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我这里也会安排人到处收购药材。”夏枢立马道:“每收购一批,就会安排人运送过去。”
  尽管知道褚源行事风险极大,但都这个时候了,夏枢也只能压下担心,尽全力支持。
  第188章
  夫妻两个情绪都有些沉重, 加上东西都没准备好,夏枢就没和褚源单独相处太久。把行李重新打包好,夏枢把褚源交给高景, 两人进入书房商量事情, 夏枢则找到库房门口的景璟,让景璟回屋收拾行李,他来看着药材、粮食装车。
  两个人正说着话, 就有库房门口守卫的禁军带了一个人过来。
  “王妃、景尚仪!”来人个子瘦高,面容清俊, 虽一脸病容又身穿一件厚实笨重的粗布长袄, 但也难掩浑身的松竹气质,正是前两日才见过的韩治。
  年前韩治、宋元、李秀三个定南郡竹山书院的读书人来安县求助,褚源因事先上了折子想“多管闲事”, 为防节外生枝, 原是要赶他三人走的。只是三人路上感染伤寒, 突然晕死过去,加上夏枢开口, 褚源才把三人留下治病。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宋元和李秀伤寒病好,就告辞返回定南郡, 打算另想他法营救同窗和先生,再不济与竹山书院共存亡也比待在外头强。韩治的病则断断续续,直到前两日才完全好转。
  前两日他过来辞行, 夏枢让他再等等, 他心中着急想离开,但因夏枢两个月不辞辛劳的救治他,救命大恩在, 他只能按捺着急,又停留了两日。
  今日原想再次提出离开,熟料却意外围观了威风凛凛的仪仗卫,听到了皇上对安王的委派圣旨。
  他一脸愧色地朝夏枢行礼:“学生不知定南郡之事王爷不止是写了折子,竟是自动请缨……”
  夏枢知道他的意思,他摆了摆手没让韩治说下去,大方道:“定南郡之事,王爷若是不知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又清楚症结在哪里,自是会用尽全力寻求最快的办法来解救百姓。”
  “只是……”夏枢道:“王爷虽有心,但却由不得他做主。先前事情未定下,王爷为防变数,不能明面上与你等竹山书院的学子交往,也不能随意告知你等他的决定,所以你等不要怨王爷态度冷淡,让你等干着急,他也是为防叫你等空欢喜一场。”
  “我等哪里会怨王爷。”韩治慌忙道:“我等对王爷甚为感激,诚挚之心天地可表。”
  夏枢心道三人拼了命的逃出来,抱着一腔希望,以为能在安县求得帮助,但褚源却态度冷淡,一直没有任何表现,三人肯定会失望,甚至是绝望,有所怨是正常的。他也没在意,笑了笑:“你病情已康复,身子养的也能经得起长途跋涉了。我晓得你心急回定南郡,也不再留你,晚上回去准备一番,明日就和王爷他们一同出发去定南郡吧。”
  其实夏枢这次猜错了,韩治三人对褚源还真没什么怨,若说怨,可能也就是怨褚源不是定南郡的主人。
  当初韩治三人在竹山书院庇护顾达的事情中也参与了不少,听顾达夸安王心胸豁达、仁义无双,知道安王急百姓之所急,为了灾民们,把全部家当分出一半不说,甚至在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不顾自身安危,与庞大的黑暗势力(元州:?)做斗争,就为了那些与安王无亲无故、甚至还有仇怨的百姓们能活下去。文人的嘴,骂人的时候跟刀子一般毒,但夸人的时候,那是什么花都能夸出来,只夸的安王头戴鲜花,身披锦绣,跟一个圣人、神/人也没什么分别了。顾达曾向竹山书院众人明言,若是被逼到了无路可走,安王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韩治三人在师长、同窗的帮助下逃离竹山书院,一路经历无数次危险,好多次都差点儿被郡守的爪牙们抓住,就地格杀。三人抱着竹山书院最后的希望,吃尽苦头,穿越重重封锁,好不容易到了安县,却发现安王根本不是顾达口中描述的模样。安王虽然写了折子,捐了银子,但他似乎并不想参与其中,也无意为定南郡出头。三人也知这是人之常情,安王能写折子、捐银子已经比旁人仁义的多了,但这对现在的定南郡已没有任何意义。先前顾达进京揭发定南郡郡守,安王同样帮忙写了折子,可是他们得到的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和郡守狼狈为奸的钦差罢了。他们需要的不是朝廷知晓这件事,而是一个深知民间疾苦,性格强硬无匹,愿意顶着压力,为百姓们出头的救星。
  先前抱的希望太大,之后的落差难以接受,昏迷中醒来后,三人抱头痛哭,哭竹山书院不知生死的师长同窗们,也哭这吃人的世道,把人逼上绝路。
