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微凉的皮肤,带着一层冰霜。
艾斯特这次的力道很重,几乎要咬出血来,要是放在帝星,换只心胸狭隘的雄虫,恐怕都可以告艾斯特谋杀,让他去监禁所呆个十天半月的,或许还要上交所有财产——
但林德丝毫不觉,反而轻按住艾斯特的后脑勺,更用力往下压了一点。
于是又痒又疼的牙印就变成了痛楚清晰的伤口,冰晶不甘示弱地生长进去,痛感更加猛烈。
林德忽然伸出手插.进雌虫的后脑勺,抓住艾斯特的银发,把他带到自己面前,用力吻住了他。
吻深一点,再深一点。
冰雪融化需要温度,普通的温度可不足以让他褪去寒冷。
不知过了多久,林德把艾斯特抵到墙上,搂着雌虫的腰,头埋在雌虫肩膀,忽然整只虫都靠在了他身上,明明是极为冷沉的音色,却显得有点可怜兮兮的:“我没力气了,少将。”
身上的低温让他又开始犯困,他低声道,“……你带我回家吧。”
是艾斯特把雄虫买回来的。
理所应当,也应该让艾斯特把林德带回家。
林德在卖弄可怜这件事上已经轻车熟路,善良的雌虫,每一次都会上当。
艾斯特把这只拍卖下来的可怜雄虫带回了家。
这里不比帝星,能在这里拥有固定居所就已经很不容易,艾斯特的住所也在旧城区,家里的环境算不上好,灰扑扑的颜色,有些桌面上永远覆盖着扫不干净的尘土,一点也不像是艾斯特会喜欢的风格。
……艾斯特居然住在这里?
林德皱了下眉。
而且看着这些生活痕迹,并不像是临时搬过来的,而像是已经居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对周围的环境都很熟悉,甚至隐隐能看出来一点生活气息。
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核心城区就已经算是磁场最有秩序的地域,但这里,显然是十足十的混乱街区,磁场乱得林德这只雄虫都觉得精神力有受到一定的干扰,他难以想象,艾斯特是怎么在这里住这么长时间的?
林德转过头,语气显得有些沉默:“……少将,你为什么没有跟着米维尔中将离开?”
艾斯特顿了顿,露出了久违的微笑:“雄主,不用担心,是因为军部有一些特殊任务,需要我独立去完成。”
林德“噢”了一声,也不知信没信:“那现在这些任务完成了吗?”
见林德看过来,艾斯特下意识遮住自己满是针孔的手臂,语气神态都与原来一般无二:“已经完成了,雄主。”
林德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无意识的动作,他没有揭穿,只是追问:“那……精神海的状况呢?”
艾斯特微微一僵,目光有些不自在地闪躲:“一切都好。”
灰蒙昏暗的天气,漫天飞舞的沙尘,岌岌可危的楼房,终日互相冲撞的磁场……
这就是一切都好?
林德苍灰色的眼睛微沉,就连冰霜似乎都因为这种强烈的情绪被融化了一些,他漫不经心坐在床上,手指朝艾斯特点了点:“少将,我身上有点疼,你能不能过来一点儿?”
艾斯特没有丝毫怀疑,只是刚走过去,就被他一把拽到灰扑扑的床上,然后迅速翻身,撑看手臂,压在了他身上。
他眼神还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认真:“少将,我真的有点疼。”
艾斯特还没有察觉出不对,下意识问了一句:“雄主,哪处疼了?”
林德握着雌虫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上:“这里。”
他说,“我想把这个给你,但是它现在……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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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问出这句话, 林德其实并没有要雌虫回答的意思。
他说没力气也不是故意为之,而是第一次真正体会到这种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
艾斯特却似乎当了真,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又胆大包天,重新放了上去:“那怎么办?您……希望我怎么做?”
