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没有。”
  “那就是被他烧了。”
  邓达云又跟不上了:“……烧什么?人头?谁的……他烧人头干什么?”
  “好接上别人的头啊。”薛潮平淡地吐出惊人之语,“他脖子上的那颗向日葵不是他的。”
  “……啊?”邓达云大脑过载。
  “【邓达云】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邓达云】艹所以江冥烧了自己的头,又抢了别人的头吗!”
  “【邓达云】……不只是抢,你们没看哥怎么掏的尸体吗,江冥肯定连根拔出人家的脑袋后,又把植物根茎插进自己的腔子里一点点顺下去,扎根进自己的血肉……呕……”
  “【邓达云】缝得也太好了,根本看不出来是别人的头啊!”
  “【邓达云】而且听刚才江冥的意思,哥是不是还摸过……艹我当时边听边想象那个场景,只觉得他俩有点子暧昧了,结果是有意试探!也不怕穿帮,真是艺高人胆大。”
  “【邓达云】向日葵明显用血肉做养料,说不定已经真和江冥融为一体了……这不就是嫁接?”
  “【邓达云】真是一山更比一山癫……”
  “【邓达云】不是,你们不好奇怎么做到的吗!砍掉自己的脑袋还能活,这就够扯的,还不如说掏空了向日葵套在自己脑袋上呢!”
  “【邓达云】有道理……但不管哪种还是癫,为什么这么做啊,那他到底是谁啊!”
  邓达云也有同款疑惑,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偷瞄薛潮的神色,想看看他是不是开玩笑,就见薛潮腿一弯,直接倒下,吓得他立刻去扶,但体型差太多,薛潮拎他像拎小鸡仔,他扶薛潮就像扶倒下的树,很顺利地被带倒,并砸在薛潮胸口,又逼出薛潮一口血,薛潮头歪向一边。
  “……”邓达云面如纸白,抖如筛糠,“我、我杀人了……”
  薛潮没什么力气地暗中翻白眼,不耐烦地推他一下,邓达云往前一栽,下一秒护士小姐的催命脚步声准时出现,他便下意识顺着力道窜走,躲进楼梯间,然后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
  但他不敢出去,抱膝缩在门后当蘑菇,忐忑地听着门外的一举一动。
  薛潮故意让他走,可为什么?
  所有人里,只有薛潮在医院里没有任何剧情相关的身份,相当于一个黑户,或者一个不该出现的bug,被抓到,大概率会被邪门的土著npc铲除……可他那么有主意,又不像轻易送人头的。
  护士小姐果然疾走到薛潮身边,弯腰仔细打量,投下一大片阴影,薛潮闭着双眼,好似晕过去了。
  在令人煎熬的漫长沉默后,她抬起身,头颅却下压,针尖扎进薛潮的手臂,专挑疼的角度,开始抽血。
  薛潮没有一点反应。
  护士小姐确定他真的晕过去了,退出针尖,尖锐地抱怨一句,拖起薛潮就走。
  薛潮的伤未好,这么一蹭,伤口染红纱布,又在脏乱白地板留下一道新的红痕。
  邓达云一个偷听的,吓得还在抖,被这么带走不就完蛋了吗?npc总不可能拖走他是为了伺候他吃饭吧?
  人已经走远,他鼓足勇气,探出一个头,正看到被拖走的薛潮睁开那双蓝眼睛,清醒地与他对视,坠在身侧的指尖抬了抬。
  示意他“跟上”的意思。
  第74章
  火焰不断上涌, 已经冲到一楼,飘向更高层,护士却好似浑然不觉, 拖着薛潮进入一间病房,正是广播室那间房。
  所有患者都在休息,蒲逢春正坐在最里面第三张床边的椅子,怀里一摞旧书、旧笔记, 懵懵地注视狼狈的薛潮被护士扔上病床,她下意识抱书起身。
  一直在被子里冒充人形的几条枕头被护士扫下地,狠狠踩几脚,羽毛乱飞。
  薛潮被撞得伤口剧痛,顺势压在身下的手指快掰断了,面上也没动, 心里还想,原来护士埋怨的那个总是骗医护人员然后到处乱跑的难搞患者就是他。
  他发现自己在医院里也有身份, 就是红玫瑰小姐继续催动未来尸体的异能, 将火顺着管道一路引到太平间的时候。
  那时他的体内也灼痛起来,完全应和了管道奔来的火势,而且不是敏敏和邓达云的管道。
  他当时隐约抓住什么, 如今理明白了,管道通向死者的身体世界, 也就是人的“体内”,管道着火, 就是对应的人的体内起了“火”——他有身份, 且在太平间有剧情点。
