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啊。”谢清棋惊讶道:“凤羽营的一百人几乎全到了吧?”
刘大斧得意:“那是,咱们凤羽营向来齐心,既然来就一起来,有功大家一起分。”
谢清棋点点头:“好!不过,具体去哪我也不知道。”眼看众人要急,她补充道:“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的,跟我来就是了。”
她沿着路边留下的标记一路赶去,后面乌泱泱跟着一百骑,所过之处马蹄轰鸣,扬起大片烟尘,很是壮观。
等到了一处山林前,谢清棋慢了下来,一点点走向林子深处。
谢清棋下令不准点亮火把,里面一片漆黑,间或传*来几声不知名鸟类古怪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她骑马走在最前面,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还不时安慰众人马上快到了,提醒大家小心周围野兽攻击。
刘大斧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倒是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咻——
一只暗器飞来,谢清棋反应很快,立刻将它用刀击飞,“小心!”
众人纷纷抽刀,紧张地盯着四周动静。刘大斧和另外几人急忙下马,跑到了谢清棋前面,后面的人跟上,默契地将谢清棋围在中间。
“反应挺快嘛。”
谢清棋听到声音,放下心来,激动道:“华姨!”
谢清棋下马,示意刘大斧他们不必紧张,这才跑上前道:“贼人的老巢就在这里了吗?”
华十安点头:“就在前面了,有一个寨子,具体人数不知道,但二三百总是有的。”
“华姨,这次辛苦您了!”谢清棋笑道:“接下来交给我们了。”
黎淮音自从收到信后,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谢清棋这人每次写信总要出点什么事,偏偏她还不在信里说清楚要去做什么。
眼看子时要过了,黎淮音毫无睡意,眉间浮着一层浓重的忧色,不管看书还是做其他事情都无法集中注意力。
忽然,门外传来红莺焦急的声音,“小姐,姑爷受伤了!”
黎淮音打开门,差点被眼前的一幕吓出声,就见谢清棋穿着一身军营中的装扮,满脸血迹,被落霜扶着才堪堪没有倒地。
看到她来,谢清棋露出了一个笑,“有事耽搁,来得有些晚了。”
第50章 “阿音,你是在担心我吗?”
谢清棋解释的语气轻松又随意,让人听起来觉得她只是错过了约好的饭点一般。
如果不是她浑身是血,被人搀扶着也难以站直身子的话。
黎淮音方才骤缩的瞳孔渐渐恢复了正常的焦距,可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却始终无法平复如常。她睫毛颤了颤,眉宇间是明显的不安和凝重。
“红……红莺,去请大夫。”黎淮音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发紧得厉害,声音也带上了细微的颤音。
“别去。”谢清棋开口阻止了要出门的红莺,语气不容置喙。
以她和黎淮音的名气,今天请大夫,明天侯府世子和京城才女夜会的故事就能成为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谈资。她倒是无所谓,可当初成婚时已经连累过黎淮音一次,现在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谢清棋还待说什么,就见到黎淮音如纸的面色又惨白了几分,眉头紧锁沉沉地看着自己。
她觉得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愧疚不已,暗怪自己不该这个样子过来,急忙安慰黎淮音道:“阿音,别怕,我脸上的血是别人的。你放心,我对自己的身体有数,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黎淮音仔细看了看,发现谢清棋脸上确实没有伤口,上面的血迹已经干了大半,这才稍稍放下心,绷直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些。
可谢清棋微微弓起的背和她说话时不太畅快的喘息声做不得假,她肯定还是受伤了。黎淮音走上前,要从落霜手中接过搀扶谢清棋的任务。
落霜见状自觉收回了手后退一步。
黎淮音伸出手,几乎同时,谢清棋也后退了一步。
于是,一只凝脂白玉般的手就这么被晾在了空中。
谢清棋忍住了下意识想去牵起这只手的冲动,看了一眼便快速收回视线,讷讷道:“脏。”
她身上的血不知道是杀哪些盗贼的时候溅上去的,怎么能让阿音沾染上呢?
