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就像现在,小公主握着他鲜血淋漓的手掌,眼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而是盛着快要溢出来的心疼与怜悯。
  但似乎...也只是心疼与怜悯罢了。
  卫殊的眸子黯淡下来。
  他承认,他是有私心的。
  他想让陈悯之跟他回家,并不单单只是想要少年亲自为他包扎,更是因为他不想让陈悯之和陆承轩待在一起,不想看到他注视着床上的人,一脸关心又担忧的模样。
  小公主总是这样,他对谁都很好,可偏偏谁都无法独占他的好。
  他原以为自己在陈悯之眼中是不同的,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但即使这样...卫殊垂眸看着自己被少年柔软手掌捧住的那只手。
  即使这样,他还是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手从那片温暖中抽离出去。
  陈悯之见他垂着脑袋不说话,只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心中浮起一阵担忧。
  这孩子,该不会是锤墙把自己脑子锤傻了吧?
  他歪着脑袋,还抬手在男人眼前晃了两下:“卫殊?你还好吗?”
  卫殊这才像回过神似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咕噜:“...我没事。”
  只是他眼神偏过去,还是不太敢与陈悯之对视的样子,就像是背地里违背了主人指令的大狗,被主人发现时心虚了一般。
  不过除了心虚,那眼底还掺杂了一抹更复杂的情绪,令人看不分明。
  但陈悯之近乎本能地觉察到,卫殊现在似乎是伤心的。
  他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伸出双臂,抱住了比他高出一个头还多的男人。
  仿佛安抚一只受伤的凶兽一般,陈悯之用手缓缓抚过男人肌肉隆起的脊背,轻声道:“好了,我陪你回家上药就是了,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知不知道?”
  卫殊身体一僵。
  他眼底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猩红,眸光却忽然间亮了起来,灼灼看向陈悯之,好像一个突然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糖果的孩子,满脸都是突然被幸福砸中的不敢置信与害怕失去这种幸福的不安:“真的?”
  陈悯之点点头:“真的。”
  卫殊顿了顿,哑声道:“那他呢?你不管了?”
  指的是陆承轩,但他连别人的名字出现在陈悯之跟前都不想。
  陈悯之自然明白他指的是谁:“我给他请了护工,医院的护士也会照顾他。”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卫殊眼底的黯淡一扫而空,脸上扬起一个明朗的笑,他紧紧抓住陈悯之的手:“好,我们回家。”
  *
  陈悯之遵循医嘱,买好了需要的药物、无菌纱布等用品,就和卫殊打车回了家。
  一回家,他就把卫殊摁到沙发上,让他坐着等,然后自己去洗手消毒。
  但陈悯之没想到,等他做完消毒工作回来的时候,沙发上的男人已经脱得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短裤。
  陈悯之一愣,磕巴道:“你、你脱衣服做什么?”
  卫殊:“我身上也有伤。”
  陈悯之才反应过来似的:“...哦哦,对哦。”
  都是之前那几个变态,动不动就在他面前脱衣服,脱完衣服就来亲他,搞得他现在对脱衣服这个动作都变敏.感了。
  陈悯之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开始认真给卫殊消毒上药。
  男人身材结实,浑身都覆盖着硬朗饱满的肌肉,完美得仿佛雕塑,而覆盖在小麦色皮肤上深深浅浅的伤口,非但没有破坏这种完美,反倒为其增添了一种更加粗野、犷悍、具有血性的魅力。
  就像是骑士为保护他的公主,从血战中在身上刻下的勋章。
  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荣耀。
  卫殊望向低着头,眉眼专注地为他上药的少年,心想,他真愿意每天都这么受伤,这样小公主就会每天都为他上药了。
  “卫殊?”一道担忧的声音将他的神志唤了回来。
  卫殊咽了咽喉咙,问:“怎么了?”
  “怎么又走神了。”陈悯之有些无奈,“我问你疼不疼,这个力道合适吗?”
