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哇,原来他的肌肉不是白练的。”徐知宜惊叹地张大嘴看着已经在接近那扇亮灯窗户的沈肆。
  “哇哦!肆哥!我爱你!you are my hero。”小古原地跳起,压抑不住欢呼,送出飞吻,然后扔给徐知宜一个,你真没见过世面的眼神,得意地解说道:“你不知道肆哥吊过多少威亚、练过多少功夫,上这么矮的一壁墙,简直是小意思。”
  刚才是谁吓得捂住眼睛不敢看?徐知宜鄙视地瞥了小古一眼。
  两人来不及斗嘴,继续仰头全心全意看向沈肆。
  只分神的这片刻功夫,沈肆已经扯断花架的一条腿,用力猛砸那扇窗户,窗户在连续撞击中,冰裂开,但仍然没有碎,反倒是花架腿断了。
  他不耐烦地脱下外套,裹在右手上,拽住剩下的小半截花架腿,连连挥拳用力猛击——哐啷!
  玻璃向里散落,露出嶙峋的一个大洞,沈肆连续再击出两拳,将那洞口继续扩大……隐隐约约,徐知宜闻到一股臭鸡蛋的味道,从那大开的洞里飘出来。
  “是煤气——”她连忙大声提醒:“快把所有窗户打开!”
  沈肆头也不回,已经探手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抬脚跨上窗台。
  第28章 人格高尚的大英雄(2)
  亮灯的这间房子是卧室。
  沈肆只往里看了一眼,心就沉了下去。
  空荡荡的king size大床上躺着穿得整整齐齐的秦焕,好像已经睡着了。床头放着一只空的红酒杯。他刚才那样用力猛击窗户,秦焕也不为所动,显然不是昏迷了,就是已经接受上帝的召唤。
  难道来晚了?
  他忽然懊恼自己为什么那么自负。当下发了狠从破碎的窗口硬钻进去,也顾不得自己会受伤,只一心想从床上,把秦焕抓起来再揍一顿。
  一进屋浓浓的煤气味道,铺天盖地包围而至,压抑得他胸口发闷,心脏似被这高密度的空气挤压成了一枚硬邦邦的果核。
  秦焕唇边挂着一抹薄脆笑意,似好梦正酣。双唇正呈现出一种极为妖艳的樱红色,连面颊亦红润如婴儿。这睡容太过平静美好,几乎蛊惑着沈肆也想要这样长睡不醒。
  就在这时,徐知宜的声音传了进来——像冰水刹那间泼醒他。他忙将房间里所有的门窗打开。
  瞬时,夜风千军万马奔腾而至。长长短短的白窗纱,被吹得满屋招展,幽灵一般飞扬着,令人想起葬礼上雪色的招魂幡。
  沈肆奔至楼下打开大门。
  徐知宜杵着拐杖一瘸一拐,蹦跳着扑过来。小古紧随其后,急切地声音仿佛已经着了火:“还活着吗?”
  “忘记确认了……”沈肆愣了一下,秦焕安静平躺在那里的模样如重鼓捶着他的胸腔,令他完全不敢去确认他的生死,哪怕用手指探一探他的呼吸,他也做不到。
  他不敢去面对那个结果。
  面对那个——也许是自己潜意识里,迟迟不想救他所酿成的结果。
  也许,他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豁达。
  当下他一把抱起徐知宜,不顾徐知宜惊呼出声,几乎是用扛的,将她送到了秦焕的床前:“徐教授,救救他,救救他!”
  他已经乱了分寸,脑子里,一幕一幕,全是秦焕平日里各种飞扬跋扈的样子。要到这一刻,他才真的相信,与其让对手如此寂灭的长眠,他宁肯他用一贯轻蔑的目光挑衅自己。
  徐知宜看向,明显已经乱了阵脚的沈肆。
  这不是他的死对头吗?她心中一暖,竟忍不住在脸上带出了一份笑意。
  察觉到自己不合时宜的笑,徐知宜忙收敛了情绪,屈身去检查秦焕。
  房间里的灯已经全亮了,照得秦焕纤毫毕现。
  她熟练地解开秦焕胸前的领口,快速检查了他的呼吸、瞳孔、又俯在他胸口听了听,松口气说:“还活着,快把他抬到阳台上,测不到心跳了。”
  沈肆踉跄退了一步,一把抱起秦焕,送到露台上,将他平放在地上。
  秦焕一动不动,整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
  徐知宜单腿跳着,紧跟其后。
  “你们打120吧,他需要急救!”说完她单膝跪在地上,再次俯身,麻利地清理了秦焕的口腔,给他做起了人工呼吸!