  他到达邓达云的胶卷管道前途径的其他管道里,有一条代表他角色的身体,红玫瑰小姐说得不错, 火的确算他自己引的。
  至于为什么同样管道被烧,红玫瑰和邓达云却没事……薛潮猜测,因为他们在太平间的尸体属于未来时间线,而太平间的“薛潮”就属于现在。
  所以红玫瑰外还有一具尸体,邓达云外还有一个人头和守在13阶的躯干,但从始至终,“薛潮”只有一个。
  要么“薛潮”就死在这个单元的时间点,要么“薛潮”还活着,但因何种缘故,偷跑进太平间的柜子里。
  在医院的话,医护人员或患者的可能性较大,最后他选择试试扮演患者,因为他手边没有白大褂,只有病号服,而且如果真是患者,他又不知道自己在哪间房,装晕就是为了省去询问里掉马的风险,直接被带走,医护人员总知道他的病房。
  但他没想到不仅是患者,还是蒲逢春在医院剧情线的重要npc,她特意到医院看望的“朋友”。
  还是医生护士都知道的住院部知名刺头。
  以免护士杀回马枪,蒲逢春假借给薛潮盖被的名义,把纸笔塞进被里,薛潮心领神会,无声速写,让她以“着火”的名义,请另外两位“舍友”离开。
  蒲逢春起身,抱着“薛潮”的书和笔记,对着被子里安静的一团拘谨鞠躬,临走前顺便走完剧情线:“谢谢学长的笔记……不打扰您休息了,祝您早日康复。”
  薛潮未答,少女有些尴尬地退出,不一会儿,又慌里慌张闯进来,摇醒另外两床的患者npc,不等其质询或发难,就以“来不及了,快逃命”的态度,边哆嗦边强行拽人走。
  房内重归安静,邓达云进门,他躲开其他人钻进门时,动作飞快,进门又磨磨蹭蹭,好像浑身灼痛不便行走的人是他,他到薛潮的床边,蚊子似的嗡嗡了两声,就被薛潮忽然伸出的手按进床底下。
  可能怕他无聊,还顺手塞了一本剩下的笔记。
  门再次打开,先飘进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
  江冥坐在床边,将一束向日葵放进透明的花瓶里,笑意盈盈地问:“你喜欢向日葵还是红玫瑰?”
  邓达云死死捂住嘴巴,怕江冥得不到回应,注意力转到其他地方,就听薛潮本就懒散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催眠似的答:“从今天起哪个都不喜欢了。”
  薛潮胳膊肘撑住床面,微微一借力,滑起身靠在床头,开门见山:“你以什么身份进来的,boss是你吗?”
  “当然是玩家的身份,什么boss?”江冥的向日葵头颅缓缓转动,不存在的视线抚摸过薛潮遍布新鲜伤痕的胴体,似乎很是心疼地握了握他的手。
  嘴上跟着装傻,但乱扭的花瓣将他此时的愉悦暴露无遗……他很兴奋——他想,果然知道他是谁了 。
  薛潮又问:“既然也是玩家,为什么杀了第一个单元真正的主角又取而代之……私人恩怨,还是图谋不轨?”
  “当然是为了早点见到你啊,按照正常的单元顺序,我出场太晚了。”
  这就是问不出理由,薛潮虚弱挥手,示意他可以滚蛋了,但江冥兴高采烈地追问:“你什么时候猜到是我的?”
  “刚刚。”薛潮敷衍。
  江冥一下子安静了,花盘凑近,密密麻麻的花籽怼到薛潮眼前,又被嫌弃地推开,他忽而又笑起来:“不会见面第一眼,你就怀疑了吧……我一开始很认真在藏啊,哪里暴露了吗?”
  薛潮噙着笑:“你猜?”
  “你又给我出难题了。”埋怨的口吻,却很欢喜地应下谜题,似乎把这当做某种调情,江冥借着气氛刚好,想顺水推舟再来几句甜言蜜语,就听薛潮也用提起一点兴味的语气问他:“不杀我了?”
  “……唔,这局我输了嘛,本来帮她就是怕你发现我的秘密,想一并把你除了,你原本没想赴鸿门宴吧?哎,失策,反倒引起你的怀疑,让你猜到我藏了什么在那里……没办法啦,她的异能用来毁尸灭迹真的方便,闪光一点,那老头加料过的硬骨头都能烧,也就是比其他尸体慢点——何况我这么喜欢你,怎么会趁人之危呢?”
  扯淡,他肯定有故意的成分,老头脖颈深处的根茎里有红玫瑰的一节手指。
  薛潮假笑:“我还以为你喜欢自己动手。”
  “时间太紧,开局在你反应过来前就击杀他,已经是很极限的操作了!”江冥捧着花盘,一脸等夸。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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