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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这些话楼枫秀听的多了,臭小子的攻击简直不值一提,他骂的越可恶,他笑的反而越开心。
  路过的小屁孩们被楼枫秀的笑声吸引,一路嘲笑着互相分享他喜欢她的秘密。
  臭小子势单力薄,捏着一双拳头,在风浪里红了眼眶,还要再骂,忽听得身后声响。
  “你说的不对。”
  一转头,直看见一个画里走出的人物。
  “向这位哥哥道歉,我请你吃糖葫芦。”
  臭小子愣住了,就好像被画中仙蛊惑了一般,木讷的接过糖葫芦,面向笑的肩还在抖的楼枫秀,即将弯下他僵硬的脊柱。
  楼枫秀不屑于他的歉意,哼了一声,一把从他手里夺回冰糖葫芦,叼了一颗,含糊不清评价道“真甜啊,臭小子,你都没人来接,不怕被拐走?唉,也没人给买糖葫芦,真可怜。”
  “......”
  臭小子哑口无言,头一遭感受到人生之屈辱,当下抹着眼泪拔腿跑走。
  “阿月哥!”雀雀开心道。
  画中仙抱着满怀宣纸颜墨,笑眯眯递出了另外一串。
  “雀雀,给你。”
  “走,回家,哥给你做好吃的。”
  楼枫秀牵起雀雀,小孩子走在二人中间,俩人一手一串糖葫芦,吃的津津有味。
  雀雀吃完第一颗,忽然发现阿月却没有,立刻递过去“阿月哥,你吃。”
  “不用。”阿月摇摇头。
  楼枫秀原本也想分给阿月一颗,但看他拒绝了雀雀,私以为他大概已经吃过了,于是一口气吃完了整串冰糖葫芦。
  长签一丢,他步履轻快,想起什么,忍不住发笑,吊儿郎当一伸手,绕过雀雀,拽了一把阿月头发。
  “阿月,我拽你头发,你说你什么感觉?”一想到这是臭小子吸引雀雀注意的方式,楼枫秀忍不住发笑。
  “你是喜欢我啊,还是想打我?”
  阿月却不笑,他望着他,却问道“甜吗?”
  “还行吧。”楼枫秀装模作样的评价。
  话音刚落,阿月忽而侧身,转瞬而已,唇瓣黏走他唇角无意遗落的糖渣,舌尖舔了舔湿润的甜意。
  “嗯,好甜。”
  楼枫秀愣了一下。
  他仍在行走,那是身体惯性机能,而人已经没知觉了。
  阿月抱着满怀的纸墨,面色如常。
  雀雀闷头吃她的冰糖葫芦,仿佛一无所知。
  那本该是快快乐乐的一天。
  楼枫秀人生中第一次吃到冰糖葫芦。
  可他接下来,一整个心不在焉,乃至深夜没能好睡。
  阿月躺在他身边,明明睡觉那么安静,他却觉得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吵的他心绪纷乱。
  于是乎,他轻手轻脚起身,整打算抱了床被子,挪到另一间屋里去了。
  阿月醒了。
  “你......”
  “太挤了,我腾个屋。”说罢,他鞋都没穿,跳下床飞奔到隔壁房间。
  阿月望着二人中间还能再睡下粉粉跟小白的间隙,没有说话。
  在楼枫秀认知的世界中,男人间的龌龊事,只存在南风馆或私养娈童。
  那都是高门大户里,某些变态为解决欲望而存在的交易。
  他陷入不可脱解的怪圈,根本想不到,或许它与爱相关。
  直到世界终于静了下来,楼枫秀躺在冰冷的床榻上,拼命为此事强行寻找理由。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最符合!
  阿月亲他,一定是因为怜悯他,一定是听臭小子骂他丑八怪没人喜欢!
  阿月懂什么啊,他今年才算十五,女孩的手都没拉过,懂什么喜不喜欢?
  阿月肯定都不知道这动作是干嘛的,阿月不就一直这么天真无邪的嘛,阿月不是连娈童都不知道的嘛!
  想到这里,他大呼一口浊气。
  真是的,小题大做!竟然还搬了出来!
  后悔了。
  但是现在挪回去太丢脸了。
  烦。
  他怎么没揍那臭小子呢!
  他下次一定要揍的那臭小子爬不起来!
  楼枫秀找到了非常合适的理由,立马松懈下来,转头与周公相会。
  周公仿佛有意折磨,他又做了个要命的怪梦!