雄虫没有言语。
艾斯特躺在床上, 在那双苍灰色眼睛的注视下, 他垂下睫目,从雄虫的掌心抽出手来,解开斗篷,又开始解开衬衫上的扣子。
原本光洁的皮肤上,虫纹不甘示弱地残留在上面, 留下隐隐的纹路, 似乎并不如原来那具劲瘦有力的身体那么漂亮。
雌虫大概也知道这一点,只把衬衫解开,却没有脱下来, 太久没有做过亲密的事,在静默无声的氛围中,他有些生涩地回复:“请您使用。”
林德并没有如料想般急不可耐地做些什么, 他握住艾斯特的双手, 心中有再多的疑问, 再多想说的话, 却都说不出。
身上的冰霜让他更想靠近温暖, 他陡然泄了力,躺倒在艾斯特身边,把雌虫按在自己怀里,良久才没头没尾道:“少将,别恨我。”
因为他, 艾斯特的翅翼才被烧断了。
因为他,艾斯特才会留在这种地方。
因为他,艾斯特才失去了那些本该属于他的荣耀……
他果然还是一个怪物。
林德很想说声对不起,可是这个词说出来,听起来就像是要分道扬镳的前兆,而他依旧卑劣地希望,他这个祸源,能留在艾斯特身边。
雄虫的力道紧得发疼,雌虫似乎察觉出了什么,他正好贴在胸腔前,那里是心脏的位置,一个做再多遮掩都是无用功的地方,情绪赤裸,避无可避。
而此时此刻,过快的心跳,显然毫无保留展示着雄虫并不平静的内心。
这是个太不完美的重逢,一同安眠,二者身上皆有枷锁。
林德身上的寒毒是慢性毒种,虽不会一举致命,却会渐渐蔓延到身体里,如若最后心脏也被冻结成冰,才是真正的死亡之时。
好在远征已经结束,艾斯特和他,很快就踏上了回归帝星的路途。
艾斯特面色如常,林德却有些神思不属。
好好休息了一日,他终于有精力敲出小光球,“系统,你能检测出来,我身上的毒要用什么东西来解吗?”
系统哭丧着一张脸,也有些哀愁的样子:“这个与小说原文相关性太弱,我检测不出具体解法,我只知道,主角是世界的大气运者,如果要说谁最有可能会解开的话,那就只有他了。”
它小声嘀咕,“反正主角现在是你老婆,你找个时间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林德挑了下眉:“大气运者,为什么小说原文当中的结局还是自杀?”
系统撇撇嘴,整只球看上去更哀愁了,甚至显现出了一些高深莫测的气息:“因为再大的气运,可能也躲不过世俗力量和命运的纠缠。”
“很多主角的气运,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他肩负着这个世界存在的责任,连他的结局都是这个世界存在的支撑,而无论哪个世界里,根本就不存在平白得来大气运这种好事……”
林德敏锐地察觉出它和平常有些不同,本来在窗外漫游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回了它身上:“怎么,你经历过?”
系统脑袋空空,茫然摇头:“我没有啊。”
但这些话,听起来可不像是没有经历过什么样子。
林德无意深究,也就不再追问。
不过……
要把寒毒这件事告诉艾斯特吗?
他转头看向身旁银白长发的雌虫,艾斯特似有所察,把手上飞行器的操作调为自动操控,这才同他对视:“雄主,你有什么需要?”
事关生死安危,林德好不容易从世界意识的迫害当中逃了出来,可不想最后夭折在这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旁敲侧击地了解:“少将,你听说过寒毒吗?”
艾斯特身体一顿,露出一个安慰式的微笑:“您是说,您身上生长的这些晶体吗?”
林德一时有些意外:“你知道?”
“是的,从见到您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了,”艾斯特强装着镇定,却还是躲不开林德认真的目光,耳根轻微地红了,“并且,其实,雄主,我知道……解法。”
林德眼尖地注意到了他微红的耳廓,心里有些发痒,甚至压过了对答案的渴望,他漫不经心地追问:“是什么?”
艾斯特干咳一声,移开了眼,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公正客观:“……您需要一个足够温暖的房间,室内温度控制在二十五到三十度之间,房间不能太大,但要保证舒适,然后——”
林德:“然后什么?”
艾斯特轻轻开口:“……您只需要使用我。”
他忍着羞耻,极力维持着一个解决问题的态度,“寒毒的实质是精神毒素,它受精神力影响较大,若您心灰意冷,寒毒很快就会侵蚀而上,所以您需要长时间使身体机能保持在兴奋当中,多次频繁使用我。”
“而使用我的次数越多,您越容易更快,更快恢复正常……”
林德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盯着看上去正经严肃的少将,不由伸出手,轻轻在他身上点了点:“艾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