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毕竟站在
  纪知鸢的角度来看,他们的婚姻中几乎没有掺杂齐纪两家的利益。
  而分开也很简单,不用拖泥带水。
  “没什么,随口问问。”
  “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就当我没说过。”
  齐衍礼懊恼地薅了一把头发。
  他突然后悔了。
  他不该大脑一热问出与‘离婚’有关的事情。
  他不想知道她的回答,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她的回答。
  沉思片刻,纪知鸢用一双真挚的眼眸遥望坐在客厅沙发间的齐衍礼。
  “我国每十对夫妻中就有五对最终走上离婚道路,而多数国人都会产生离婚的念头。”
  听到这里,齐衍礼的心凉了半截,默不作声地低下头。
  答案不言而喻。
  “不过我暂时没有离婚的念头。”
  纪知鸢的一句话让齐衍礼反复往返于天堂地狱之间,他重重舒出一口气。
  还好,她没有‘离婚’的念头。
  即使前面冠了一个时间限制词,‘暂时’。
  ‘暂时没有’就够了,他可以安心了。
  ——
  纪家,中式风格的后花园。
  池塘水流潺潺,樱花树落英缤纷。
  女人身着一袭粉色素裙,坐在用同色系花朵装饰的秋千上,双脚远离地面,悬空轻晃。
  看似悠然自得,面容却沾染了几分惆怅。
  “小瑜,是知鸢吗?”
  桑瑜放下手机,扭头便瞧见纪老太太迎了上来。
  岁月未曾在老太太的面容上留下一点儿的痕迹。
  秀发乌黑,只有少数几根白发,眼皮稍稍松垮,眼角却找不出几道皱纹,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坯子。
  而矍铄的精神,压根看不出她已年过七十。
  桑瑜脚尖点地,手掌握着秋千两侧铁索站起,随后扶着纪老太太走到池塘旁的凉亭间坐下。
  她一边走,一边回答:“是鸢鸢,本来想约鸢鸢晚上出去玩,但她没空。”
  纪老太太不满地道:“也不知道这孩子最近在做什么,大半个月没见到她的身影,也不回家陪我吃饭。”
  “鸢鸢不是有意的。”桑瑜费力在大脑中搜刮为纪知鸢开脱的理由,底气不足地解释,“您也知道,她每次举办独奏会都特别忙。”
  纪老太太径直朝桑瑜所在的方向望去,扬起下巴,表情傲娇。
  好像明晃晃地写了几个大字——‘别唬我’。
  “小瑜,奶奶我只是年纪大了。腿脚不便,眼神没年轻时那么好,但这不代表我什么消息都不知道。”
  “知鸢的独奏会早结束了,回到京市也有些时日了。”
  桑瑜愈发心虚,讪讪移开视线,望向远方。
  纪老太太终是不舍得对自己唯一的小孙女说重话,满眼心疼。
  “知鸢是我从小疼到大的孩子,我哪能不清楚她那要强的性子。对别人要求严格,对自己更甚。有时候我倒真希望她不要那么懂事,纪家完全有可以让她一生无忧的资本。”
  人们眼中只有成功者站在聚光灯下的光鲜亮丽,却忘了天才也需要付出汗水才能成功。
  桑瑜企图用撒娇蒙混过关,半蹲在纪老太太跟前,那双水汪汪的眼眸仿佛会说话似的。
  “奶奶,难道我和恒睿回来陪您,您不高兴吗?”
  “况且鸢鸢新婚不久便开启异地恋,好不容易得了空,时时刻刻都想过二人世界。”
  “高兴。你们愿意回来陪我,我怎会不高兴。”
  说罢,纪老太太脸上即刻展现慈爱的笑容,伸出褶皱横生,略显苍老的手,捏了捏桑瑜脸颊嫩肉。
  没过半分钟,话题再次转回纪知鸢身上。
  纪家老两口始终对‘胁迫’疼爱的孙女闪婚这件事情感到抱歉,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
  “小瑜,能让知鸢敞开心扉、袒露内心真实想法的人只有你。”
  “奶奶希望你能毫无保留地回答我一个问题。”
  “结婚之后,知鸢真的开心吗?”
