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一开始还有挣扎,到后面,2号同学完全没有声音了。
  杀人犯却并不满意,抓起2号同学的手机:“你怎么发现我的,嗯?有老鼠给你通风报信!你们都是老鼠洞里的尖尾巴烂货,都爱通风报信!你舍友?来,让他听听,耗子怎么叫的!”
  他回拨最近的通话,拨打电话的等候音刚“嘀、嘀”叫两声,清脆的电话铃忽然响起,在寝室里清晰到刺耳。
  薛潮整个人一僵。
  电话铃声就在他身后。
  第79章
  后背又是微微一沉, 草般的长发铺散下来,几乎将薛潮圈起来,电话铃声就在密布的长发里, “铃铃铃”地响。
  女鬼没有离开,一直趴在他的背上,和他一起进了卫生间。
  杀人犯叫嚣的话,女鬼可以算清晰的脸……单膝跪在卫生间门后的薛潮忽然反手向上, 顺着长发,快速摸到头皮的位置——果然有缝合的疤痕。
  她此时的脸皮是被缝上的,时不时原生的,都尚未可知。
  她是“器官事件”的受害者,而藏进柜子里的人是犯人之一,因为得知内部有人反水, 准备举报,所以先一步找对方收集的证据材料, 并除之后快。
  “你是来报仇的?”薛潮的腰背稳稳拖住女鬼, 偏了偏头,女鬼就伸长脖子,将隐隐可以看见一点缝合痕迹的惨白脸怼到他面前, 却不想这不怕死的男人主动凑到她的耳边,用比她还难听的哑嗓子低语道, “……你想不想试试,像他切碎你一样, 切碎他?”
  电话铃声响到自动挂断, 安静的寝室里响起杀人犯兴奋的笑。
  “难怪又脏又臭,还真是耗子洞啊哈哈!”他走向另一个把自己困住的猎物,停在卫生间的门前, 用古怪的语调“哄”道,“小耗子在家吗?我是猫叔叔,给你带了礼物!”
  卫生间里很安静,杀人犯叫得变态,但还是保持一丝警惕,按下把手,推开一点毛玻璃门,里面什么都没有。
  正准备完全推开,门忽然自己合上,像被风吹的。
  可窗户关着,哪有风?是里面有人!
  杀人犯兴奋地摇了摇砍刀头颅,刀锋呛啷啷地颠动,2号同学的血还在刀面,缓缓地流,他敲门:“别害羞,快出来给叔叔看看!叔叔最喜欢漂亮的玻璃珠了,你的眼睛什么颜色?借叔叔玩玩!”
  他另一只手顺便打开卫生间的灯,先欣赏猎物的瑟缩样子,果然看到角落里有一团蜷缩的阴影,他不断摇动上锁的门,吓得影子一抖一抖,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开门?好,叔叔自己来,等我把你的眼睛挖下来!”他去拿最近的铁椅子,回来时卫生间的灯不知怎么熄灭了,但他毫不在意,举起椅子就砸向玻璃门。
  即将碰到玻璃门时,灯光倏地一亮,毛玻璃门后站着一个漆黑的高大身影,比他高三个头,头顶着门的上沿,杂乱的长发阴森森地铺下来,一直到脚踝,像传说中的人型水怪。
  杀人犯一惊,然而已经刹不住闸,椅子砸破玻璃,玻璃顿时分崩离析,却没有离溅各处,像被门后的东西撑住了,随后倏地一转,无数锋尖对外,像被无数只手攥住了——是头发!
