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平静的等待着自己的消失,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听到了自己的刚得到的另一个名字。
  “江念!”
  他猛地起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害怕是临死前的幻听。
  望着栅栏外的那条小路,隐约看到了一个身影。
  会喊他这个名字的只有一个人,就是纪褚!
  江北书跌跌撞撞的起身,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已经摔得衣服上满是泥泞,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以一种多么狼狈的样子见到心上人。
  纪褚身上的装饰还是大婚的服饰,衣服在来的路上脱的连七八糟,只有头上的饰品还能看着出来他是在什么样的情况小跑来的。
  纪褚的手抓过来的时候一下子抓空,衣服下面已经空荡荡的,只有脸还能被触碰到。
  江北书扑倒在纪褚怀里,连简单的拥抱都做不到。
  纪褚不知所措的抱着他,既没有当初少年将军的一起风发,也没有身为天子的威严庄重,此刻只剩下无助,泪水低落到他脸上短暂的温热了身体。
  “你还是来见我了。”
  纪褚崩溃的跟他说对不起,“我不该想那么多,如果当初我能够好好听你的话,我就能多陪你好久好久,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江北书抬起头,用脸去蹭掉他脸上的泪水,亲吻的安慰着问道:“以后还会娶别人吗?”
  纪褚拼命摇头:“不会,我只有你,只有你自己...别离开我还不好,我求求你了。”
  “我们两个从这里遇见开始的,也在这里结束好不好?”
  纪褚不敢去听这些话,努力逃避这些,心里闪过一瞬的想法,“你和你一起走好不好...”
  他的仇已经报了,剩下的什么也不想管,现在连他最想拥有的人都留不住了,一切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不可以,你要好好活着,还有很光明的未来,我这样本来就是做错了事,要被惩罚的,再拉上你岂不是罪过更大?”
  “别害怕,我会等着你的,无论多久,相信我好不好...”不知道这些话纪褚能听进去多少,至少不会跟着自己一走了之。
  “你今日这身装扮,不用上的话是不是有点浪费。”
  纪褚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江北书虚弱道:“既然不用娶别人了,考虑娶我吗?”
  纪褚刚克制好的情绪再次崩坍,规矩的跪下立刻想着拜天地,“早就想了。”
  两个人都无父无母,既拜了天地,也是父母,剩下的夫妻对拜,江北书面对着那双眼睛,不舍得低下头去,只怕这一转眼,就再也看不到了。
  思考过后,他撑着身子覆上最后一吻。
  结束后,□□已经完全消失,纪褚身边空落落的,整个人丢了魂一般,呆滞在原地,眼神空洞的落泪。
  一阵微风吹过,掀起衣袖露出手腕上江北书留下的那每玉镯,冰凉的感觉就好像是他的呼唤,让纪褚的意识一点点回笼。
  动作僵直的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万般珍重的放到嘴边落下一吻。
  纪褚听从了他的话,好好治理这个新王朝,后宫空滞,不管外界是怎样的传言,他始终没有回应过。
  每年会固定在他们拜天地这日到竹楼停留一天,修缮房屋,打扫庭院,从他每次来都渐渐消瘦的身体来看,过得并不好。
  明明说了纪褚会有很好的未来,却在愧疚和绝望中只活到二十八岁。
  从江北书离开那天开始,除了朝政上的事情,纪褚几乎很少开口,但是来到这里会絮絮叨叨说他的烦心事。
  就好像他还守在身边一样。
  每一次说话的最后一句都是:“我想你了。”
  他心里总是想着“再等等,我很快就要去找你了”。
  纪褚像是知道自己的命数一样,提前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包括自己的继位人和安葬处。
  皇陵里面只有一具假尸骨,而他真正的墓地,当然是江北书身边,一起守在这个小竹屋附近,安安静静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他们仅剩的朋友唐一回成为了唯一一个知道这处地方的人,当初听说纪褚没有另娶他人之后,激动地回去见过一面,明白了两人的心意。
  到处潇洒经过清州的时候会上来祭拜一下。
  她看着两个人的碑牌,洒了碗酒后说道:“这样,挺好的。”
  ......
