”,哪有人类的心,配套一个包反而说得过去了!
观众的目光再次移向薛潮,薛潮:“送我那个是蓝色的,这不会是刷漆的二手货吧?”
观众们笑,但目光依旧在他身上,薛潮忽然摆低了姿态:“我不是为难你,我的确不信你真爱她,可你连心都愿意掏给她,自然什么都愿意为她做……但不代表她就要你的真心,若我递给她,她答应,我无话可说。”
西装挺直腰杆,重振威风,衣领前倾,“点头”的动作,应了他的话,也不担心盛红不接,她哪有选择?
薛潮也这么想,倒不是被西装的蜜汁自信感染了,而是角色扮演任务在身,盛红破不了局,就只能走剧情。
他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于是那些手松开后,薛潮根本没接手提包,反手勒住盛红的脖子,转出他从楼下衣服手里顺走的手术刀,轻巧捅进盛红的身体。
“她好像不能答应了。”薛潮扯开残忍的笑,返回的红玫瑰拖着荆棘缠绕两人,最后只能看到不断流出的血和薛潮那双蓝眼睛,“既是真心,什么都愿意为她做,当然是同生……共死,请吧。”
所有摄像机再次对准西装,西装僵在原地,它的怪物影子忽然抽搐,黑手间钻出无数张少女拼接的脸,炯炯地盯着他。
“【盛红】我就说盛红和薛潮这关系,薛潮怎么可能帮着解围。”
“【盛红】激光炮都打成快枪了,这一刀,哥应该等很久了哈哈。”
红玫瑰已经习惯了墙头草的新业务,反扑西装,走廊两侧的门打开,薛潮调出房泰来面板转来的道具,几滴回血药擦在盛红的伤口,勉强止住血就把人抗在肩上。
擦亮火柴,路过的时候扔进玫瑰的缝隙,西装立刻燃起,怪物的眼睛痛苦地瞪圆了,镜子里无数张女生的脸却发出畅快的笑,为焦急乱舞的怪物手伴奏。
薛潮绑到目标,却没奔广播室,一路到礼堂。
礼堂的舞台还是纸宫殿,他进入后台,果然找到一台原来没有的机器,正是那些零件的主体。
机器类似鹅蛋形,上下两色,让薛潮想到时间胶囊,样子看着旧,但细看就知道是故意做旧,这是为了文化节最近做的道具,不是什么老古董。
舱内有一个挡板,将机器分成前后两半,靠门有一个圆形平台,写着“现在”,挡板后是一面等身镜。
手边有两个按钮,一个“年轻”,一个“老去”,下面各有五个小灯,“年轻”剩一个亮着,“老去”剩三个亮着。
这是还可以启动“时间机器”的次数。
薛潮站上去,按下“老去”的按钮。
第92章
“老去”的灯随之灭了一个, 镜子里的他却没有任何变化,薛潮敲了几下老旧的机器,也没敲出反应, 只好开门问:“你用的时候也这样?”
礼堂后台针落可闻,薛潮不耐烦:“滚出来。”
柜子后,一根食指和一根中指交替向前走路,带出一朵丧丧的蘑菇, 房泰来摘下蘑菇头套走来:“……哈哈,我以为哪件衣服又来扒我皮了。”
“你现在下去可以对着它们的‘布灰’拜一拜。”薛潮指向按钮下的灯,“什么效果。”
“‘年轻’就是一点点变回小孩的样子,‘老去’我也没有反应,咱们也活不到老,合理。”
房泰来其实是可爱的小圆脸, 但架不住她的死鱼眼和黑眼圈,18岁的年纪, 有80岁的淡淡死感, 一个推测被她说成了千帆阅尽过的“老人言”,薛潮感觉在面对一个村口的慈祥老太,应和不应思想觉悟都比人低一层, 一时语塞,就见她又在死感里挣扎出一点回光返照的活泼:“你可以试试‘年轻’。”
薛潮:“有谜题?”
