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他们身上可是带着陛下给的差事,为什么会被抓起来?
  接着就是愤怒。
  抓他?他们怎的敢的呀?
  两个宦官身子扭起来,试图挣脱束缚,甚至大声叫嚷起来。
  “汴州刺史何在?!我身负皇命,谁敢抓我,不要脑袋了吗?”
  “耽误了皇帝的事儿,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但他们没叫多久,就被臭抹布塞上了嘴巴。
  宦官被抹布熏的神志不清,踉踉跄跄被带到了倪若水的御史府。
  小宦官和抹布斗争了一路,终于在倪若水的面前,把抹布吐了出来。
  “呸!”
  他还没忘记被塞嘴之前的叫嚷:“谁是汴州刺史,让他出来见我!”
  倪若水一肚子气没处撒,终于逮到了出气筒子。
  他从两个宦官身后的门进来,阴恻恻道:“你们是在找我吗?”
  宦官回头,这才看清了他的脸。
  “是你啊,快把我放我,耽误了陛下的事儿,你吃不了兜着走。”
  倪若水作洗耳恭听的样子:“让我听听,你要如何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我替陛下去办事,办成了那是大大的奖赏,你识相的话抓紧把我放了,我还能在陛下面前给你美言几句。”
  倪若水反问他:“公公这替陛下办事儿,舟车劳顿的,想必是没看到天幕吧?”
  本以为看到这两个宦官看到天幕,到了汴州能收敛一些,现在看来不仅没有收敛,和天幕说的一样猖獗。
  两个宦官脸上出现了茫然,继而皱眉语气不好地问:“什么天幕,别拿那天幕唬人,我在长安可是看过天幕的。”
  倪若水问:“是哪个天幕?”
  宦官一脸你是土包子的表情:“自然是上官昭容的那个天幕。那天幕只有长安人能看到,想必你在这地方是看不到的。”
  倪若水这才明白,这次的天幕怕是只有长安,以及长安之外被提及姓名之人所在的地方能看到。
  他看宦官的模样,心里只觉得好笑:“替陛下抓鸟的差事还真被你当成令箭用了。”
  宦官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他是怎么知道陛下派的差事是去寻鸟儿?
  高公公千叮咛万嘱咐,这事儿不能张扬出去。
  他怎么会知道的?
  难不成天幕真的再一次出现了?
  “天幕说了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宦官有几分语无伦次了。
  这时,被李隆基派来将二人抓回的张公公走出来了。
  “想知道天幕说了什么,那你还是跟我回去慢慢儿听吧。”
  看到张公公,两个宦官终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张公公官职在他们之上,怎么跑来汴州了?
  在张公公身后的士兵身穿甲胄,面无表情走上前,将两个宦官的手绑了起来。
  办完了事儿的张公公心情大好。
  陛下给这两个宦官的任务他们怕是完不成了,但是,陛下给他的任务,他已经完成了。
  张公公神清气爽,对着倪若水恭敬道:“麻烦倪刺史了,这几日多有叨扰。”
  倪若水也笑的爽朗:“张公公说哪里的话。”
  张公公继续道:“陛下催的急,这便启程了,那我便在长安,等着与倪公再次见面了。”
  这话一语双关,说的是倪公,不是倪刺史。
  倪若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更敞亮的些。
  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更认真努力搞好政绩,争取更早些让陛下看到。
  “我替公公准备了些路上的吃食,公公且带着。”
  倪若水接过下人递来的包裹,拿给了张公公。
  张公公感激点头。
  短暂道别之后,张公公翻身上马,身后的士兵押送这两个蔫头耷脑的小宦官,离开了汴州。
  倪若水站在原处,看着马蹄带起的一阵的细尘。
  马是往长安的马,而终有一日,他也会骑上这马,带着他的政绩与宏图,去往他心之所向之地。
  不待下人提醒,倪若水开口:“走吧,还有些公务没处理完,抓紧回去。”
  后民间广为传颂,汴州刺史倪若水,为政清廉,兴学广教,扩建夫子庙,兴建州县学舍,勉励生徒,亲自教诲,境内教化盛行。
  开元七年,因政绩突出,授尚书右丞,赴任长安,百姓痛哭,相送十里。
  为尚书右丞之时,清廉勤勉,忠心上谏。
  唐玄宗李隆基评曰:“卿具奏其事,辞诚忠恳,深称朕意。卿达识周材,义方敬直。故辍纲辖之重,委以方面之权。果能闲邪存诚,守节弥固。骨鲠忠烈,遇事无隐,言念忠谠,深用嘉慰。”
  【作者有话要说】
  倪若水的评价和李隆基对他的评价参考百度。
  有些短小,我明天会努力粗长的!
