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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对嘛,也是我们关照着长大的俩孩子哟。”旁人应和。
  “可不是,成亲这样大的喜事,当然都得来!”
  “......是开张。”
  “对对对,开张开张,顺口了顺口了!”
  “那你这口顺的够邪门。”
  一切就绪,祈大爷掀开遮在匾额的上的红绣球,楼枫秀点香燃一串鞭炮,噼里啪啦声响中,风月鉴正式营业。
  老杜吃着世外仙那的确比自己种的还香还甜的香瓜,望着阿月自然而然捂住了楼枫秀的耳朵。
  二人身穿红衣,在爆破的烟尘里彼此对视,尤其楼枫秀,笑的那叫一个龇牙咧嘴。
  老杜诡异的想,这他妈,多般配的一对璧人啊。
  热热闹闹一场轰动开张,直到午后方散去。
  字画没见卖出去几幅,忙的都是整理那堆乌七八糟的贺礼。
  在第一天的黄昏落幕,风月鉴闭门之前,来了个伙计。
  这个伙计送来一份迟到的贺礼。
  贺礼是一副装在长匣子里的画,画着古旧的街巷,阴云密布的天空,无论天地和行人,皆是灰暗压抑的笔触。
  唯一的颜色,是在街巷中穿行着的两个玩闹的稚童。
  落款拓印的,显然出自名家手笔。
  虽然楼枫秀没什么雅识,但入字画行,不免有所耳闻,此名家一画值千金。
  送贺礼的伙计,楼枫秀并不认识。
  他合上画随口问道“谁让你送来的?”
  “没挂名。”
  “无名不收。”
  “我知道是谁。”阿月却道“收下吧。”
  “哦。”
  伙计递过长匣子就走了,楼枫秀接在手中,却觉得浑身不是滋味。
  今天还有什么重要的人没来吗?
  究竟谁送的呢?
  难道阿月背着自己交其它朋友了?
  男的女的啊?
  他认不认识啊?
  什么关系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他纠结的撕心裂肺,而阿月一无所知,收了砚笔,正准备闭门回家。
  抬头见他盯着画作,恨不得要用眼神将它烧穿一个洞。
  “你不喜欢?”
  “不喜欢,画的平淡无奇,不知所云,有辱斯文!”
  为贬辱画作,楼枫秀一时连用三个成语,这一反应,着实证实他最近读书的确没有懈怠。
  “我怎么不知道你哪交来的这样没品味的朋友?”楼枫秀气冲冲道。
  阿月接过画,将它放回雕刻着豆蔻的长匣子中。
  “赌场。”
  “......”
  第66章
  字画坊开了俩月, 俩人反倒比以往还要拮据。
  支摊只为解决温饱,主要替街上贫邻代笔,大多熟客一概不收银钱。
  到了腊月, 文人墨客更喜欢去酒馆烘着炭火温酒听曲, 哪还有几个肯往这贫苦地界里跑。
  唯一稳定的客源, 是祈大爷,唯一接洽的生意,是为伞扇铺子的伞面扇顶写词作画。
  开了铺子后, 才知处处都有琐碎地方要用银子,赚的远不如花的快。
  不过,俩人瞧起来毫无压力。
  赚的少没关系, 老杜地里的蔬果随便摘,反正再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挨上一整天饿的日子了。
  冬月初, 天色阴阴沉沉的,不大好。
  字画坊内煨了炭火,楼枫秀躺在作画的长案上,脸上盖着书在睡午觉。
  阿月坐在他身侧,翻看本祈大爷倾力推荐的古籍。
  二撂子忙里抽闲, 来风月鉴找俩人玩。
  他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拿了东西楼每日进收老杜蔬果的账薄, 一进来, 正要张口,就看见阿月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阿月, 杜爷让我找你, 结算上月的月钱。”
  “嗯,你坐下等我。”
  阿月给他搬了只凳子,轻轻放在地上。
  核账时, 二撂子坐在旁边等,他脚上穿了双新鞋,时不时抬脚左看右看,偶尔弹弹鞋面尘土。
  “对啦,杜爷让我问问,咱铺子是不是该交下一季租金了?”
  “腊月底。”阿月回道。
  “杜爷说啦,缺银子尽管找他取!之前杜爷土豆种的好,集市上抢着买,这个月底结账,发现赚了好多银子呢!阿月你看,我的鞋,杜爷刚买的!杜爷还说啦,我以后每天都可以吃一串冰糖葫芦!”
  “那很好。”阿月轻声道“多谢杜爷,我们暂时还能应付。”
  “哦,好,那你吃冰糖葫芦吗!”
