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我拿到登基剧本(科举) 第127节
秦鹤一蓦然收了那些愤怒不甘的语气,他恢复了平静,“谢谢你的诗。”
贺云昭轻轻顿首,眼眸随着头颅缓缓垂下,再抬眼时她神情平和问道:“你舅舅一家还在漳州吗?”
两人对话极快,连吴是这个审讯老手都极认真才能跟上。
贺云昭说了很多,每一句都有用。
秦鹤一说了更多,每一句都避而不谈。
可当贺云昭突然问起秦鹤一的舅舅时,吴是后颈寒汗毛战栗,他瞪大了眼睛望向秦鹤一。
秦鹤一的舅舅一家本在漳州,但此刻贺云昭如此问,加上秦鹤一突然沉默,一切都指向一件事。
秦鹤一的家眷在幕后黑手的掌控当中。
贺云昭抬眼直视秦鹤一,她叹口气,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秦鹤一没有说话,他只是闭上眼不再看贺云昭。
他的确比贺云昭更清楚…更清楚李煌的行事风格。
在贺云昭等人从京城出发时,安王府已经做好了放弃他的准备,一个被放弃的人怎么可能留下他的家眷作为证据呢。
李煌不是不信他的能力,只是认为他这种低贱的人太好找到,所以绝对不会珍惜,因为怀才不遇的人大把,他的血脉与权力才是珍惜物品。
秦鹤一虽闭上了眼,但眼前却仍是贺云昭。
三年前,他手底下的人被李煌抽调出去做事,他的人自然是最听他的话,回来事无巨细的告诉他一切细节。
他仅凭这些便能推断出安王府到底找的是什么,加上萧节度使的死讯传来,他便明白这是安王府动手了。
难以想象,无子的皇帝竟然有一个私生子被他们这些反贼藏起来了。
他最怀疑的人本来是萧长沣,身世足够可疑,为此他甚至诈称自己家中舅舅生病要回去探病。
借机去了一趟京城,他看到了萧长沣。
见到的第一眼,他就生出一种恶心感,几乎是在照镜子一样,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幸运一些的自己。
同样的懦弱不甘还有自欺欺人!
他很快发现了萧长沣的厉害之处,萧长沣在京城虽然屡次遭遇危机,但总能得到他想要的,每一次危机结束都能得到好的收获,是那么的幸运……
唯独一件事……他心心念念的师叔另有好友,对他并不在意。
随着他知道的事情逐渐完整,他开始怀疑皇子就在萧长沣分身边,一定是不被任何人怀疑身世的那个人。
贺家在镇城观供奉了长命灯,他支开小道士看到了贺云昭的八字,与萧长沣同年同月同日生。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他脑中……
秦鹤一蓦然开口问道:“我是不是很可笑?”
贺云昭静默片刻,道:“一步错步步错。”
秦鹤一摇摇头,他的说的可笑不是指如今的境遇,是他自己的想法。
明明想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明明厌恶这些权贵愚蠢却还高高在上,但在看到贺云昭的一刹那还是忍不住去想……是他吧,就是他……
只有皇室血脉才能有如此君子之性……
他厌恶权贵趴在百姓身上吸血,却还是将那些美好的词汇往一个不知身份的皇子身上推,一厢情愿的认为贺云昭这样的才是皇族血脉。
不可笑吗?
秦鹤一闭着眼睛,两臂处传来的幻痛令他不禁皱眉,却还咬着牙人忍耐道:“李晖。”
“什么?”吴是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秦鹤一继续,“我背后的主子,是李晖,安王李晖。”
吴是扭头下意识去看贺云昭,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是如今确定之后还是感到震惊。
贺云昭却误会了吴是的意思,隐秘之事确实不适合她一个小小修撰来听,她略一思索后起身道:“下官先出去清点证据。”
吴是刚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但转念一想,秦鹤一既为安王心腹,那必然知道很多事情。
他最急切想要知道的真相就是小殿下的下落,这些不适合让其他人听到。
贺云昭与裴泽渊等人均退了出去,将审讯空间留给吴是。
吴是紧盯着秦鹤一,他想要掏干净所有的真相。
秦鹤一笑笑,“我知道你最想知道什么,篡改古籍之事乃是李晖吩咐我的,他意外得知了赵王府的事情后便一直在筹谋。”
这话吴是不太相信,赵王府的事都多少年了,李晖虽然年纪不小,但当年事发时他也不过十岁,怎可能知道内情。
他倾向于是老安王的手笔,但秦鹤一不说,他也先不问,重要的是小殿下。
秦鹤一道:“三年前,我手底下的人被李晖调走去做事,萧临节度使死之前也是我的手下在跟着……”
他勾唇一笑,面颊那颗小痣在苍白到极点的肤色映衬下显露出一种鬼魅般的气质,令人望之生寒。
吴是打了一个激灵,急忙问道:“萧临……”
“萧临藏匿皇子本是为了替燕王府翻盘,熟料先帝下手太快,燕王府死了个透,这皇子就砸在了萧临手里。”
“殿下在何处?”
