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现代情感] 《弥生夜》作者:澄昔【完结+番外】
简介:
初到马赛,父亲给付迦宜请了一个年轻的华人家教,对方风流未尽,不顾世俗,不同于她见过的任何人。
朝夕相处的那段时间,他教她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带她离经叛道,护她周全。
那日外出露营,峡湾尽头,澄黄路灯照不清细节。
付迦宜故意把鞋弄湿,轻拽他衣摆,“走不动了,能抱我回去吗?”
程知阙盯她白得晃眼的脚面,无端笑了声,照做。
课程结束,她偶然得知他的利用和伪装。
两人渐行渐远,一拍即散,各自退到原来的位置。
—
阔别四年,北京街头重逢。
几次巧遇,多番试探,她私下有意疏离,在暧昧不清的氛围里为这段关系找准定义。
乍暖还寒的夜,空旷无人,付迦宜被困在暴雨中,等同事来接的中途等到程知阙。
车厢逼仄,他帮她擦净水渍,举止亲昵,一如当年。
她想下车,忍不住扯谎:“我男朋友快到了。”
“是吗,我陪你一起等,也好打个照面。”
付迦宜眼皮一跳,脱口喊他名字。
他温热气息从她颈侧拂过,“这些年有没有想过我。”
她面色冷静,喉咙发涩,轻声说没有。
“怎么办。”程知阙唇边一抹笑,抚她耳后皮肤,“我跟你完全不一样。”
一别经年,弥添怀思。他度过了无数个没有她的虚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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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规蹈矩x百无禁忌
he/年龄差8/异国风情/男主蓄意接近
内容标签: 都市因缘邂逅 甜文
主角视角:付迦宜 程知阙
一句话简介:一别经年,弥添怀思
立意:爱使生命欣欣向荣
第01章
2012年初春,付迦宜第一次到勃艮第,为自小照顾她长大的保姆阿伊莎下葬一事。
清早下过雨,石灰质黏土铺在地面,空气中混有雨后沥青的苦涩味道,闻起来异常刺鼻。
七八辆车沿打滑的柏油路行驶,停在墓园正门。后半程颠簸,付迦宜有些头晕,刚迈下车,胳膊被人轻轻挽住。
她转过头,对上好友叶禧红肿的一双眼睛。
叶禧是阿伊莎的养女,提前赶来筹备祷告仪式,在这留宿了一晚——阿伊莎是教徒,生前指明要葬在这家墓园。
见到付迦宜,叶禧鼻子一酸,再没了往日风风火火的做派,嗡着嗓子喊她:“小宜……这世上只剩我一个人了。”
付迦宜出声安慰两句,轻抚她发凉的手背,语调柔和:“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叶禧吸了吸鼻子,“暂时还没想好,先回老房子那边整理完遗物再说。我和妈妈这些年一直借住在你家,不常回来,也是时候过去一趟了。”
付迦宜了然,“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明后天差不多。”
“到时我陪你一起。”
叶禧没拒绝这份好意,想到付迦宜的处境,有些犹豫,“有你陪着当然好,只是……这事是不是需要征得你家人的同意?”
知道付迦宜平时家教有多严格,也知道她跟家里不温不火的关系,叶禧自然不想她因为自己平白无故浪费太多口舌。
付迦宜微微一笑,“应该需要吧,不过我早就已经习惯事事报备了。”
正说着话,西装革履的男人从打头阵那辆车上下来,视线扫向她们,极淡的一眼,不怒自威。
两人适时噤声,挪步过去,主动打了声招呼。
今日来吊唁的不只有付迦宜,还有兄长付迎昌和各大主流媒体。
付家四代传承,尤其重视门面,像这种零成本宣扬人文主义关怀的事自然要被单拎出来做文章。
付迎昌和阿伊莎非亲非故,实际只大致走个过场,对外立好年轻华裔企业家的亲民人设即可。
一群人浩浩荡荡,被迎进门,绕到紫杉区第19号小径,站在阿伊莎的墓碑前惺惺作态。
相机闪光灯刺得人眼晕,付迦宜压住心底那股焦躁情绪,稍微侧过身,避开灯源,盯着埋在土壤里的橄榄木十字架走神。
她抬了抬眼,往旁边看,注意到靠过道位置同样立了块黑色墓碑,无名无姓,墓志铭一片空白,只镶了张泛旧的照片——是个亚洲女人,大概四十岁出头,慈眉善目,表情祥和。
周围被清扫得很干净,台阶上放了束铃兰花,没有凋零的迹象,应该是不久前有人来探望过。
左右不过两平米的占地,看起来过于萧条,倒显得和别处格格不入。
拍摄完新文素材,记者们随付迎昌离开,前往教堂为死者做祷告,顺便到下一场地取景。
付迦宜不急过去,跟队伍拉开一小段距离。
叶禧转头看她一眼,“小宜,怎么了?”