  顷刻间,眼前老太太的背脊弯下几分,肉眼可见变得憔悴,让人对她七十岁的年龄有了实感。
  在大家眼中,纪奶奶一直是乐观慈爱的存在。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脸上都是笑眯眯的,绝对不会流露半分负面情绪。
  一时间,桑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继而语气肯定地安慰。
  “奶奶,放心吧。”
  “鸢鸢会在这段婚姻中拥有开心的体验。”
  第23章 “别耽误我找下……
  在家休养了几天,齐衍礼重新投入于繁忙高压的工作中。
  国内国外,频繁奔波。
  纪知鸢时常见不到他的身影。
  她曾苦口婆心地劝说:“即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也不能这般放纵,丝毫不在意‘本钱’的健康。”
  齐衍礼却是淡然一笑,甚至反过来安慰她。
  “不要紧。”
  “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你要是心里有数,就不会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
  纪知鸢撇了撇嘴,冷冷地扔下一句,“哦,别耽误我找下一春就行。”
  说完,她转身离开。
  因而错过了他唇角骤然凝固的笑容,以及他僵在原地的身影。
  独自一人生活的体验感很好,纪知鸢倒是乐得清闲。
  从齐衍礼的助理口中确定他还未结束工作事宜,暂时不会回国后,她想也没想,直接驱车前往专属于自己的复式公寓,享受悠闲的独居生活。
  电影房里,灯光柔和。
  沙发柔软白糯,四周堆放了几个半人高的玩偶,纪知鸢怀中抱着一桶刚送达的焦糖味爆米花,慵懒地窝在玩偶中间,像极了仿佛被忠贞士兵们守护着的高贵公主。
  幕布铺满整面白墙。
  镜头缓缓推进,一位身穿深灰色正装的男人出现在画面中。
  他的身前是一台经典的黑色钢琴,琴身斑驳,琴音略微走调,应该是有些年头的老旧钢琴。
  手指悬停在琴键上方,随后轻轻落下。
  音响传出的悦耳琴声在耳畔立体环绕。
  下一刻,男人和钢琴随着音乐节奏在大厅内翩翩起舞,整个世界只剩下欢快的琴音。
  镜头一转,画面聚焦在墙边小窗上。
  视线远眺,视野内尽是万里晴空和蔚蓝海面。
  纪知鸢对影片中主人公对音乐和生活的态度深有共鸣。
  其中有句台词曾在她对音乐感到迷茫和厌倦时,给予了她新的音乐理解;同时也帮助她发掘潜力,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乐曲。
  “拿钢琴来说吧,琴键有开始,也有尽头,你知道一共有八十八个键。琴键是有限的,但你是无限的,你在琴键上创作的音乐,同样是无限的。”
  小时候,纪知鸢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可爱的毛绒玩偶、漂亮的芭比娃娃,可自己只有一架大大的钢琴?
  虽然渐变浅粉样式的钢琴也很漂亮,但总比不上玩偶和娃娃好玩。
  小小的纪知鸢没办法反驳父母的强烈要求,辜负他们的期盼。
  她也曾抱怨,结果却还是被束缚在窄窄的钢琴椅上,日复一日地练习。
  这一束缚,就是近二十年的时光。
  “鸢鸢,你回家了吗?”
  桑瑜推开防盗门,轻车熟路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奶黄色拖鞋,声音在空旷的客厅回荡。
  她又唤了纪知鸢一声,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电影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墙壁和琴房一样,四周铺上了可以隔绝噪音的特殊材料,导致纪知鸢并未听见玄关处传来的询问声。
  “纪知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沉浸于电影情节中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儿打翻了怀中的爆米花。
  “桑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纪知鸢并不惊诧桑瑜能随意进出她家,毕竟桑瑜是唯一一个在她小家的门锁上录了指纹的人。
  桑瑜脱下厚重的针织外套,顺手放在一旁的实木圆柜里,随后自顾自地盘
  腿坐在羊毛地毯上。
  “我不知道,我猜的。”她耸肩摆手,“我来拿你上次从巴黎旅游带回来的sokate红底细高跟。”
  这幢复式公寓里有一间占地百平的衣帽间,存放了纪知鸢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服饰。其中最多的莫过于包包和鞋子。
  桑瑜和纪知鸢身材相似,早在学生时期便习惯与对方共享衣柜,现在更是除了老公之外,什么都可以共享。
  纪知鸢抬手,轻触ipad屏幕按下播放键,“在衣帽间的鞋柜里,只不过我忘记它被我放在了哪一层。”
  “第三层。”桑瑜抢答,面露骄傲的表情,“我比你更熟悉你的衣帽间。”
  悠扬动人的音符缓缓流出,画面骤然变暗,片尾字幕一点一点地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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