  江北书接收完这个世界的所有信息后,说一点不难受是假的,心口处闷闷的疼,演到最后还是有爱的...
  第24章
  江北书站在破旧的院子里,看着眼前的一群人,身着华服,姿态高升,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值钱的物件
  他们这一行人来的目的明确,想要让他嫁进谢府,只因为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算命先生,说他的八字命格能给谢府那位小少爷带来好处,这是要把他娶过去冲喜用吧。
  手中的婚书怎么看都是一张卖身契,标明了他这条命的价格。
  江北书看着婚书内心没什么感觉,只感慨他一个鳏夫,就因为个生辰八字居然能哄得谢府多看一眼,不过想想也知道嫁过去是什么样的苦日子。
  婚书上的字迹工整,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谢家二公子谢疾,那个传闻中性格乖戾、双腿残疾的男人,即将成为他的夫君。
  "小少爷,该准备出发了。"老仆人在身后轻声提醒。
  “这么快?”他才刚知道这个消息,即刻就要启辰入府?
  那人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连聘礼都带来了。
  东西准备的规整,不缺什么,但是也绝对不多出一件物品,并不是想要给他多少面子,只是因为谢府朝廷重臣的身份摆在那里,要给保证他们自己的面子而已。
  江北书深吸一口气,将婚书折好放入袖中。他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仿佛随时会下雨。
  "我知道了。"他轻声说道,转身走进屋内。
  屋内陈设简陋,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江北书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里面只有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他取出一件还算体面的长衫,慢慢换上。
  镜中的青年面容清秀,却带着几分憔悴。江北书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回忆起这幅身体以前的记忆。
  这个时代与男子成婚甚是少见,原主人比较幸运,遇到了个真心待他的人,又是青梅竹马的身份,后他们感情很好,有感情基础相爱无比,可好景不长,新婚不到半年,夫君便因病去世。从此,他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鳏夫。
  还落了个克夫的名声,受人排挤,没过多久就抑郁而终,这就是在这个时候江北书接管了这副身体。
  "小少爷,马车已经到了。"仆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江北书回过神来,少爷两个字听起来真是刺耳,嘴上说着很恭敬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把他贬低的一文不值了吧。
  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转身走出房间。
  院子里停着一辆简陋的马车,车夫是个满脸皱纹的老汉。江北书上了车,他只带了一个小包袱。
  里面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东西实在是不多。
  他孤身一人没有家人可言,自然没什么嫁妆一类,今天这么着急把他接过去,是日后不想大摇大摆的操办,不想让人知道堂堂谢府二公子娶了个男人,还是个鳏夫。
  都想悄无声息的利用他。
  马车缓缓驶出破旧的院子,江北书掀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这一去怕是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老夫人对他嫌弃,自然不肯与他一道同行,把话撂下先一步离开了。
  已经下过一场雨的小路上泥泞不堪,马车颠簸着驶向谢府,江北书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突然,马车剧烈晃动一下,猛地停下。
  "怎么了?"江北书掀开车帘问道。
  车夫指着前方:"前面有马车陷在泥坑里面,路被拦住了。"
  江北书探头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横着停在狭窄的道路中间,几个仆人正手忙脚乱地试图将马车推出来。
  前面的问题不解决他也走不了,反正也闲着,去帮帮忙吧,江北书想着跳下马车。
  他快步走到那辆马车旁,伸手刚触碰到车厢,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呻吟。
  "二少爷,您没事吧?"一个仆人焦急地问道。
  "无碍。"车内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扶我出去。"
  江北书愣了一下,这个声音......怎么如此耳熟?
  就在这时,车帘被掀开,一个男人缓慢探出身来。穿着一身玄色锦袍,面容冷峻,眼神凌厉。即便一身病态身上的气势也丝毫不减。
  看着与纪褚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江北书的心猛地一跳,不知礼数的盯着看了好久才缓过神,脑海中纪褚最后痛苦的神情依旧挥之不去,两张脸重合下让他有些失神。
  谢疾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目光十分不友善的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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