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薛潮还没用更多的回血药治根除疤,江冥惊艳的小白脸果然更得“美衣心”,哪怕站在无头、异头的同类角度,向日葵也比他盘曲疤痕的脸正常。
女主角满意地敲扇子,薛潮自觉成为女王的走狗,一手拽过王子礼服,一手推着江冥,进入多余窗帘挂桌椅做的简易换衣间。
礼服一落进他手里,就像被抽走灵魂地搭下来,变回死物,他二话不说上手扒江冥的衣服。
“你果然喜欢我的脸,我就知道你吃我这套,但这不好吧,我们进展好快,虽然理解你的情不自禁,但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江冥发出造作的哭声,好像被逼良为娼,假模假样地挡,其实暗中摸了薛潮好几下,被薛潮一把握住两只手腕举起,直接脱出上衣。
“吻都接过两次了,别装纯。”薛潮三下五除二脱完,将礼服甩到光溜溜的江冥身上,毫无留恋地带着江冥的校服要走。
江冥白如冷漆的手捞住薛潮的腰,没让他走成,他边顺从地换礼服,边贴着薛潮横陈疤痕的后背,时不时像无意的亲吻一样问:“这次怎么发现的,又是我一站在门外,你就知道了?”
薛潮没挣开,还真给他当扶手:“为什么顶替第一个主角?”
这就是答案换答案的意思。江冥一脸伤心:“都说了是迫不及待想见你……顺便为了躲避可能的剧情杀,第五个主角会死,时间线又是玩家里最靠后的,怕限制太大嘛。”
“邓达云”和“盛红”在未来时间线也会死,如果第五个主角也卷入一样的死亡危机,第五单元的时间线很可能最接近“死亡”剧情点。
……到时候角色应该“死”了,玩家演还是不演?
换到时间线最早的第一单元就暂时没有这种烦恼了。
“怎么死的?”
江冥笑而不答,也不松手,薛潮便道:“你故意去找盛红说废话,不就是暗示她吓唬我,用机位吸走我的注意力,打这个时间差?”
“我就不能是趁机去做其他坏事?”
“可能。”薛潮调侃地瞥他一眼,“但我觉得你会对我的吻念念不忘,心神不宁来找我……怎么,情圣,怕真喜欢上我了?”
江冥的手一松,薛潮就潇洒地扬长而去。
扬长而去是指熟练地翻窗户、爬水管,他没觉得找一个“替罪羊”,那群戏服就真会放过他,他的愿望从头到尾很朴素,就为一件校服,拿了就跑路。
在卫生间换好再出来,一阵香摸过鼻尖又走,不是水池里的鲜花,像小包纸巾里特意加的香料,太香了以至于分不清有哪些味道,只知道“香”。
顺着香味,走廊的每班展示板又贴东西,这次不是学生照、优秀试卷,而是一封封情书。
情书的样式、香味很少雷同,各有巧思,光贴在那,就是一场无声的竞争,薛潮随便抽一张,果然写给“盛红”,文笔之酸涩,不用多远,大学时翻出来就想给自己几巴掌,骂一句“非主流”。
还有比较简单的,直接在信封里塞名牌口红、首饰,估计是家里不差钱的公子哥,也有上供饭卡水卡奶茶券、手工diy等“勤能补穷”的。
红玫瑰小姐魅力惊人,放眼望去,全是裙下之臣。
薛潮看几封就腻住了,但这群荷尔蒙躁动的男同学再怎么装、怎么缺心眼,好歹还是个人,而一个朴素到格格不入的牛皮信封就不怎么友好了,全是“盛红”被偷拍的照片,要么距离远,要么角度刁钻,头被涂黑,唯独露出那双剔透的茶褐色眼睛。
有一张好像被“盛红”发现了,在一团漆黑里,那双眼睛直直盯着镜头,满是愤怒。
都是私服,没有穿校服的照片,判断不出是什么时候,但身形和高中时期几乎没有两样。
……江冥说的没错,越靠后的单元,越接近角色的死亡时间点。
薛潮经过大厅时,在优秀学生代表的立式展板看到了蒲逢春的照片,名额有限,能挤进来的孩子都是尖子生,按照金字塔排列,蒲逢春在第一排且独占一排。
即便在尖子生里,她也是塔尖。
照片下的小字会写姓名、成绩、获奖,其中一项就是全国生物竞赛一等奖,而“薛潮”给“蒲逢春”的笔记里,就有生物竞赛笔记。
第二单元时“母亲”对他几次犯嫌都视若无睹,他还以为人家瞧不上他直接无视了,原来是她女儿的笔记从“他”这拿的,后来他无知无觉崩了人设,人家npc才不必再忍,翻了脸。
看来“薛潮”还是一个学霸,但同时又是一个疑似爬太平间的叛逆病患……
他的身份可能没有他想的那么无关紧要,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第五个主角的剧情线,如果顺利,他的身份就无所谓了。
演出的礼堂空无一人,但后台已经提前准备好布置,按出场顺序排好。
一班的布景道具是纸壳做的华丽宫殿背景板,有三米多高,分上下两层,到二层阳台的剧情时,角色站在背景板后搭的梯子上,与阳台下的角色互动。
薛潮翻动宫殿的墙壁,沾了满手闪粉……墙灰?
