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还担心他?谁不知道他们家公司最卑鄙无耻?”周雯气得笑起来:“那张照片,根本就不是悠悠发给秦焕的,是他们公司从悠悠闺蜜那儿花钱买来的。背叛一段友情很容易,就看开价如何。”
  “但确实是悠悠主动招惹秦焕的,你必须承认。”
  “主动招惹,不代表愿意被□□!”周雯语气很冲:“按照原计划,她只需要拍几张照片就可以了,何必付出这么大代价。”
  “你不是当事人,你永远搞不清她和秦焕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沈肆轻描淡写:“总之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看各打50板最合适。也许悠悠确实真心实意的反抗了,但这反抗在秦焕看来,只是欲擒故纵,于是错误生成。又或者悠悠连反抗都是自导自演,就等着事后好找让秦焕一口气买个大单。”
  “算了,事情早已脱轨。否则今天你已经可以试镜了。现在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周导还是想要继续用秦焕,正好还可以借这个机会,炒作一下新片。”周雯的声音难得的没有春风化雨,而是有点像霜打的茄子。
  沈肆正要回复周雯,忽然他的视线被网页上一条小小的新闻标题吸引——“广州三口之家,疑似感染禽流感病毒”。他的手抖了一下,犹豫了一下,才点进去细看。
  原来是一条小消息,三口之家收养了患了禽流感的野生禽鸟,导致三人同时被传染,出现流感症状。卫生部门提醒,不要接触野生禽鸟。
  小小一则公告,却让沈肆如同与美杜莎对视过一般,整个人僵硬不敢动弹,有冷汗沿着他的脊背密密渗出来,像被蛇细细舔过。
  “喂,阿肆——你怎么不说话。”电话那头周雯迟迟得不到回应,提高声音喊到。
  “哦,我有点事,回头联系。”不等周雯回答,他就掐断了电话。
  然后他翻出一封预言师发给他的邮件,仔细核对了一下邮件里的内容,斟酌再三,在回邮上,敲了一行字:感染者出现。
  雪已经下了三天三夜。
  室外空气冷得连生命都会冻结。镜子上蒙了冬日特有的苍茫雾气,隔了半个房间幽暗的光线望过去,仿佛一眼就能望见时间的尽头。
  邮件响的时候,他费了很大劲才能从床上撑起身子。饶是极力克制,手仍然抖得像筛糠,就着床头一杯隔夜的水,他服了药,好让四肢能够重新听从大脑的指令。
  等药效开始在他衰老的身体里运行,他才慢慢将腿挪到床边,找到地上的羊皮软拖,将两只脚塞进去。鞋有些大,并不太贴脚,但是等到下午,两条腿都略微浮肿的时候,就正合适了。
  他走到电脑前,那台银灰色的家伙,在雪天的阴寒色调里,更显得冰冷无情。他摇摇铃,照顾他起居的护士,便端来了每日早上漱口的温水。他用过热毛巾、喝了沏得正好的茶,那沉重的灵魂方重新回到体内。
  他坐到电脑前,护士替他在膝头搭了条细绒毯,绿色指示灯频繁闪烁,是这间幽深晦暗的房间里,唯一的生机。
  他清清嗓子,一夜没用的声音,显得有些滞涩。
  邮件打开,字跳出来,自动切换到老人目力适合的大小。
  看到那封简单的回邮,老人笑了。他皱得模糊了轮廓的唇微微张着,露出一口保养得体的白牙,令他沉晦的表情一下亮了起来。
  他喝了口茶润嗓,茶已凉,和手指的温度一样了。
  可是,并不是世间所有滚烫的执念,都会随时间冷却。
  老人喘口气,将杯子轻轻搁回桌上,按耐不住的激动与慎重,在他被时间凌迟过的双目中,瞬息变幻,绽出绝不属于老人的热烈光芒:“从现在开始,我们需要进入一级警备,倒计时启动——”
  沈肆读完邮件,忍不住多问一句:“在我替你办事之前,可以先付点利息吗?你既不肯提点我买股票,又不愿告诉我,怎么才能让我重新唱歌……”
  ——“你还想活吗?别忘了你是在救自己的命!”预言师的邮件一如既往的冷漠无情。
  ——“别啰嗦了。我记得,记得!我已经在按你的计划行事了,你就不能给点小甜头,至少透露一下,我要怎么才能干掉我的死对头秦焕吧?否则我就算活下来,也活得不爽!”
  这一次,预言师没有让他失望,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他干脆得寸进尺:“我能问几个其他问题吗?”
