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怎么会有妈妈,用针扎自己的小孩呢...那这么看,顾明珏其实也挺可怜的...怪不得长大了心里有点变态,也不全是他的错...
  陈悯之问:“那你妈妈呢?她...她的骨灰,现在埋在哪里?”
  顾明珏说:“在顾宅后山,她很喜欢的一片湖边。”
  像是想到什么,男人的眸光终于不再似之前那般漠然,而是染上了陈悯之熟悉的温润:“悯之,你知道吗?遇到你的那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那天晚上,他只身站在湖边,握着母亲留给他的玉牌出神,玉牌却从他手中滑落,掉进了湖里。
  他立刻跳下湖去捞,没捞到玉牌,却捞到了一个误以为他要自杀,明明不会水还要跳下来救他的少年。
  听完前因后果的陈悯之睁大眼睛:“所以、所以那天你是真有东西掉进了湖里...”
  顾明珏眉梢微挑:“嗯?悯之以为是什么?”
  陈悯之欲哭无泪。
  亏他还以为顾明珏是有精神疾病,下定决心要好好带他走出阴霾,在之后男人对自己一些亲密到有些奇怪的举动,根本没拒绝过...
  陈悯之:“可那块玉既然是你妈妈留给你的,我后来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去捡?还说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顾明珏忽然笑了,那双清浅的眼眸凝望着他,里面是快要将他溺毙的深情:“因为,我找到了比那块玉更珍贵的东西。”
  顾明珏此生没有得到过什么爱。
  父亲不在乎他,只把他当做是继承家业的工具,而母亲对他的爱,则是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十分的爱里掺杂了九分的恨。
  但即使是这样,那剩下的、渺茫的一分,也算是顾明珏在短暂人生中,获得的唯一可以称之为爱的东西。
  就在这时候,陈悯之懵懵懂懂、莽莽撞撞地闯入了他的人生。
  他从最亲近的父母那里得到的永远只是冰冷、尖锐的东西,像是来自于父亲的漠视,像是冰冷的、刺入他身体里的坚硬针头。
  可陈悯之和这一切都不一样。
  从在湖里看清陈悯之的第一眼,顾明珏就明白这一点。
  少年是柔软的,温暖的,乌黑的发,红润的唇,在湖里被他抱着时,望过来的眼神像是某种软乎乎的小动物。
  少年的内心和他的外表一样柔软,他身上含着一种世所罕见的、温吞的、近乎愚钝的天真,对他身边的所有事物都抱有最大的善意与怜悯,像是一捧源源不断向外散发着温暖的火,让人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对于一直在寒夜里踽踽独行的人来说,任何一点微弱的火光,都会让他拼了命地想要抓住。
  因为遇到了生命中真正重要和珍贵的事物,所以,那块掉进湖里的玉便已不再重要。
  过去的一切,过去有没有人爱他,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将来会有人爱他,必须爱他,只能爱他。
  顾明珏望着听懂他的话后,脸上浮现出失措的少年,像是安抚眸中惊慌的小动物般,轻轻抚上少年的脸颊:“悯之放心,我和父亲不一样,在喜欢你之前,我没有喜欢过别人,今后,我的身边也不会有除你以外的任何人。”
  男人牵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温柔而虔诚的一吻。
  “我将一生对你忠贞。”
  第42章
  面对这样深情的表白, 很难有人不为之动容。
  但陈悯之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有的只有茫然和慌张失措:“可是...我不喜欢你啊。”
  顾明珏笑了一下:“我知道。”
  看上去无比柔软,无比温暖的少年, 对身边的任何人都抱有关怀与善意, 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冷漠、最无情的人。
  因为谁都无法走进他的心。
  顾明珏早就知道这一点。
  “所以,我不会说什么要追求你, 等你答应的那种话。”
  “因为你永远也不可能动心。”
  顾明珏宽大手掌握着他的手,修长指节与他十指相缠,依然是那副温柔沉静的模样,可望向他的眸中却染上了一丝冷意:“悯之,我和母亲不一样。”
  “我不会做没有希望的等待。”
  在这个世界上,等待是没有用的,等待换来的, 只有爱人的背叛与绝情。
  陈悯之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眼里含着浓浓的不解与委屈:“可是我不喜欢你,也没有让你等我...”