  只做了几个来回,她的额角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沈肆只觉得她专注救助秦焕时的神情,像天使一般神圣。她的用力按压着秦焕的胸部,嘴唇一次一对准秦焕的唇,将生命的气息度给他。
  渐渐,秦焕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含混不清的响声。
  又过了片刻,他忽然长出了口气,眼睛悠悠睁开一线,神色懵懂,仿佛大梦初醒。
  沈肆如释重负,长长喘了口气。他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t恤黏在皮肤上,风一吹,连汗毛都竖起来了。
  徐知宜忽然抬起头,狠狠瞪了沈肆一眼,将包着纱布的手,伸到沈肆面前: “我怀疑今晚跟你回家,我会不会倒霉得,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沈肆借着房间里通明的灯光,看见她手掌处渗出纱布的殷虹血迹,嘴硬道:“我看过天气预报,明天下雨,没太阳。”
  刚把秦焕挪回床上,小古便回话,已经通知了他的经纪人,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手。
  沈肆走到床边坐下,秦焕的眼神已经从迷茫转为清醒。
  他看着沈肆,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差点就死了。”沈肆狠狠道。
  “原来我还没死?”秦焕凄然一笑:“如果天堂也有你,我宁肯下地狱。”
  “是我们肆哥救了你!”小古立即抢白他。
  “谁要他救?”秦焕虚弱地动动嘴唇,那嘴唇的颜色已经不再艳红。
  “你还可以再杀自己一次。我保证不再插手!”沈肆讥讽道。
  “我没勇气再来一次了。沈肆,怎么我在自己家里都躲不开你。”秦焕长长叹了口气,好像这口气把他所有的生命都用尽了,他轻轻闭上眼,将头扭向一边,不再看任何人。
  “这是我第二次救你的命。”沈肆固执地扳正他的头:“你应该看着我的眼睛,道一声谢。”
  “游泳池那次,我真没想死。”秦焕睁开眼睛,神色复杂地看了沈肆一眼。
  这一刻,他也说不清对这个男人,是该感激还是痛恨。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想死了?”沈肆极端不解。这也是困扰了他一整晚的疑惑。
  秦焕苦笑,将身侧的手机递给沈肆:“反正明天早上就瞒不住了。”
  沈肆接过来,界面是悠悠与秦焕的微信对话框。
  悠悠说:明天所有媒体都会知道,我还没满14岁。不管我是否自愿,你都等着以强□□女罪身败名裂吧!别以为我小就好欺负。我就算万劫不复也要拉你下地狱。
  饶是见多识广,在娱乐圈沉浮了十余年的沈肆,仍然被秦焕自导自演的这出闹剧,不断反转的剧情震慑。
  好像只要踏入名利权,不管外表看起来多么鲜美可口的果子,一旦咬开,你都会发现里面早就烂透了。
  “她还没满14岁?”
  “看不出来吧?那么成熟的身体——”秦焕讪笑:“我只有陪她一起下地狱了。”
  “你以为死了就可以去天堂?”沈肆气极反笑:“你不会还在做梦吧?醒醒吧,你早已身在地狱,又何必拘泥于形式。”
  “肆哥,你不要再刺激他了!”小古担心地扯了一下沈肆的衣服。
  沈肆不耐烦地把他的手甩开:“就该让他尝尝不可一世,不顾别人感受的滋味?”
  “从不考虑别人感受的是你吧?”原本已经了无生趣的秦焕,被沈肆激怒,脸上反而多了点活力:“你一个唱歌的,跑到电影圈搅什么浑水。你至于这么贪心,狗揽八泡屎吗?”
  沈肆被他这个粗俗的比喻逗得笑出声:“哟,用词很接地气嘛。你不是一直装仙气逼人的文弱书生吗?怎么也出口成脏啦?”
  秦焕有心想要与沈肆对抗到底,无奈体力不支,只得狠狠转过头,再次以沉默对抗。
  一向清高惯了的他,还是忍不下这口气,又负气道:“我倒是要看看,你的结局又会比我好到哪儿去。”
  “你放心,我有内部消息,保证比你结局好!到时候,你可不要又眼红得想不开,我可不会再爱心泛滥了。”沈肆看着气得面朝墙壁,把脖子都要拧断的秦焕,觉得今晚真值了。
  秦焕的经纪人很快就到了。
  陈小燕第一时间扑倒秦焕床前,确认他已经安全了。接着就狠声痛斥:“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去死?你不知道现在有嫖宿幼女罪吗?罚点款就解决了,过两年又是一条好汉。你的命比她值钱多了,你是猪油蒙心了吗?”
  徐知宜在一旁,听得拳头都握紧了,忍不住冷冰冰刺了一句:“嫖宿幼女罪已经被废除了,他这算强□□女,最少关三年!”
  说罢也不理二人,径自走到阳台上去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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