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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表哥 第33节

  可是,他似乎总觉得她是姑母的人,他会用她的身份来攻击她,他还会在不高兴时冷落她,就好像说:我高兴了才愿意和你过夜,不高兴了便懒得碰你。
  谁说他们不是床笫之欢的关系呢,他现在迷恋的,只是她新鲜的身体。
  翌日她就去回了张妈妈,告诉她没在库房找到陈皮。
  张妈妈倒没有多说什么,只说无妨,劳烦她专程去跑一趟。
  其实她想,兴许张妈妈知道真相,府上大多是姑母的人,没什么事能瞒得了她们的。
  两日后,秦谏并没有回来。
  甚至三日过去他也没回来,直到第四日,有丫鬟过来带话,说要再拿几身衣服过去,公子有些病状,在翰林院多住几天待完全好了再回来。
  程瑾知不知他是真病还是托词,又给收拾几身衣裳,交给了丫鬟。
  再过两日,她已习惯了自己入睡,秦夫人的精神好一些了,她也渐渐放下此事。
  秦夫人病愈后,倒和她提起了秦禹的婚事。
  “我常想,我哪日就去了,留下禹儿一个人,功名功名没有,婚事又没着落,他爹是靠不上的,可该怎么办。”秦夫人叹声。
  程瑾知连忙道:“母亲说哪里的话,您不过四十出头,怎么就去了?小病小痛都是常有的事,您别想多了。”
  秦夫人摇摇头:“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个打算得好,我原先总想等他哪日中了举再说,眼看着怕是没什么希望了,不如先订了再说。”
  程瑾知笑:“禹弟读书向来用功,中举是迟早的事,只是若母亲心急,先订亲也好,不知母亲看中哪家姑娘?”
  秦夫人看看她:“这不是没有相中的么,早知道不将你许给他哥哥,就给他多好,这样有人管着他,我就什么都安心了。”
  程瑾知回答:“是呀,姑母当初也不问问我,我小时候就挺喜欢禹弟的。他那时候去洛阳总跟我玩,整天表姐表姐的叫,说回京城了要给我找最好的鸡毛做个毽子,到我来了京城,他还真拿出个毽子来,说是帮我留着的,把我感动坏了。”
  张妈妈在一旁道:“难怪二公子那时候从洛阳回来就天天守在厨房外面捡鸡毛呢,原来是给表小姐做毽子。”
  秦夫人也笑起来:“他没姐姐,去了洛阳见了你这么个姐姐,待他又好,如何能不黏着你?”
  程瑾知回道:“那姑母给他相个姐姐媳妇好了。”
  张妈妈道:“那就照着表小姐的模子找。”
  几人说笑完,程瑾知从贤福院出来,正好在池塘边看见秦禹趴在走廊的美人靠上喂鱼。
  见有人来,他吓得一惊,见是她才松一口气,喊道:“嫂嫂。”
  程瑾知笑问:“又不是在做贼,怎么吓成这样?”
  “母亲不许我出来,要我在家温书,我实在憋得慌才出来的。”秦禹说。
  程瑾知叹息:“母亲也逼得太狠了,你们一旬才休一日,这一日总要透口气,可惜我提过两次,她也不听。”
  秦禹一边将手上的鱼料往池塘里扔,一边回道:“也怪我读书不好,若是早中了举,再中了进士,也就不要母亲担忧了。”
  “人人都想中举,又哪里那么容易。”程瑾知在他身旁的美人靠上坐下来:“不过母亲现在有了新的想法,她想给你议亲了。”
  秦禹愣了,回过头来:“嫂嫂是开玩笑的吧?”
  “哪有,真的呢,张妈妈还说要照着我的模子找呢,你愿意吗?”程瑾知笑着说,成功将秦禹逗得说不出来话,脸微微泛起红。
  “嫂嫂定是逗我,母亲说了要我专心科考。”
  “哪是逗你,是真的,我们都说可以先订了,等你考试完再成婚,免得你一心挂念男欢女爱去了,影响了你读书。”
  秦禹的脸更红了,憋了半天道:“那还是不要了吧,我先考试再说。”
  “嗯?”程瑾知笑问:“听这口气,你是不是不想找我这样的?那你想找什么样的?我去和母亲说,别让母亲给你找错了。”
  秦禹正欲回话,一抬眼,却看着前方不说话了,程瑾知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秦谏。
  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池塘对岸的木槿花后,此时与这边对视,看他们一眼,转身去了绿影园。
  他的出现,成功让两个人没了声音。
  秦禹转过头道:“大哥好像不怎么高兴。”
  程瑾知回:“不知道,大概是公务太忙吧。”
  说完,和他一起喂了会儿鱼,秦禹要回屋去读书了,程瑾知也回了绿影园。
  等她到屋中,才知秦谏已经走了,只拿了身衣服就去了前面。
  程瑾知便也没管。
  秦谏在翰林院住了六日,那里是单间房舍,地方小,沐浴也不方便,他回家中沐浴完,换了身窄袖马球服便出去。
  到了马球场,沈夷清问:“你这病才好,打马球没事吧?”
  秦谏语气淡淡:“能有什么事?”
  到了马球场上,便彻底证明他没事,如蛟龙出水,狠劲十足,让会武功的徐子期也甘败下风。
  马球结束,已是傍晚,各回各家。
  走到半路,秦谏却朝沈夷清道:“在外面吃吧,陪我喝顿酒,我请。”
  “刚才大伙儿说去喝酒,你不是说没心情,不喝?”