  顾明珏笑了。
  少年天生的钝感成了他绝佳的防御城墙,水火不侵, 刀枪不破, 任凭顾明珏如何变着花样进攻, 他自八风不动。
  像一只鲜美的果子,明明色泽艳丽诱人, 内里甜润多汁, 外表却裹着一层坚硬又厚实的保护壳, 冷漠又残忍地让人只能望洋兴叹。
  但时间是最强大的武器。
  任凭外面那层皮再厚, 年年月月,日复一日地磨,也总有被剥开的那一天。
  顾明珏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他望着少年白皙柔软的脸, 温柔地说:“悯之,不管你喜不喜欢我,这辈子都只能跟我在一起。”
  陈悯之惶惶望着男人,乌黑浓密的眼睫像是蝴蝶翅膀一样惊颤。
  尽管他在许多方面的反应总是很迟钝,但在此刻也不得不模模糊糊地感觉到,顾明珏的爱与秦陌的爱是不一样的。
  秦陌的爱是坚硬的,锋利的,像是一把毫无预兆地刺入他人生中的长.枪,但至少,他能够控制它的方向。
  而顾明珏的爱意则像是水一样,看似温柔,其下却埋藏着如同大海一样磅礴的力量,强势得让人不容拒绝,更无法控制它的走向。
  顾明珏...是比秦陌,更加可怕的存在。
  望着男人渐渐染上深暗的眸子,陈悯之脑袋上悬着的小动物雷达吱吱作响,敏锐地意识到有什么危险的事要发生了,他趁着男人毫无防备之际,猛地把人往外一推,从男人怀里跳下来,慌慌张张地想跑。
  虽然他也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但总觉得再在顾明珏身边待下去,他下一刻就要被吞掉了。
  顾明珏并没有去追他,仍然身段优雅地坐在琴凳上,仿佛这一场表演还没有谢幕。
  只是,在陈悯之快要跑到音乐厅出口,看到门外围着的一群手持麻.醉枪的保镖后,他的脚步僵硬在了原地。
  少年呆呆地站着,既没办法出去,也不想回去。
  不知过去多久,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牵住了他的手,身后响起男人温柔的声音:“悯之,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陈悯之失魂落魄地被顾明珏牵了回去,连男人说什么他也没听清。
  直到看见男人从礼盒里拿出来的东西,他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这是一套制服,颜色与款式和当初他在会所里穿的那套很相似,但不同的是,那套虽然也带有洛丽塔元素,却是男式的制服,而这套却是货真价实的女仆装,还配了一个纯白色的兔耳朵发箍。
  顾明珏将他抱得坐在合上盖子的钢琴上:“穿上试试。”
  陈悯之看着那带着纯白蕾丝花边的裙摆,抗拒地往后退:“我不要,我不要穿这个。”
  顾明珏叹气:“悯之答应过的事情,怎么能食言呢。”
  陈悯之:“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顾明珏十分有耐心地解释道:“之前你因为消极怠工,说要让我扣你工资的时候。”
  “当时,悯之答应过我,会认下惩罚。”
  男人温柔地说:“这就是惩罚。”
  陈悯之不敢置信地看向顾明珏,怪不得当时他问顾明珏罚什么,顾明珏说还没想好,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
  顾明珏一定是早就打算要这么欺负他了!
  陈悯之简直没想到,此人的心机和城府竟然能深到如此地步,亏他之前还觉得顾明珏是什么知书达理的温润君子,现在看来,这简直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心都是黑的。
  他一时间又羞又气,抓着那套女仆裙朝顾明珏砸过去:“食言就食言,反正我不穿!”
  顾明珏接住衣服,看过来的眸子染上一抹幽暗:“宝宝怎么能偏心呢。”
  “在秦陌面前,宝宝就愿意穿,怎么在我面前,宝宝就不愿意了?”
  陈悯之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在秦陌面前穿过...”
  旋即,在见识过身边的数个变态后的少年,现在终于变聪明了一点:“你从那时候就开始监视我了!”
  顾明珏叹了口气:“是我不好,当时我不在a市,只叫了人跟着保护你,却没想到让秦陌有了可乘之机。”
  陈悯之现在再也不相信这些男人的诡辩了:“什么保护我,你根本就是早就对我心怀不轨!变态!变态!”
  他一边骂着,一边扭着腰,想要从钢琴下面跳下去。
  但男人抱他的姿势非常巧妙,他现在是两.腿大开着坐在钢琴上,而顾明珏卡在他双腿之间,他想要跳下去,就得把腿抬起来绕过顾明珏。
  这个动作对被半控制着的他来说显然有些困难了,顾明珏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男人大掌掐住他一边膝弯,柔声问:“是宝宝自己穿,还是我帮宝宝穿?”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