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综合其它>弥生夜> 第64章

第64章

  其实那段时间没持续多久,却是他们最疯的时候。
  程知阙经常带她到人迹罕至的地方,有时去悬崖峭壁的山顶扎营看日出,有时去废弃百年的图书馆露台,有时去远山丛林,她从他那体验到各种禁忌的快感,学到了不少东西,毕生难忘。他在原始环境下轻易挑起她的念想,情到浓时,引导她放声惊呼。
  每次她体力都跟不上,没一会就喊累,程知阙自然还没尽兴,哄她再多坚持几分钟,由几分钟到半小时,再到一两个小时。她累得快要崩溃,只好无奈去搡他,带着哭腔不断求饶,这才堪堪结束一场秘事。
  后来她被他带着锻炼,风雨无阻出去晨跑,身体素质渐好,慢慢跟上了他的节奏。
  她那时总说他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才这样做,程知阙大方承认,直言不讳:一举两得,多运动一下,有什么不好?
  回忆戛然而止。
  付迦宜僵硬地眨了下眼睛,睫毛发颤,沾在上面的水珠顺眼角往下滑落,澄净得像一滴眼泪。
  无论有意还是无意,瞬息万变这几年,她早就轻描淡写地活成了他的影子。
  黯然或怅惘,程知阙总归是她身体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
  论坛开幕当天,付迦宜一个人来到现场。
  梁思觉告诉她直接找一位姓庄的总负责人谈就可以了。
  现场人比较多,不乏眼熟的行业内大佬,付迦宜环视四周,在第一排桌前看到程知阙的名牌,他那位置空缺着,人似乎还没到,旁边坐着互联网协会理事。
  开场前,她离开座位,沿墙边一路走到后台,瞧见有个脖子上戴工作挂牌的年轻男人站在那,找借口问他们庄总在哪。
  那人以为她有急事,朝里间休息室指了指,礼貌问她需不需要带路。
  付迦宜微笑说不用。
  直到敲开休息室的门,付迦宜才知道,梁思觉口中那位姓庄的总负责人是她认识的那个庄宁。
  她在来的路上的确查过这家互联网公司的组织人员架构,也知道庄宁榜上有名,但没找到他和程知阙的关联,以为就只是重名而已。
  瞧见来人,庄宁明显愣住,从单人沙发上起来,忙招呼她进来坐,笑说:“好久不见啊。”
  付迦宜回以一笑,“的确好久没见了。”
  即便庄宁性格外放,也架不住这种毫无准备的会面,短暂冷场过后,笑说:“我是真没想到能在北京见到你,倒让我想起在马赛那段逍遥日子了。”
  付迦宜含笑回了句场面话,心里已经明了——程知阙没跟庄宁提起过跟她有关的事,起码近期没提过。
  寒暄两句有的没的,她问庄宁:“你是自己出来单干了吗?”
  庄宁说:“没有,这家公司是阙哥一手创立的,我不过是代为经营。”
  付迦宜了然。
  难怪公司股权结构查不到程知阙,原来是有人帮忙代持股份。
  这些弯弯绕绕的高级手段付迦宜不是没见过,单从付晟华和付迎昌身上就能学到很多。
  从前程知阙没在她面前展露过地位权柄,如今很多外在条件摆在那,加厚了壁垒,变得越来越陌生。
  回过神,付迦宜正了正色,同庄宁聊起正事,道出今天的来意。
  庄宁笑说:“这事我可能做不了主,要不这样吧,我给阙哥打个电话,你们俩谈。”
  付迦宜自然不信他做不了主,表面却不好明说什么,委婉道:“他今天没来参会吗?”
  “没有,这种活动通常只是走个过场,阙哥一般不会来。”
  “既然他不来,就别特意麻烦……”
  尾音没落地,庄宁一通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付迦宜适时泛起沉默,突然有点坐立难安。
  待接铃声没响太久,电话被接通。
  庄宁直接开了免提,看向付迦宜,“那个,我怕我传达不到位,要不你跟阙哥聊?”
  付迦宜一个头两个大,只得接过手机,言简意赅地说:“……是我。”
  像是有些意外,程知阙沉默两秒才开口:“不是有我手机号码,怎么还舍近求远?”
