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去我那吧,司机送了早餐,一起吃。”一直走在前头的顾晚意停下脚步,后侧着头。
连绵似山峰的五官完美的如同上天的雕刻,不算饱满的额头,但带着一定的斜度,显得人又冷又傲。挺立的山根一路向上,达到了五官的最高点,再是陡峭的回落,每一个转折都衔接的恰到好处。
不论远看还是近看,清朗如冬日的寒月,带着高处不胜寒的孤傲,以及近在咫尺的遥远感。
“好吧。”李解荣不会拒绝人,只要对方一强势就没招了。
浅淡的笑挂在嘴边,顾晚意慢下小步,一步步靠近后头缩在龟壳里的胆小鬼。细碎的阳光穿梭过浓密的睫毛,照入黑灰色的眼瞳,打破了那湖面的一层薄冰,泛起层层涟漪。
学生会的办公室在独栋的小洋房区,门口还建着保安亭。这一片不像是教学楼,反而像是老师的宿舍楼,藏在后山的背面,平日里被挡的严严实实,大多数同学都不知道学校还有这一片地方。
窝在树木之间的洋房被山峦环抱,隔绝了教学楼的一切声响,静谧的能听见大自然的呼吸声。舒雅的如同身临挪威的森林,郁郁葱葱的树冠,挡住微黄的阳光,斑驳的叶影是大地里长出的画,独一无二,风一吹还灵动的摇曳。
李解荣停在一块石头前,吃惊的望着面前的景色,淡黄的光晕格外偏爱这个初来乍到的小精灵,一束光直直的投射在小精灵的身上。
荧光的发丝迎风飘动,额前的刘海波浪般扬起,黑耀色纯真的眼熠熠发光,“好美。”
“午休或者晚上都可以来这住,我也住这的。”站在地势低洼处的顾晚意向人伸出手。
“宿舍挺好的,离教室还近。”李解荣将手递了过去,感受到被用力包裹的手背,安心的顺着对方的指引前进。
“这是老师的宿舍楼吗?”李解荣亦步亦趋的跟上步子,数着零星的洋房。
“不是,是各个家族为了孩子在这建的,每一个在这上学的家族正统孩子,都会住在这。”顾晚意没了人前的话少,瞥到对方面上的好奇,接着解释道。
“这个学校两百年前是顾家,晷家一起创立的,后来越办越大,江家、谢家、杜家也加入,组成了原始的五个股东。”
“小心,地滑。”顾晚意停下脚步,牵着人的手腕,“虽然最后收归国有,但民国就建了的这几栋小洋房也就没拆,家族的正统依旧会住在这。”
“gui?好陌生的性,鬼谷子的鬼吗?”李解荣只拿到了关于主角受和两个主角攻感情线剧情,其他一概不知,听到这不免追问道。
“日晷的晷。”顾晚意没有多说,带着人到了蜿蜒平整的小径,全是同色系的地砖,看着脏兮兮的,但近看又格外干净,那些“脏东西”刻在了地砖里,两者完全融合。
小径通向多个方向,绕着小洋房排布,影藏在葱郁的绿草间,像是一条蠕动的蛇。
李解荣环视地面,没有突兀的杂草,整齐划一的规整,地砖上也没有落叶,看的出来有人会经常打扫。在省重点的学校里存在着这一片人间仙境,这五大家族的财力可想而知。
想到这,李解荣不由担心起不久前顶撞了江淮,自己真的能经受的起对方的报复吗?没了1099在旁边托底,只能强装镇定维持理智。
小洋房大致成五星排列,正对的那家屋子色泽晦暗许多,看着有一层雾蒙蒙的灰包裹着,和修缮整洁的其他洋房比起来,格外突兀。
李解荣远眺正前方的那幢洋房,一颗闪亮的东西发射着几束亮光。李解荣不由的迈了几步,眯着眼睛想要看清那个东西是何物,寸步化为大步,受了蛊惑般只想要往前。
“阿荣!”
“阿荣!”