  今天情绪非常低落,三千都码了很久,然后又要去医院打针了,先发出来。
  嗓子发炎很痛苦,话都说不太清楚那种(宝娟,宝娟……)
  第37章 (视频) 李隆基眼睛冒光:广州要给他送钱啦!
  公元719年, 开元七年。
  这是李隆基登基的第十个年头。
  距离上次天幕消失,已经过去了三年。
  这日,御史台接到了宰相宋璟的一道新规定。
  御史中丞看过这道规定, 左右思索,只觉得不妥。
  他根据自己的理解,释义新加进来的条例, 嘀嘀咕咕的:“从即日起, 被审问的罪犯如果认错态度好, 就可从轻判刑, 若犯的罪不那么大,就是放了也无碍。若被审问的罪犯死鸭子嘴硬,坚持叫嚷自己是冤枉的, 那就直接把他关起来。”
  关起来……
  御史中丞看着后面附着小字, 关押时间,无期。
  他挠了挠头,更愁了些。
  这不合适啊。
  这样还如何调查案件的真相?
  若是犯了错,只凭一张嘴认错即可释放出狱, 那司法的威严何在?这与儿戏有何区别呢?
  如此规定,只会让那些真犯了罪但油嘴滑舌的罪犯变成漏网之鱼, 而那些坚持心中公理正义之人, 只会蒙冤入狱, 在大牢中含冤死去。
  长此以往, 冤假错案只会一件比一件多。
  御史中丞左右踱步。
  可这首席宰相的决定哪是他一个小小的御史中丞能够改变的呢?
  况且这个宰相性格刚直, 决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直言上谏更甚于上一个宰相姚崇。
  若是姚公, 或还能说上几句话, 但宋公,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不怒而威的模样,眉间皱纹像是始终没有抚平一般,别说跟他讲话了,就是凑到他面前,腿都打哆嗦。
  御史中丞拿着手里的命令,愁啊。
  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出事情了还有宋公顶着呢,左右这命令是他下的,他不过也是一个办事儿的人,就是百姓怨声载道,甚至陛下怪罪,都还有宋公顶着,他小小的御史中丞哪里能反抗宋公的命令呢?
  御史中丞已然下定决心一般,想着要不就算了,就当看不见。
  他欲转身重新回到座位上办公,但转身之时看到了天。
  门是大敞着的,天也同平常的天一样,无甚区别。
  一碧如洗,白云点缀,阳光明媚。
  御史中丞又迟疑了。
  上次那贪污的赵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官吏,因与姚公有了牵扯,就被天幕扒了出来。
  这事儿毕竟关乎宋公,宋公可是宰相啊。
  跟宰相扯上关系,就容易被天幕提名。
  他还记得,上次天幕说的是盘点陛下在位初期的宰相,只有姚公一人如何能算得上是盘点?
  天幕结束的时候还说了,因为时间原因便讲到这里,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天幕还有话讲。
  他们私下里甚至还讨论过此事,最终一致认为,天幕还会再次出现,还会再讲其他的宰相。
  宋公是如今执紫微令的首席宰相,文官之首,天幕真要有话说,不管好的还是坏的,都和宋公脱不了关系。
  事关宋公,还是小心为上。
  御史中丞又看了眼手里这看起来就有很大风险的命令。
  他一咬牙一跺脚,下定决心,最终脚步一转,往宋公办公的地方去了。
  天幕可比宋公可怕一万倍。
  -
  此时,王皇后在出神。
  她的父亲王仁皎死了。
  父亲的死讯让她回忆起了从前。
  回忆起了儿时自己在父亲肩上长大,跟着父亲一同骑马的日子。
  只可惜她早便出嫁,后来当了皇后之后,更是没能尽到为子女的孝道。
  王皇后轻叹了口气。
  是她不孝。
  生前不能尽尽孝道,死后应当可以。
  王皇后想起了先例。
  窦太后的父亲,陛下的外祖父,他的坟墓是有五尺一丈。
  若能也如此一般,想必也算是能表孝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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