秦鹤一淡淡道:“在萧长沣身边,你们的殿下就在萧长沣身边。”
吴是瞳孔猛震,脑海中开始回忆萧长沣接触的那些人,到底哪一个年龄合适,哪个最有可能!
秦鹤一的话直接把人选缩小到一个极小的范围。
吴是忍不住直接问道:“你知不知殿下如今的身份?”
秦鹤一愉悦的笑出声,忽然间他眼睛发红带着满满的狰狞,骂道:“老子他妈是反贼!你以为我是桥底下算命的,你问什么我说什么?”
“可你……”吴是的话堵在喉咙里,方才秦鹤一与贺云昭说话时太像一个怀才不遇的文人。
及至此时,吴是才意识到秦鹤一本人会武,称一句草莽也不为过。
秦鹤一额头冷汗簌簌落下,他整个身体都被汗水打湿。
伤口处被汗水刺激,但已经并不再感觉疼痛,因为伤口本身就足够疼,在止血时又用了烙铁,以至于如今的刺激疼在他的感受中已经算不得什么。
他嘴唇苍白的吓人,扭头看着吴是,深吸一口气道:“艹!你告诉裴泽渊,老子就是武器不顺手,不然一定先砍了他!”
大笑一声,咬紧牙关,“还有贺云昭!写的诗太恶心了,老子一点不感谢!”
他眼睛亮的惊人,即使失去了双臂落到如今这种地步,他仍然不认输。
吴是离时还听见他在哼歌。
“蚍蜉血溅黄金陛,敢笑青天低——!”
“借我三更魂——!”
倏尔声音婉转,“朱笔勾我文——”
秦鹤一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圆润的泪珠滑过面颊小痣,明明是个镖局长大的孩子,偏生的文雅,却又改不了骨子里的草莽习气。
低声哼鸣:“原是蝼蚁书……”
门外贺云昭正在静静等待,边上的属下正在汇报证据。
她耳朵一动,扭头看向房门,秦鹤一在唱歌。
只是听到那句‘朱笔改文’,她还是忍不住轻轻一叹。
“一步踏错……”
勤禾正跟着护卫们一起翻开那些古籍摊在地上。
他看看自家叹气的三爷,抬手擦擦额间汗水。
他安慰道:“三爷,别叹气了,那是秦公子他自己做错了事。”
“咱们京城有句老话,一步踏错把脚崴,错了还打错上来,怪不得旁人。”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吴是的视线第一时间移动到贺云昭身上,眼中有探究。
贺云昭招手,问:“大人可问好了。”
吴是点点头,未曾作声,他神色有些紧张。
他走到属下那边细细叮嘱了几句。
片刻后,屋内猛然传来一声惊呼。
白胡子的老大夫急忙跑了出来,惊慌道:“不是老朽之治死的啊!是他自己咬了舌头堵住了喉咙死的!”
众人已经一惊急忙奔向房门,到床榻前只有沉默。
吴是这等经常做事的人才明白秦鹤一此人到底对自己多狠。
咬舌自尽并不会一瞬间死亡,即使失血也很难很快就死,大多是因舌头咬断,血液喷出堵在喉咙里把人活活憋死。
仅看床铺之上,秦鹤一脚下被子平整,他竟是半分挣扎也无,死意坚决!
吴是见惯了生死场面,但如今看到如此情景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震。
从秦鹤一口中得来的线索不断在他脑海中翻腾……萧长沣身边的人……年龄合适的……他之前从未怀疑过的……
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出离开京城的前一日,他在贺府问贺云昭有关萧长沣的事。
那盒棋子蓦然浮现在眼前……
……“我是个粗人不太懂这些,那棋子看起来似乎很贵,有什么讲究吗?”
“那是一副云子,黄龙玉做的,出自永昌,也称为永子。”……
吴是的眼神缓缓移动到前方面露不忍的贺云昭身上,他甚至有些眩晕……
……
案子已经查完,甚至还查到了幕后之人的名字—安王李晖。
虽然几人都不太相信是李晖,但秦鹤一是如此说的,即使他们怀疑老安王李煌也不能在此刻说出口。
为免招致非议,回京后彻查就是。
案件查清,贺云昭的泰山稿已经祭完,几人可以归京复命。
但一件大问题还横在几人眼前,刺史杜樊易被秦鹤易袭击,如今还没救醒,眼看着怕是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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