  头发缠住每一个碎片,拖到地面的长发伸长,缠住杀人犯的脚踝一拽,杀人犯就跌向竖起无数“荆棘”的整面头发,没来得及叫,身体就被玻璃碎片捅穿成马蜂窝了。
  砍刀头颅最后停在发前,反射出发下一对阴冷冷的眼珠,黑色的,凝实的,他喜欢的“玻璃珠”。
  头发包住杀人犯的尸体,拖向浴缸,一直背着女鬼当人形支架的薛潮拨开“发帘”,钻出卫生间。
  灯光再次熄灭,卫生间里响起脖子被拧断的清脆声,砍刀头颅被头发攥住,一下下没入肉.体,伴随比杀人犯更古怪的叫声,像装错了器官,用别人的声带发出的尖细女人笑,一下一顿。
  薛潮不准备打扰人家姑娘的雅兴,帮她把门锁好。
  2号同学的尸体除了惨没什么线索,反而是空荡的1号床有点意思,之前没来得及翻,现在光衣柜就翻出三件打工服,还有一个漏气的玩偶服,应该是因为破损,店家直接不要了,其余就是穿过不知多少春夏秋冬的几件旧衣裳,洗得发白,唯一的一双球鞋已经磨破了边。
  然而即便是破洞的玩偶服,也规整地叠好,1号床位的“破烂”最多,但也最整洁,书架一半书,另一半塞满泡面,薛潮抽出草稿本,1号同学在用完的草稿本背面写日记。
  日期跳着,1号同学没那么多时间记,内容多是打工的注意事项,以及详细到小数点后的记账。
  还有穿插在奔波生活里的简笔画,放在奶奶病房窗台的向日葵、瘪掉的玩偶服、路边分走一半火腿肠的流浪猫……而且不管什么都要给人家画上一个小笑脸,透着一股子傻气。
  薛潮在“江冥”的努力生活记录里,找到了两点有用的线索。
  一个是奶奶的身体越发不好,“江冥”为了赚更多钱,在一个酒吧上夜班,卖某几种酒可以拿高额提成,其中有一种度数低的甜酒,有淡淡的茶香。
  “江冥”在笔记里写,觉得这酒很普通,味道就像超市里的甜饮料,因为度数低,再加镂空冰球、花哨造型、诗词名字的加成,价值飙升一百,还挺受女生欢迎。
  而且虽然一杯赶得上“江冥”一周开销,但在一众酒里已经算很有性价比的了。
  但日记的后面再次提到这个酒,却只在酒名旁边画了一个问号,写了一个“敏”字。
  “江冥”开始怀疑酒有问题了,并且可能知道敏敏出事了。
  杀人犯要找的人就是“江冥”,至于通风报信……“江冥”寄给“蒲逢春”的最后一封信。
  写那封信的时候,“江冥”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书桌这么干净,可能是怕被追到学校,所以在哪里躲风头,给“蒲逢春”的信里应该不只“救命”两个字,还有他作为员工接触到的一些证据。
  但造化弄人,“蒲逢春”没有拆开。薛潮隐隐有种预感,怕是第一个主角的结局也是死了。
  另一个线索是他在医院照顾奶奶的时候,受过很多人帮助,有患者、患者家属、医生护士,甚至还有送盒饭的员工、送水果外卖的小哥,他都记着是谁、帮过什么,但有一个人至今没问到名字,只知道对方年龄与他相近,大两三岁,因病不能上学,一直住院。
  他犯蠢惹哭其他病房的小女孩时,是这个人叠纸蝴蝶逗笑了小女孩。
  “江冥”不知道是谁,薛潮却知道——这个人是“薛潮”。
  他脸色有点愁苦,他的身份怎么越来越完善了,和主角的瓜葛愈发多……和“江冥”奶奶在一个病房,帮过“江冥”哄小孩;作为学霸前辈,送过“蒲逢春”笔记;疑似他画的蝴蝶,被躲避霸凌的“邓达云”临摹……
  目前三个单元的主角,都与“他”有关联,完全脱离了“背景板”的最初猜想,怎么看都是“麻烦”的征兆。
  而且他本来以为是第五单元主角的线索,结果是第一单元主角,最令他在意的就是,江冥还真有点贴合第一单元主角的人设。
  ……第五个主角的人设一定很神经,否则不能战胜第一个主角,成为江冥原本的匹配角色。
  “江冥”生活拮据,大概只有一件校服,一直穿在身上,薛潮没找到其余的,只好“借”走3号同学放在衣柜里的换洗校服。
  推门,小心探了探宿舍的走廊,他没忘记还有一个能伪装成3号同学的怪物,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都是昏暗的走廊,但宿舍楼的走廊更有压迫感,不像教学楼的走廊只有几间教室,宿舍的分布很密集,隔一小段距离就立一扇黑褐色的门,远远看去,像停靠两排棺材。
  他顺着楼梯往上,每层楼的门都关着,到三四楼的平台,孤零零摆着一张课桌。
  桌面没有东西,薛潮绕到桌后,想看看书桌堂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却发现另一面也是实木板——没有书桌堂,这是一个六面封住的“木箱子”。
  薛潮不再给眼神,继续上楼,就听“木箱子”扑腾一声,像里面封着什么东西在撞木板。
  动静不小,这声一出,周遭的气氛隐隐有变化。
  似乎听出薛潮脚步的停顿,桌堂里的东西连撞好几下,像祭祀乐到高潮时的鼓点,在学校的楼道里近乎邪诡。
  宿舍楼一共六楼,四到六楼大概就是女寝了,那套桌椅可能是给女同学签到或者签周末离寝的……所以里面是什么?
  薛潮迅速上楼,到五楼时,一颗网球一点点滚下来,停到他的脚边。
  楼上响起清晰的风声,在夜里呜呜叫,薛潮走到五六楼的楼梯平台,发现平台上的窗户被打破了,落了很多玻璃碴,应该就是被网球打碎的。
  但他没听到打碎玻璃的声音,网球却是刚滚下来的。
  ……也许玻璃早打碎了,而有什么在楼上,刚推下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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