“别动。”黎淮音语气冷然,向前走了一步,毫不犹豫地搀起谢清棋沾满血迹的手臂,白玉柔荑瞬间被染上了一抹斑驳鲜红。
谢清棋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连背上的疼痛似乎都感觉不到了,所有注意力都在黎淮音的被血迹污染的手上面,她忍不住皱眉,直到听到了身边人的下一句指令:“进去”。
谢清棋彷佛提线木偶一样乖乖地照做黎淮音的每个指令,进到房间后她自觉扶着桌子缓缓坐到椅子上,满含歉意道:“阿音,对不起,害你这么晚都没办法好好休息。”
黎淮音垂眸看着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片刻后冷声道:“等下去洗澡。”
“好。”谢清棋着急起身,一不小心就牵扯到了背部的伤口,痛得吸了一口冷气。
黎淮音急忙伸出手让谢清棋借力站稳,蹙眉道:“急什么,盔甲都没卸下呢。”
她看着谢清棋的样子,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伸手帮谢清棋先将肩屯和护臂摘下,再是护腰和皮甲,直到最后只剩下一身军服。
刚绕到谢清棋背后,黎淮音就愣住了。
军服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血肉,狰狞伤口令人触目惊心。
她伸出手,缓缓靠近,刚触碰到伤口边缘时谢清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阿音……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倒不是因为疼,只是谢清棋光是看她帮自己脱卸盔甲,就已经忍不住心怦怦狂跳,脸颊也不受控地烧了起来,要是脱衣服……
谢清棋急忙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暗自庆幸好在脸上的红晕可以被血迹很好地遮掩过去。
黎淮音没有再动,语气听不出起伏:“我去让人准备热水。”
谢清棋看着她出去后,才开始艰难地脱外衣,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她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后背的伤口也被扯动,开始缓缓渗出鲜血。
黎淮音回来时就见谢清棋双手撑在桌子上,胸口微微起伏,一点点平复着气息。背部的白色中衣被染红了大半,鲜红如血莲。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谢清棋的头发有些散乱,平日总是红润好看的薄唇此时变得有些苍白,清俊灵秀的脸上和线条流畅的下颌都涂满了血迹,有一种诡异又惊心动魄的美。
“可以去洗澡了。”黎淮音手里拿着一瓶药走了过来,眼神有一瞬的晦暗难明,又被她很好地掩盖过去。
“好。”谢清棋不再推脱,任由黎淮音搀她过去。好在沐浴的房间与黎淮音的卧房相邻,没几步就走到了。
谢清棋看着热气腾腾的浴盆,又看向站在原地的黎淮音,犹豫道:“阿音,你……要不要先出去一下?”
黎淮音蹙眉:“你打算直接泡进去吗?”
谢清棋:“没有,要脱了衣服再进去。”
“……我知道沐浴要脱衣服。”黎淮音捏着药瓶的手指微微用力,“我意思是……你难道不知道伤口碰到热水会怎么样吗?”
谢清棋自然知道热水会让局部血管扩张,导致伤口出血更加严重,还可能引发感染,可是……她目前好像只能这样洗了,大不了明日回去开副消炎的方子就是了。
“没事,伤口基本不流血了,沾了热水也不会有大问题的。”还有一个原因谢清棋没有说,她不想让黎淮音看到后背的伤口,一定很丑。
况且,黎淮音到现在也没有同意让她在背部针灸,说明心里还是挺介意与她“坦诚相见”的,她不想用受伤来道德绑架黎淮音做这样的事。
黎淮音见她手指用力地撑在浴桶边缘,嘴角挂着浅笑耐心等自己出去,只是那笑容越看越有些勉强,让她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沉闷。
沉默片刻,黎淮音将手中的药瓶打开,药粉被尽数洒在了水里,“我在门外等你,有事叫我。”
“不用的,阿音你先回房间吧。”谢清棋手指轻轻搅了搅水面,让药粉溶化得更快,“外面天凉,你别冷着了。”
黎淮音脚步一顿,继而头也不回地走到了门外,没有回应谢清棋的话。
谢清棋知道她肯定会等在外面,心里又愧又暖,为了让黎淮音少等些时间,她急忙踏进了水中。
只是,背部伤口刚触碰到水面,谢清棋就忍不住站了起来,被热水冲洗到的伤口彷佛被灼热的烙铁烫过一般,让人无法忍受。
她抬头看向门外,明明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她就是知道黎淮音站在那里,等着她。
谢清棋咬牙沉入水中,水面与她锁骨位置平齐,将整个伤口都吞噬包围了进去。只一瞬间,她面容就变得煞白,额头冒出冷汗,疼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修长五指紧紧扒着木桶边缘,用力到彷佛要把木板掰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