一班的道具里还有很多鲜花。
他独自将背景板推上舞台,按标记摆好,重新仰视这座宫殿,脑海里再拼凑教学楼的大致构造……果然一样。
他现在其实在这座宫殿里。
如果他还是单纯的主持人,问题不大,话剧宫殿与校园结合的空间肯定事关第四单元的主线,但此时四五单元合并,第五单元的主线很可能在宫殿之外,他作为代理主角他当然得出去。
单纯穿梭宫殿正门不管用,而二楼的阳台有一处升降锁,剧情大概是二楼的人从阳台逃出宫殿。
薛潮站在梯子后,从二楼的“窗户”向外看,礼堂分散的光便汇聚而来,空荡的座位忽然晃着许多黑漆漆的人影。
他便启动升降锁,跨过“阳台”,锁拴在他的后背,送他缓缓下落,然而降到一半,他的腰间忽然一紧,校服绞住他的腹部,像一个窒息的拥抱,袖子趁机滑出,后领子卡进锁里,升级倏地一停,同时,薛潮从外套里一落,两只袖子反绑,正好勒住他的脖子,将他呼悠一下吊在空中,像上吊一样——这件校服也是活的!
触感像冷血动物的鳞片,阴冷冷的光滑。
汇聚的光时而分散,时而聚拢,像处在两个空间的边界犹疑,乱得让薛潮缺氧的脑子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天堂了……
还是别了,天使长得太他妈丑了。
薛潮简直是克制人的求生本能,用非人的冷酷压制肢体无用的挣扎,然后凶兽般一口咬住拧紧的袖子,压在嘴里的刀片狠狠一顶,割破舌头的同时在绞成一根绳的袖子间捅破一个大口。
他叼紧刀片一路下拉,血迅速染红袖口,剩余所有力气留给双手,撕破袖子,解开后背的锁扣。
滚落在地,血晕在他狰狞的下半张脸,他一口吐出刀片,连带一大口血。
换衣服前他把一直习惯埋袖口的刀片藏进嘴里,当时还想有点多此一举,现在看……他们果然“心有灵犀”。
礼堂的灯安分了,人影似乎也是错觉,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幻……猜错了?
舌头的疼像牵连了整个脑袋,神经一抽一抽,他脸有点发苦,那他可亏大了。
他不死心地折返走廊,哪哪还是老样子,回到高三七班时,几乎已经没了脾气,只想打一顿江冥,却发现远方有光亮。
教室的窗帘全是拉开的状态,夜晚下的每间教室都一清二楚,但站在教室里向外望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此时却见一点残光落在西南方向,月影驶过——还有一栋楼!
很快,那栋楼唯一的光亮也消失了,像谁熄灭了最后一盏灯,旧楼浸在黑暗和死寂里,与教学楼戏剧化的明暗有度完全不同,像座被遗忘多年的废墟。
薛潮敢肯定之前没有这栋楼——他赌对了,这栋楼就是他逃出“宫殿”的变化。
教学楼距离宿舍楼有相当一段长的距离,其中的路完全隐没在黑暗里,薛潮觉得自己在蹚过一片能见度为零的黑水,直到看到宿舍楼破破烂烂的门,才微松一口气。
第五个主角是住宿生,高三层找不到更多线索是因为这里才是主战场。
此时是深夜,教学楼闹鬼闹得“精彩绝伦”,同在一个校园的宿舍楼却散着森森死气,已经落锁。
水龙头流不出水,薛潮只能简单蹭了蹭脸上的血,反而弄得更乱,时不时还从嘴角渗出一点血,换衣服时难免又染一身,他这幅尊容蹲在门口,特别像杀过人的精神病出逃,需要整个片区来回播报,提醒市民“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他没打算惊动宿管,玩家扮演学生,在教学楼里具有统治地位的老师、主任之类可能是压制的鬼怪,宿舍楼里自然就是宿管。
教学楼经历这么几遭,再不同他也熟悉了,宿舍却算未知领域,不能瞎莽。
宿舍楼周边都是半人高的杂草,薛潮弯腰藏在草里,围着宿舍楼绕,在一扇窗下就找到一处踩点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