  梦里,阿月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一只漆红的骰子。
  他将骰子含在唇瓣中,却好似噬咬着他的指尖。
  微微勾起笑容,倾身而来,含着骰子来吻他的嘴唇。
  楼枫秀满头大汗醒来,天外方擦白光。
  他急促喘息,慌乱的伸出五指。
  指尖齿痕早已消失。
  可是,他心底空落落的,感到一丝诡异的遗憾。
  第67章
  在成功捣毁地下赌坊和青楼之后, 青龙帮迅速崛起,踩着白虎堂尸体余温,占据了定崖城。
  周业生凭借年少之莽, 豁出性命才获得如今成就, 不可能就此沉寂。
  张老爷胆怯谨慎, 与京师人脉暂断联系,他却私自与青龙帮筹谋,复通盐道。
  这方动静不小, 不知如何惊动京师,一番清缴,竟查封进了张府, 不日便将罪人押送京师,满门抄斩。
  此事闹的沸沸扬扬, 恰逢周业生与青龙帮合力,私自营运盐出航。
  然而,船货还未出行,就被突然出现的巡捕扣押,一举截获出使航船。
  虽然不敢再随随便便出入县衙如入无人之境, 也不敢再轻而易举拿走县令官印私自制作文牒,但是两帮上下轮番紧盯县衙。
  顾青民窝在衙门口, 整日吃吃喝喝, 没事晒晒太阳,看起来似乎仍是个没有威胁的废物。
  他们并没有放松警惕, 却不知道那群衙役何时出手, 联合巡捕截获航船。
  青龙帮主闻讯潜逃,周业生虽然已至穷途,为避免沾惹私盐一事, 并没有出现盐场,他没等到顺利出航的消息,便被忽然闯入堂中的捕快扣押。
  顾青民明明啥也没做,功劳接的齐齐全全,他喜不自胜,暗想一切即将尘埃落定,说不定他即将官运亨通,连升三级!
  为表喜悦之情,头一回来到风月鉴门前。
  牌匾上的那三个字,本是他亲笔提写,只唯恐连累阿月与祈大爷,一直不敢明面往来,所以除了祈为良和阿月,其外没人知道。
  风月斋每日烧围炉,来客不多,但常有人过来取暖聊天,今日风月斋里边正热闹。
  围炉旁边烧着几只橘子地瓜,祈老先生靠着炉火饮茶,阿月小友坐在账台前写字,楼小友站在门扉边看书,各自离彼此一丈远。
  其中还有几个小子坐在围炉两旁,磕着瓜子正在兴奋分享白虎堂堂主被捕一事。
  “嘿,咱这位顾县令可真是了不得,虽说前几年不声不响,还以为跟往年几位没个两样,谁知道是在暗地攒劲呢!”
  顾青民听得夸奖,冲门边站着看书的楼小友,自豪的点点头。
  楼小友瞥了一眼,并没有搭理他。
  他跨门走进来,还没开口,就跟祈大爷对上了眼。
  祈为良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扭过头,对那俩小子道“傻小子,这有什么值得可乐?白虎堂地下钱庄不还在运转,赌档该开的也没关,东街一条青楼照样往迎客来,只凭私贩盐货风言风语,连实证都整不来,说不定那位堂主不过是大狱里头兜兜风,等什么时候送上京师大牢,再来庆贺吧!”
  祈大爷一番话,分明说给顾青民听的。
  “终于来客人啦!”二撂子叫道。
  “又来客人啦,今天真是忙啊!”老杜连忙打断二撂子,起身道“请问您是需要字画,还是润笔呢?”
  顾青民脸皮薄,登时深觉高兴过早,不得不更改来意“咳,看看字画。”
  老杜带着他看字画,时不时看一看阿月跟楼枫秀。
  谈话声一断,整个屋里只剩下二撂子跟他倒泔水交到的伙计一起嗑瓜子声音。
  阿月跟楼枫秀一个站在屋里写字,一个站在门边看书。
  从头到尾一个眼神没有,一句话也没接。
  阿月倒一如既往,在做自己的事,可楼枫秀在门口站半天,背挺的梆直,书是一页没翻。
  顾青民挑了副作了词画的扇面,结了银子就走,老杜把人送出门,迎面吹来一阵冷风,扭头看楼枫秀仍然站的笔直,紧接着用手肘捅了捅他肩头。
  “秀儿,门口风这么大,你不冷吗?到炉子跟前暖暖去啊。”
  “不去。”
  “你是咋回事,这两天怪怪的?”
  “没事,别烦我。”
  “行,冻死拉倒。”老杜也不劝了,气生生回炉子跟前暖手去。
  不消片刻,阿月停笔,他从炉子跟前拿了地瓜,剥了皮,走到楼枫秀身边。
  楼枫秀看见递到眼前的手指,抬眼看见阿月,立刻严肃道“我不吃。”
  “为什么?”
  “......你吃剩的,我不要。”
  老杜听不下去了,直言道“嘿,我说秀儿,你俩,吃饭一个锅,睡觉一被窝,好的跟一个人有什么区别?还计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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