房泰来:“那倒没有, 就是想看你小时候的样子。”
薛潮:“……”
房泰来:“观众也想看。”
薛潮:“你看得见评论区?”
房泰来:“看不见,但都是颜控, 我懂, 我们半夜都是抱着美男裸图睡的。”
评论区立刻刷屏附和,薛潮沉默后笑了一下:“你关机位共享了,我看不见。”
房泰来出离愤怒:“别以为我不知道只是屏蔽关键词, 你能看见他们说骚话。”
薛潮翻找后台:“看到节目单了吗?”
房泰来靠谱地掏出节目单,她确定广播站的位置后就去探索教学楼,老玩家在这方面多少有些敏锐度,知道哪里大概有“剧情线”,礼堂已经被她找过了。
她点了点《时间机器,梦回韶华》的节目名:“参演人都是老师。”
有的名字她在教室见过,有的一看就是老一辈会取的名字,什么“建国”“秀英”,又“涛”“伟”“婷”的。
薛潮明白了:“你试过‘年轻’后再‘老去’吗?”
“从小孩变回现在的样子……所以这个机器不能预测‘老去’,除非‘老去’的样子本就存在,这机器只能从答案库里调答案?”
只有老去的人能见到老去,他们还没有老去,所以没有“老去”的答案,时间机器只能给出“年轻”的他们“老去”的样子,也就是“现在”。
“所以这是一个催泪环节,先怀念老师们年轻时候的样子,再看他们怎么一路变成现在的‘老师’。”房泰来欲言又止,“这么点事,范起得倒足。”
还和她的脑袋装在一起,她以为真能穿梭时间呢,浪费感情。
薛潮问:“你放过物件吗?”
房泰来点头:“会变成原材料,比如放纸抽这类买来的成品,‘年轻’就是木浆,手工会变成原物件,比如那个水瓶和废卷子拼成的环保雕像,‘年轻’就是原来完好的瓶子和卷子,物件也没有‘老去’。”
薛潮重新进入机器,拿出一段植物根茎,放在平台,按下“老去”。
房泰来以为他不信,抱着看戏的心态,却见那段植物根茎慢慢抽长,竟然凝成一个人形,盘结的植物根茎从“脸”的位置抽丝而去,露出一张估摸20多岁的人脸,有几分清秀,她惊得差点瞪出眼珠子:“……夏才哲?!”
薛潮一愣,他记得这个名字,玩家榜第十,和祝文同属一个公会,是“游乐园”的副会长。
人脸没有停下,这张年轻的面孔只是“老去”过程中的一个节点,以比凝聚更快的速度衰老,脸虽然陌生,但薛潮认得这具苍老的身体……太平间里的无头尸体,还真是那个老头。
房泰来的脸色煞白:“……副本里还有他?哪个,开激光炮的那个?”
薛潮指向晕在机器门口的盛红:“这是激光炮——匹配过同一个副本?”
房泰来没法否认,排行榜只公布玩家的名字和公会,又没有照片,她一眼认出,只可能是见过。
但见过又怎么样?还是高玩,人家也不会搭理她,她点头,却听薛潮了然道:“在他暴露真面目之前?”
“……怎么这么说?”
“你熟悉他年轻的样子,但对他老去的样子很惊讶。”
房泰来:“你不仅略懂拳脚,还研习心理学?”
“你演技太差。”
“现在的我拒绝一切人生攻击。”房泰来放弃抵抗,“我的确惊讶,我遇到他的那个副本,他就是20多岁的样子,天生的笑眼,阳光开朗,很好相处,很难想象狗游戏还能有这么正能量的人,我差点被鬼抓的时候,还是他用道具引开了鬼,当时他还寂寂无名……后来就是他们公会的内部爆料,说一次公会本,他献祭了半个公会的人,挤进榜前十……我一开始还不信,后来再想他当初帮我,反而有点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