付迦宜声音很轻,“抱歉,这么重要的日子被我家人拿来作秀。”
“我能理解,毕竟付先生替我买下了墓地的永久使用权。”叶禧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中国不是有句古话?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道理我都懂,真的。我们都不要有太多负担。”
到了教堂,两人先去里屋见了神甫,大致筛一遍祷告流程。
仪式一直持续到下午,付迎昌时间宝贵,不准备久留,带上司机先走。
付迦宜破天荒主动跟过去,送他到门口,礼貌性地直奔主题:“大哥,我想在勃艮第多留几天。”
付迎昌坐在车里,面色平静,分辨不出喜怒,“爸知道吗?”
付迦宜隔几秒才应声:“不知道。”
“下周爸过生日,你知道事情轻重。”
听出这是拒绝的话术,付迦宜难得违背兄长意愿,试图同他商量:“距离下周还有五天时间,我一定提前赶回去,保证不出纰漏,可以吗?”
空气安静了几秒。
付迎昌手搭窗沿,目光落在这个小自己十五岁的妹妹身上。
三月尚且料峭,她穿黑色盘扣外套,体态纤瘦,裸露在外的手背少有血色,鬓角两缕长发缠在脑后,被飘带固定住。
穿着打扮乖巧得体,投来的眼神带几分倔强,有隐隐的对峙意味。
付迎昌低头扫了眼腕表,无心继续这话题,言简意赅地交代:“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付迦宜无声吐出一口气,轻轻点头,等车尾消失在拐角处,原路返回。
小径两侧栽了几棵椴树,起一阵风,付迦宜路过,看到靠过道那块无名碑上的照片,脚步一顿,捡起台阶上的垃圾,将被吹倒的铃兰花束摆正,这才朝教堂方向走。
石子路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有道颀长身影碰巧在这时迎面走来。
头顶光源被挡住,她第一眼瞧见对方的喉结,皮肤接近羸弱的白,颈侧有颗浅褐色小痣。
付迦宜很快低下头,没细看,想往旁边挪。
男人先她一步,脚踩在草丛边缘,让出过道位置。
她顿了顿,用法语低声道出一句“谢谢”,径直迈过去。
头顶传来飘忽的一句:“没事。”
标准的法语,声线偏木质调的浮沉,像刚刚刮过的那缕风。
付迦宜几乎想也没想,下意识回头看。
男人快要走远,单单一个背影,黑色冲锋衣工整平坦,身形清拔,戴腕表的左手拿一把折叠伞。
似乎光凭音色和背影就能轻易给人留有印象。
这段插曲很快过去。
仪式结束,神甫带她们去找墓园的负责人,聊捐赠修葺费的事,随行的还有付迎昌的律师和两个秘书。
事无巨细地聊到最后已经临近傍晚,外面又下起雨。
剩一些细枝末节的合同条款需要确认,不用她们在场。临走前,想起什么,付迦宜向负责人打听那块无名碑的情况,没得到有用信息,也就放弃追问,请他在第19号小径种一排铃兰花。
负责人是个微胖的中年白人,满脸堆笑,没问原因,答应得很爽快。
两人从里面出来,在门口的棚檐底下等雨停。
叶禧问:“你认识无名碑的主人吗?”
“不认识。”付迦宜摇头,“只是猜到她可能也是中国人,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叶禧不再说什么,理解了她的做法。
她们从小一块长大,在七八岁的年纪一起上完了汉语私教课,即便从没回过国,但都对落叶归根有很深的执念。
华人葬在异国他乡,墓志铭没有落款,从某种程度来讲,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过了片刻,雨势渐大,在地面砸出水洼。
叶禧随手摸了下衣服口袋,突然低呼一声,“糟了,我好像把钢笔落在屋子里了。”
付迦宜看她,“卢卡斯送给你的那支吗?”卢卡斯是叶禧在学校新交的男朋友。
“嗯,刚刚被我拿来签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