  “——可以。”今日预言师似乎特别好说话。
  沈肆深吸一口气,严正以待。
  “我还能再红几年?”他小心翼翼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第21章 预言师的警告(2)
  “如果你能在这场灾难中改变命运,你就会一直红到老,甚至能领取格莱美传奇奖。”
  yes!这个答案让沈肆头皮一阵紧一阵热。忽然间,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进入演艺圈以后,绷得快要断了的那根神经,终于得以松弛。
  “你确定我没机会得奥斯卡?”事关前途,沈肆厚着脸皮,不耻下问。
  “就凭你的演技?”预言师发来过来的每个字,在沈肆眼里都好像裂开嘴在嘲笑他。
  “可以再给点建议吗?”
  “不要给鲁鲁吃太多肉。尤其是蛋黄。”
  全世界的粉丝都知道他喂食鲁鲁的食谱。沈肆几乎看见另一头的预言师捉狭的笑意。
  “认真一点儿。”
  “鲁鲁会因超重患上心脏病,两年后死掉。”
  沈肆脑子里像被人塞进了炸药,瞬间爆裂,火光四溅。炸得他当下就从躺椅上跳起来。
  一路心急火燎,开车回家。
  笃笃笃,鲁鲁憨厚足音浅浅响起在门的内侧。他只觉一颗老心都要化成水。他按开密码锁,门还没拉开便大步踏进去。一个肉墩墩的温软身体重重撞到他小腿上。
  一低头,鲁鲁正呼哧哧仰着脖子,用湿漉漉大黑眼殷切望着他。他俯身半蹲,重重撸了撸堆在鲁鲁脖子上的肉,边脱鞋边扬声询问刚带鲁鲁看完医生的小古。
  小古早闻声走到门口,殷勤递上拖鞋,又接过沈肆的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上,磨蹭一下,没有回答沈肆,反而呐呐半天。
  “怎么了?”沈肆挑眉,趿起拖鞋。
  他从鞋架上,拎出一只落单的蓝色berluti,鞋跟处被牙齿啃得坑坑洼洼:“做清洁的阿姨没收好,被鲁鲁咬坏了。”
  这双鞋够小古好几个月工资,是沈肆去法国拍片时订制的。沈肆嗜鞋如狂,衣帽间都被他的鞋子堆满了,这双幽光淡淡的berluti是他的心头好。
  他喜欢bally的低调含蓄,也爱berluti神秘幽暗的□□。每双鞋对他来说,都是心情的表达。
  此刻,看着闯了大祸的鲁鲁,小古几乎不敢想象,暴躁的沈肆会怎么惩罚这个小家伙。
  可是沈肆却将鲁鲁拎到面前,用手点一下它的鼻子,将它耳朵拎起来,轻描淡写地说:“罚你一个月不能吃肉!”
  转头继续对小古说:“医生说鲁鲁怎么样?”
  小古松口气,有点羡慕地看了看鲁鲁,换做是他,估计要打半年白工了。
  医生说鲁鲁血脂高、体重严重超标,心脏负担重,肉吃太多、运动太少,迫切需要减肥,否则患上心脏病就后果堪忧。目前它需要禁肉一段时间,多吃蔬菜和狗粮、补充维生素,外加充足运动,把一身颤巍巍的肥膘迅速消耗掉,减轻心脏的负担。
  果然——
  沈肆几乎吓出一身冷汗,预言师连这个都说对了。
  他决定先表现好一点,让预言师满意,再诱哄着那只老狐狸,多吐露一点实情。
  有个预言师做后盾,趋吉避凶,镇宅宜家再妥不过。
  当天晚上,鲁鲁和沈肆一起吃素。
  它对碗里煮好的各色蔬菜嗤之以鼻,用鼻子嗅嗅,便嫌弃得抛开,奔到沈肆面前,殷勤地摇尾巴,又围着冰箱直打转。
  沈肆被它逗笑,点着它的额头,屈指轻轻弹了一下:“欢迎加入草食系美男子俱乐部!”
  在沈肆的淫威之下,鲁鲁被塞了一肚子蔬菜,和浅浅盖住碗底的一层狗粮。
  鲁鲁呼哧哧吃东西时,沈肆半躺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发呆。
  冬天的夜性子急,窗外转眼间便华灯璀璨,屋里地暖烧得旺,他却仍觉得冷。房间里如果没有这个闹腾的小东西,估计会更冷。
  小古走的时候,天还没黑,此时沈肆也懒得起身开灯,反正窗外的灯光照进来,也能映出屋里隐约的轮廓。
  他不喜欢常年拉着窗帘,显得自己像德古拉。可是狗仔队神通广大,当初选这座公寓,就是因为公寓对面没有高层建筑,可以活得恣意些。
  当年在旧居,他换衣服,被狗仔队在对面公寓,偷拍到□□照……引起轩然大波,虽然他的人鱼线和翘臀,为他笼络了更多女粉丝的芳心,可是私密被侵,成为他的一块心病。尤其是卑劣的娱记,竟然在照片旁边备注:肆爷威武,连马赛克小编也必须打得大点才能遮得住。令他屈辱到需要每天狂跑20公里才能发泄郁积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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