  “现在有了。”他道。
  沈夷清看他这样子,明白了,心情不好,不想陪着一群人乐,只想找个人一起喝闷酒。
  有人请喝酒,有什么不好的,沈夷清同意了。
  陪他去了酒楼,点了酒菜,沈夷清先给他倒了一杯:“说吧?翰林院那几位老古板给你气受了?还是石公不愿就任的事?其实也没什么,皇上同意了书画院筹办,还让东宫作主,这就是天大的胜局,别的都不在话下。”
  秦谏没出声,先喝了半杯酒。
  沈夷清又劝:“事情慢慢来嘛,要我说,眼下是该庆祝的时候。”
  秦谏缓缓道:“我觉得我夫人眼里就只有她姑母、她表弟,竟没我这个丈夫。”
  “啊?”沈夷清万万没想到,他找自己是为家庭琐事。
  不过没关系,朝廷上的事务他还没秦谏在行,但家庭琐事男女之情他还挺在行的。
  “怎么说?”他问。
  秦谏继续道:“几日前,她又为她姑母来找我要我母亲的遗物,我不高兴拒绝了,那晚闹得不开心,我就走了,她也没管我。后来又是去了翰林院办书画院的事,那么多天没回去,她也明知我生病,一句话也没有,当我死了似的。
  “今天我回去,你知道我看见什么吗?她竟然怡然自得和她表弟在走廊上打情骂俏,见了我,也就风轻云淡看了一眼。”
  “等一等……”沈夷清叫住他:“如果他们只是在说笑,那就不叫打情骂俏,表姐弟关系好,现在又是一家人,怎么不能说几句话呢?”
  第33章 恨你对我无情
  秦谏冷哼,怎么算一家人呢?他早就说过不想他们走那么近,她并不当回事。
  沈夷清道:“再说我要是她,我也向着姑母不会向着你啊,姑母那是血亲,也是婆婆,只要她姑母在一天,她就能在秦家安身立命;你就不同了,你一天能在家待几个时辰?你管不着后院的事,再说等以后秀竹进门了,你可能就顾不上她了,但她姑母这里却不会有变故。”
  秦谏反驳:“就算秀竹进门,又怎么能和她比?我怎么可能因为妾室而冷落正妻?”
  沈夷清道:“她向着她姑母,这正妻也不会下堂。难不成你还能违逆父母之命,停妻再娶?”
  “你……”秦谏觉得沈夷清今日说话特别难听,烦道:“我在说她一心向着她姑母的事,怎么就扯到什么停妻?我从没说过要停妻。”
  “我是作个假设嘛,就是告诉你她心里怎么想的。”见他开始生气了,沈夷清转换了语气。
  就算是假设,秦谏也不认同他说的。
  难道她心里就只有秦家的地位吗,他们是夫妻,有那么多耳鬓厮磨呢喃软语的时候,怎么可能没有情分?
  但到此时他也意识到了,他就是想知道她对他有多少情分。
  沈夷清道:“你要她向着你,那得等到你们有孩子,有了孩子,她就会一心一意向着孩子,向着孩子他爹了。”
  秦谏睨他一眼:“听你这意思,她就算向着我也是因为孩子,和我无关?”
  “我觉得……是这样的。”
  秦谏不屑:“我觉得我就不该找你说这事,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我看得透透的。”
  “你说的是利益,是争斗,你的想法和我那继母是一样的,而我说的是……”他顿了顿,执起一杯酒,轻声道:“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若懂,就不会说那番话。”
  说完,将那酒一饮而尽。
  沈夷清道:“我是不懂,我只知道当你说这话,就证明你继母这步棋走对了,她与那王善一样,向你献了个美人,这美人笼络了你的心。”
  秦谏沉默半晌,抬眼道:“我心甘情愿,行了么?”
  沈夷清一笑:“要不怎么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呢?但我要提醒你,你姑母善妒,对付妾室是有一手的,秀竹等你这么久,你别辜负了她。”
  “她和她姑母不同,做不出那些事。”秦谏肯定道。
  “她还有她姑母呢,就秀竹那个脑子,遇着你继母怕是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秦谏回道:“我知道你先认识秀竹,对她怜悯,怕她在我家受委屈,但我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若当初真娶了秀竹为妻,我自会敬重她,但现在表妹才是我妻子,秀竹自然也不会越过她去。我在想,若表妹第一胎是儿子倒罢,若是女儿,我也不会让秀竹先于她生下长子。”
  沈夷清点头:“这样也有道理,你们家有爵位,有了庶长子易出争端。”
  秦谏倒并不怕争端,他自认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能把控的,怎么可能让他们出争端?爵位自然是嫡子的,与庶子无关,他只是怕她忧心,怕她难过,若没有嫡子而先有了庶子,她又怎能安心?
  与沈夷清喝了一顿酒,秦谏回去。
  先去了漱石斋,一个人对着烛火独坐到二更,终究是站起身来出门去。
  到绿影园时,里面灯还亮着,他推门,门没栓,进里屋后,见程瑾知正在床边点香,听见动静看向他,手上的动作僵在原地。
  旁边书桌上的灯也没熄,上面堆了一大摞纸,上面隐隐好似练的字,似乎是在这之前写了许久的字。
  他再看向她,两人都没说话,就如此对视。
  过了好一会儿,他去房中椅子上坐下,程瑾知低头继续点熏香,将熏炉盖子盖了好几次才盖上。
  他开口:“我要不过来,你就不会问我一声是不是?我不回来,是让你觉得很清静吗?”
  程瑾知点完了熏香,坐到床边低头不出声。
  他一动不动看着她,不满道:“你说话。”
  她才道:“一直都是表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又有什么权力置喙?”
  “我来了,没见你开心,我走了,倒见你开心。”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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