  付迦宜一度想放弃交涉,挂断电话转身就走,左右权衡,还是打算抓住这次机会。
  出于私心,她想在事业方面更上一层楼。
  付迦宜没法解释,索性略过这话题,把刚刚跟庄宁说的话重复一遍,摆明自己的立场,公事公办地跟他谈合作。
  听筒里隐隐传来木头燃烧的噼里啪啦声,程知阙的声音掺杂其中,显得忽远忽近:“等会叫司机去接你,来这边找我。我们当面聊。”
  付迦宜说:“电话里不能详谈吗?”
  他似是笑了一声,“付小姐,你想找我谈,总要拿出点诚意。”
  这话听着更偏向打趣,三分真七分假,程知阙惯常的表述方式。
  她竟从颇为正经的称呼中听出一丝久违的温存。
  第45章
  程知阙昨天被沈仲云叫去锦园, 陪老爷子吃饭下棋,悉听教诲,直到傍晚才得空。
  原打算直接回住处, 碰到临时来探望的沈庭安, 兄弟俩有段时间没见,喝酒闲谈到深夜, 隔天早晨才各自离开。
  四年前,程知阙刚回国不久,被沈仲云召回了沈家。
  放任亲孙子不管, 任其流浪在国外这么多年, 老爷子自知有愧,许他极好的待遇。程知阙从来不是道德标兵,自然来者不拒, 但也没游手好闲, 借着沈家的势站稳脚跟,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沈庭安走了沈仲云和沈照清的老路,仕途经年坦荡, 唯一棘手的就是女儿沈铭玉。程知阙明里暗里帮忙调停,私下处理过很多沈铭玉的荒唐事。
  沈庭安原本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颇有微词,日益相处,后来干脆无条件站在了他这边。
  这几年,除了跟父亲沈照清依旧维持不温不火的关系, 程知阙待其他人还算用心, 理所当然博得了高效益的回报。
  他这人惯是如此,但凡有意, 总能在任何地方做到游刃有余。
  可寻常概率事件中,总有一件两件出乎意料, 处理起来不如想象中挥洒自如,甚至极其吃力。
  比如感情方面。
  接到庄宁打来的电话时,程知阙正在朋友新开的私汤度假村醒酒,隔一座青石壁炉,旁边坐着前两日刚回京的徐淼。
  他的确没料到付迦宜能找到庄宁,抛开私情,一本正经地聊起工作上的事。
  可仔细想想,他们之间又有什么私情可坦然言说。
  如今他猜不到她的想法,看似和颜以对,实际不是没有彷徨。
  挂断电话,程知阙敛了敛神色,滑动火柴,徐徐点燃一支烟。
  听到那声“付小姐”,徐淼原本还有点存疑,结合他细微的表情变化,更加确定了:“付迦宜回国了?”
  程知阙没搭腔,抬手揉捏几下宿醉后发疼的太阳穴。
  徐淼自行品了品,觉得挺有意思,笑说:“什么时候的事?”
  程知阙说:“今年下半年吧。”
  “近水楼台?再续前缘?”
  程知阙眼皮一跳,要笑不笑地说:“能聊点别的?”
  “聊正事多没劲啊——这则八卦是真劲爆,回头我就跟安娜说,让她开心开心。”
  听他提到涂安娜,程知阙问:“她预产期快到了吧?这时候你也走得开?”
  徐淼说:“本身都是学医出身,有她爸妈24小时陪着,出不了差错。而且我过两天就回去了,耽误不了什么事。”
  公司近几年日益壮大,徐淼这次回国,主要是为了成立中国分部这事,有些手续借不了别人的手,需要亲自来办。
  程知阙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跟我说。”
  “放心吧,真有事的话,我还能跟你客气吗?”徐淼说,“等再过两年,我可能调回来管理分部,到时候也不至于跟你聚少离多。”
  程知阙嫌他讲话太酸,不想理会,只瞥过去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
  其实这四年间,两人得空见过两次。
  第一次见面大概在两年多以前,徐淼儿子的满月礼上,程知阙百忙中特意飞到巴黎,只在那待了半天。赶路途中,或许是临时起意,叫司机绕了很长一段路,把车开去七大门口,坐在车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片刻才离开。
  七大今年正赶上四十五周年校庆,程知阙和徐淼都收到了邀请函。
  徐淼没发微信,直接一通越洋电话打过来,问他去不去参加。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