  但无论怎么哭,看着安王待安县生病百姓的态度,他们知道安王还是心存百姓的,只是存的是封地治下的百姓,与他们没多大关系。他们也许怨过安王太过理智,待治下百姓和旁的郡县百姓是两个态度,但更恨的是朝廷,恨朝堂黑暗,上面完全不把百姓们当人看。同时在某一刻,他们心里未必没有遗憾过,为什么安王不是定南郡的主人。但二十多岁的年纪,读了那么多书,经历了那么多人情,都知道心里的念头也只能想想,是万不能表现出来的。因此,病好之后,宋元和李秀也没再强求,主动提出了告辞。
  韩治损耗太大,身体虚弱,伤寒之症拖了两个月才好,他原也不想留太久,但考虑到伤寒的传染性,为了不连累他人,他只能留下治病,待得痊愈之后再行离开。
  然而正是晚离开这些时候,叫他知道了安王还是顾达口中的安王,值得当做圣人、神/人一般尊重敬仰,是他们先前都误会了。
  韩治羞愧的真心实意,感激也是真心实意,同夏枢表达完对安王的羞愧之后,又向夏枢这个王妃表达了感谢之情,并认真的道了别。
  “王妃放心,学生这一趟回去,一定会紧紧跟随王爷,和禁军们一同保护他的安全。只要学生好好活着,必会保证王爷安全无恙地回来。”韩治认真道。
  夏枢也没笑话他一个文人不会武艺,能做什么保护。有时候一个人只要有心,他还是能做很多事的。夏枢就郑重地点了点头,同样认真道:“那王爷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
  几十车的药材、草料、冬衣以及万石粮食一装就装了六七个时辰,第二日早上寅时才全部装好车。
  夏枢带着王府的宫官们在府库里忙了一夜,让银星去牛舍里通知饲养员把牛喂了,拉过来套车,吩咐候庄劳力们回去吃个饭,好好睡一觉,他才带着红棉等人回了王府。
  天还雾蒙蒙的没亮,景璟和褚洵已经起了,正在院子里练武,看他回来便收了武器。
  “小枢哥哥。”
  “大嫂。”
  两人同时打招呼。
  夏枢点了点头:“红杏去看看饭好了就端到饭厅里,你们两个洗漱一下就先吃饭。我去看看你们大哥!”
  昨日晚上家宴结束,夏枢便私下把景璟的身份和褚洵说了,让他在外记得保护好景璟,和景璟多配合,圆满完成任务。
  褚洵当时虽惊诧无比,但到底不再是往日那个没经历风雨、天真幼稚的褚洵了,他稍微思考了片刻,便接受了景璟的身份,并向夏枢做了承诺。
  夏枢见他稳重了许多,其实想问问他这一年的经历,再打听一下京城的情况,特别是二皇子府的情况,但时间太短,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褚源他们这些人也还要商议明日的安排以及未来的计划,夏枢就没细问,只交代褚洵要小心,行事多和褚源、景璟商议,保证自己的安全。
  褚洵似是对他的不信任很无奈,但也没说什么,认认真真地给了保证,夏枢才稍稍安下心来。
  交代了这两人去吃饭,夏枢便不再停留,穿过垂花门进了他和褚源的小院子。
  卧室中灯火通明,褚源身上衣衫还是昨日那套,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听见动静,褚源转过头来“看”向门口,然后从梳妆台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夏枢一怔:“你昨晚没睡?”
  褚源的眼底有些青黑,他没有回答,微微笑了一下,便展开胳膊:“过来!”
  夏枢鼻子一酸,手背抹了一下眼睛,便朝褚源冲了过去,一把撞进他的怀里。
  褚源被他撞得后退好几步,直至后腰抵上桌沿才停下来。
  “不想分开!”夏枢趴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难过的不行。
  虽然待在一个王府里,两人大多时候都在忙自己的事,也就是吃饭的时候以及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有交集,但人在附近,知道他是安全的、好好的,只要想看就能看到,而去了定南郡,再见就不知道是何时了。而更可怕的一种情况是,一旦出现意外,以后恐怕连再见都没机会了。
  谁都不知道夏枢心中有多恐慌,但他却得压着心中的不安、害怕,努力保持镇定,好让旁人跟着镇定下来。
  褚源轻叹了口气,也知这次怕是要让夏枢担心了,只好紧紧抱着他,温声向他保证:“此事之后,不会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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