“李解荣!”顾晚意冰冷如霜面具裂开了缝隙,焦急的大声止住了人。
“啊,怎么了?”李解荣恍惚的晃着身体回头,疑惑的看向对方。
“我刚刚叫了你很多遍,你也没应。”和着魔了一样,顾晚意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快步上前拉过人,将人带离这条分叉的小径。
“那幢房子很旧,和别的怎么不一样?”李解荣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可现在他很想要一探究竟,不论是被迫还是源于内心渴望,都要问出口。
第85章
“我听我爷爷说, 那个家族已经没有人了。”
顾晚意不是迷信,只是耳濡目染惯了远离晷家,连带着只要与晷家沾亲带故的, 没有一个人想主动接近。
小时候顾晚意以为远离是厌恶, 后面长大了才明白, 这也算一种变相的敬而远之。
“没人了…”
李解荣嘟囔着,穿林风吹过,后背的舒张的毛孔猛地紧缩, 蒸腾走了热汗, 留下冰凉的干燥。
顾晚意停驻,脸上是罕见的凝重。
“阿荣, 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和你说,但你不要去靠近那个地方, 也不要向别人询问关于晷家的事情。”
“他们, 不太正常。”顾晚意整理的措辞说道。
“哦好。”
李解荣郑重的点着头, 暗自记下这个家族的特殊。
小洋房外面围着铁栅栏, 被密密的花丛灌木遮掩, 远看还以为是花团围了一圈。
再往里走,静,格外的静,整座洋房没有一丁点声音,和外面的林子一样,有种被世间遗忘的感觉。
要不是相触的手是温热的, 李解荣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境。
小洋房是红褐色的砖垒砌的, 屋顶不是平平的一层,是三角形的塔尖,正中央有一扇小窗户, 那大概就是阁楼。
民国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李解荣驻足在花园,恍然间能回到了近100年前的时空。
蓝白色的现代式校服随风而扬,发丝在空中打旋,白色和红褐色不相容,李解荣终将只是时间的后来者。
“这里平时没有什么人,所以会有些安静。”
木制的大门被推开,敞亮的吊灯点亮了堂屋,暖洋洋昏黄色带来人气。
顾晚意转身回退几步,离不开人似的又拉起了手。
右手被牵着,掌心掌背包的密不透风,潮热的黏意又冒了出来。
此刻李解荣好比丢入水中的面团,绵软的,湿漉漉的。
黑色人影背光而站,手肘撑在临幢洋房的二楼阳台,玻璃杯的柄在指间旋转,杯缘划出一条银亮的弧度。
这份优雅在触及交叠的手时破碎,玻璃杯被抛掷向地面,透明的玻璃分崩离析的铺在地面。
听到声响的两人转头,目光汇聚,顾晚意手护在李解荣的肩膀上,灰色的眸子没有泛起一丝涟漪,直直接受对面的挑衅。
李解荣弯弯的眉头不耐的蹙着,稍长的刘海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喂,那个人,现在再给你机会,要不要当我小弟,表现好了还能让你当我朋友。”江淮耐不住心里的迫切,期期的望着那道人影。
朋友?顾晚意讽刺的笑着,连自己内心都没有认清,果然蠢货。
“不要!”李解荣掷地有声的回答,脸上的厌恶再也藏不住外泄。
“你会后悔的!”心里的狠话含糊了很多遍,从嘴巴里说出来也就这几个字。
江淮气急的踢着阳台的石砖,黑沉着脸像落败而退的恶龙,带着被刺伤的心狼狈离开。
“江淮脾气不好,说不定后面会找你麻烦,要不你转班到我这,这样比较稳妥。”
顾晚意放下一盘晶莹剔透的虾饺,停在了木椅上,手耷拉在靠背,无形之中将人罩在了臂弯下。
指尖抵着立起的衣领,指腹细细摩擦粗糙的磨面。
食指从衣领的外侧面缓缓移动,轻轻勾着内侧面,而指甲盖的一旁就是还不知危险的脖颈。
“不用了,他欺负我我也不怕!”
随着仰头的动作,李解荣这才感觉到了后脖子传来异物感。
比体温稍低的触感,在夏日冷的人一激灵,声音一抖,尾音变调的上扬。
意识到声音的不对,耳朵尖尖滚烫了起来,来不及收回目光,李解荣维持着仰头的动作,碧玉样清澈的眼瞳浮其水色,朦朦胧胧的。
眼镜被人用手挑走,鼻梁被轻巧的蹭过,早已经蓄满的眼泪终于兜不住了,饱满泪珠顺着眼尾影入鬓发。
被对方敏感的反应逗笑,浅淡的唇色划出月亮的弧度,面上一如既往的清冷,可谁又知道,那冰霜的灰瞳带着浓烈的欲望和兴味。
“这么敏感啊?”
声线沙沙的敲着耳膜,那声轻笑更是让李解荣恨不得感觉找个地洞钻进去。
仰头久了,肺部稍稍缺氧,鼻子和嘴巴搭配着急促的吐息,殷红的唇无意识的张开,还没有开始已经是累坏了模样。
“平时颈椎不好吧,是不是经常会脖子疼?”
话题转的太快,加上缺氧脑子也糊涂了,没回答只会眨着无神的眼。
顾晚意全当对方回答了,压低了身子就这对方的视野盲区,鼻尖埋入对方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