  卫殊没有回答,他看着少年乌黑的眼睛,温软的面庞,俯下身,吻上了他的公主。
  第50章
  男人烫热的唇忽然覆盖上他的, 带着男人身上富有野性的、极具侵略性的荷尔蒙气息,陈悯之一愣,随即下意识地想要推拒, 可覆在唇上的气息却没有更深的触碰, 而是在下一刻就离开了。
  这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比起陈悯之在之前经历的那些, 被一个个发了疯的男人咬着嘴巴吃到流水的深吻,这个吻简直连吻都算不上,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嘴皮,可不知为何,陈悯之的脸却倏地涌上一抹热意。
  他像只猝不及防、突然被啃了一口的兔子,慌慌张张,羞红着脸捂着自己的嘴巴:“你、你干什么呀。”
  卫殊目光灼灼望着他, 喉结上下滚动一轮, 哑声说:“这样就不疼了。”
  陈悯之微怔,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脸颊更烫了。
  他又羞又臊, 捂着嘴巴的手放下来, 视线却偏开, 不敢去对上男人过分灼热的目光,声音也跟蚊蚋似的:“你在说什么呢, 哪儿有亲一下就不疼了的。”
  他又不是什么包治百病的金疮药。
  少年五官生得清甜, 线条柔软, 并不是那种艳丽夺目的长相, 而是给人一种兔子似的软乎乎的可爱感觉,但此刻,因为害羞, 那双白皙面颊染上绯色,粉白粉白的,倒像春日灼灼盛放的桃花,比平日多了几分明媚动人的意味,直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卫殊将他这幅含羞的样子尽数收入眼底,只觉得小公主在此刻漂亮得过分,他恨不得抱着他再亲一口,一直亲下去,亲到小公主生气了,扇他巴掌为止。
  但他终究没有这么做,只是舔了舔嘴唇,将唇上那一抹残留的香甜气息卷入口中,声线低哑地说:“真的不疼了。”
  陈悯之抿着嘴巴,被男人的目光看得脸颊发热,说不出话,只得埋着脑袋继续给他上药。
  把前胸的伤口都上完药,陈悯之道:“你转过去一下。”
  卫殊听话地照做了。
  男人背过身,露出一背漂亮的肌肉,即使覆着星星点点的伤,也掩盖不了那一身健硕肌肉所展现出的野性魅力。
  而这张漂亮的脊背,此刻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而紧绷着,好似一张拉到极致的弓,肌肉线条都绷到了极致。
  棉签覆上去时,更是会微微颤抖一下,随之而来的是男人吞咽口水的闷哼声。
  陈悯之以为他是疼到了,于是把动作放得更轻,却在下一刻听到男人沙哑紧绷、像是忍耐到极致的声音:“悯悯,你可以下手重一点。”
  陈悯之不明所以:“啊?为什么?”
  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要求上药上重一点的,生怕感受不到疼一样。
  卫殊:“这样,我会不那么难忍。”
  陈悯之:“啊?你在忍什...”
  话到一半,他自己都闭嘴了。
  而卫殊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到底不是为经人事,他忽然明白了卫殊在忍的是什么。
  况且卫殊这种情况在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之前在把他从城堡里带出来的时候,男人也是这样,在车上一边说他穿公主裙好漂亮,一边就...
  陈悯之的脸颊越来越烫,从一开始的粉红,到后来变得像是煮熟了的虾一般。
  他羞得难以启齿:“你、你怎么又...”
  明明只是上个药而已,为什么连这也会...那样啊。
  像是生怕他生气了一般,卫殊忙转过身,抓着他的手道:“抱歉悯悯,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控制不住它,你生气的话打它好了。”
  陈悯之瞪大眼睛,更羞恼了,抽回自己的手:“谁要打它了...”
  而且按照前他在前几个男人那里积累的经验来看,真的不会给它打爽了吗?
  卫殊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但身材高大,打起架来以一敌十的男人,此刻望着羞恼得红了眼睛,像只连耳朵都竖起来的兔子一般的少年,却显得十分笨嘴拙舌:“对不起悯悯,是我说错了,那你打我,打我好了,你别生气。”
  说着又抓着少年的手往自己脸上贴。
  陈悯之挣扎着:“放开我!”
  他简直不明白这些男人为什么一个个都赶着要把脸凑上来让他打。
  但男人手臂肌肉隆起,抓着他的大掌就像是铁钳,他挣都挣不动,陈悯之做了半天无用功,只得放弃:“我没有生你气,你先放开我。”
  卫殊盯着他:“真的?”
  陈悯之叹气:“真的。”
  卫殊这才放开他。
  放开了之后,又用那双宛若大狼狗盯着肉一般,目光灼灼的兽眸望着他,也不说话,像是生怕他跑了,又怕自己说错话惹他生气一样。
  陈悯之被他看得脸热,偏开视线,乌黑的眼睫一颤一颤:“看着我干什么,转过去啊,药还没上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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