  听见冰糖葫芦,楼枫秀忽然醒转。
  他将书从脸上拿下来,从长案上起身,看了看二撂子,和他手里的糖葫芦,努力挪开眼,闲闲问道“老杜最近总不来,他有什么好?”
  “杜爷到世外仙伯伯家去了,他说要种黄豆,得养地,以后结了豆子,可以拿来让李大娘以后做黄豆粘糕。”
  “怎么不种红豆?我还是喜欢红豆粘糕。”楼枫秀道。
  “不知道啊,那我回去问问他!”
  算完东西楼月结银钱,二撂子拿着他的糖葫芦和帐薄就走了。
  楼枫秀目送半天,阿月正煨着火,漫不经心道“你要不要吃冰糖葫芦?”
  “!”误以为被猜透心事的楼枫秀“小孩才吃那玩意!”
  “可我从没有吃过。”阿月说“我刚好要去采买,带一支回来,我们一起吃?”
  “哦。”楼枫秀状似无意,然内心开始偷偷期待。
  阿月还没动身,风月鉴外走来一位小沙弥。
  他推开半掩的门,带进门外风霜,先与阿月互行了佛礼。
  小沙弥道“打扰了,不知小先生这会可有空闲?”
  “没要紧事,您请说。”
  “寺中佛像漆色旧了,准备重新刷漆,以往底座也裂的厉害不大好补,住持想请小先生为佛像重新绘制莲图。如果您方便,不如与小僧到寺中仔细看过佛像规格样式,再开始落笔?”
  “好的。”阿月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等等!”楼枫秀翻身下了长案“我看你寺里使唤人真成习惯了!”
  小沙弥连忙解释“这次给银子的。”
  “我也去。”
  “今日月初,大娘说,月初不能歇业。”阿月道。
  有了正经生意后,注定人身不再自由。
  楼枫秀无可奈何道“行吧。”
  紧接着,他走到小沙弥跟前,威胁道“告诉那老秃驴,敢再大半夜不放阿月回家,我就砸了你们佛像,让你们全部重塑!”
  “......好的,施主放心,只是先去看一看。”
  “去完清云寺,如果时间合适,我顺道去接雀雀,你不必去了。”
  楼枫秀不情不愿,欲言又止半天,心内不满这群耽误人吃冰糖葫芦的死秃驴们!
  但面上只是随意点了点头,拿起阿月方才那本书,心不在焉看了起来。
  “我走了,回来给你带冰糖葫芦。”
  “哦。”楼枫秀默默捻了捻书页。
  临近傍晚,楼枫秀便匆匆关上门,一溜烟直往雀雀学堂狂奔。
  他想着,阿月要是买的东西太多,冰糖葫芦该怎么拿呢?
  雀雀肯定提不动,他得跑快点,帮阿月分担。
  到了学堂外,学堂刚刚散学。
  看样子阿月还没到,楼枫秀只瞧见雀雀走出堂口,偏巧这时路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子。
  小孩手贱,猛的拽了一把雀雀辫子。
  楼枫秀看在眼里,一阵心疼,当即发了火,冲过去训斥道“小子,你敢再拽一个?”
  谁知道一向见他作鸟兽散的小屁孩,竟然一点也不怕他,立刻又要上手!
  挑衅!简直是挑衅!
  雀雀立刻躲到楼枫秀身后,他一把抓住那小子手腕,把人半拎着,气冲冲道“你他妈的,知不知道爷爷是谁?”
  “你他妈的,我管你是谁!”
  暴躁如楼枫秀,他看着半大小子,一时觉得好笑,竟然一点也气不起来。
  “你为什么要揪她头发?”
  “谁让她头发长!我就要揪!”
  路过的小孩集体起哄“他故意的!”
  “对呀,他谁的头发都不揪,只揪李雀雀的!”
  “他喜欢李雀雀嘛!我们都知道!”
  楼枫秀恍然大悟,虽然他不理解这种行径方式,但是他理解可爱乖巧的妹妹当然值得被喜欢。
  “哦,臭小子,原来你喜欢我们雀雀啊?”
  臭小子立马偃旗息鼓,竟然没有否认。
  雀雀护着头发,垂头不说话。
  “蠢蛋,你揪她头发,她只会想打死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你?”楼枫秀忍不住笑起来,忍了忍没忍住,捂着肚子,越笑越大声。
  臭小子急了,恶狠狠骂道“那怎么了,你才蠢蛋,你,你,你这样的丑八怪,肯定没人能看的上你!”
  “我哥才不丑!还有,我哥说的对,我想打死你!”雀雀探头反击道。
  “你哥就丑,绝对,绝对!卖屁沟子都没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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