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为什么?”蔡芷波好奇问。
  “那你要问问我们的谭总监喽。”胡纳彩朝方才缪静主位旁边的一名中年男子抬了抬下巴。
  蔡芷波顺着方向看去,和谭言年对了一眼,她知道他是缪静的财务总监。
  谭言年五官普通,但整体模样很周正干净,他平时话很少,却总是面带微笑。此刻他客气回答了两个字:“思考。”
  “没人知道缪总在想什么,除了我们谭总监。”胡纳彩似笑非笑揶揄。
  谭言年没接腔,只是看了眼胡纳彩。
  而蔡芷波很敏锐,察觉到胡纳彩和谭言年的较劲。胡纳彩之前带她转悠的时候,就曾无意说起自己在公司的定位:“缪总有事都是和谭总监商量,到我这就是执行了,我嘛就是个打杂小兵。”
  晚上,蔡芷波因为得到短暂的喘息,回了房间画了会速写,也很早就睡了。她睡到凌晨,被隔壁缪静的开门声吵醒,她警觉坐了起来,很快翻身下床跑去开门。
  缪静回身关好门,再一个回身看到蔡芷波探头探脑,不禁吓了一跳,轻声问:“你怎么还没有睡?”
  “我睡醒一觉了。你要去哪?”蔡芷波笑问。
  “看电影。”缪静说。
  蔡芷波惊讶,说:“这么晚你还敢出去吗?”
  缪静笑了笑说:“你睡吧,我是去茶室看电影。”
  蔡芷波闻言松了口气,从门缝里钻了出来说:“我也要去。”
  缪静想了想说:“穿件外套,夜里冷温差大。”
  蔡芷波立马回房拿了新买的毯子裹上,然后跟着缪静偷摸着往办公楼的茶室走。
  进了茶室,缪静打开了灯,从柜子下面抱出一床毛毯丢在椅子上,接着她就拿出一套投影仪摆上了茶桌。很快,她选了部电影投屏到墙上。电影开始之后,她裹着毛毯脱了鞋盘腿坐在椅子上。
  蔡芷波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个茶室墙上什么装饰都没有,她扭头问缪静:“你其实不需要我帮你选画吧?”
  “选吧,另外两面墙我很少用。”缪静看着屏幕笑说。
  蔡芷波则思索片刻,低声说:“谢谢你,缪静。”
  缪静笑了笑没说话,在蔡芷波转过脸也开始看电影之后,她才温柔看了她一眼。
  电影时长两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蒙巴萨进入了清晨,而国内已经将近中午。蔡芷波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是蔡旭东便按掉了。但对方坚持不懈又打了三个。
  缪静见蔡芷波连按三通电话,问她:“徐总的飞机什么时候到国内?”
  “国内下午。”蔡芷波侧头笑答。
  缪静点点头,又说:“你的戒指,我再补一千万给你。”
  蔡芷波很惊讶说:“比我想象的多很多。”
  缪静停顿片刻:“你当时为什么喊价那么便宜,你是不知道价值吗?”
  “知道啊,但当时……”蔡芷波也停顿了片刻,而后把着急还画款的事情说了一遍,她说,“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当时就想不能让画廊遭殃。”
  缪静听得直发笑说:“你还挺人才的,芷波,蒋先生估计根本不会想到你会卖他送的戒指。”
  “钱比戒指有用对我来说。真的要补我一千万吗?你是不是在故意帮我?”蔡芷波问。
  缪静摇摇头说:“没必要这样帮你。”
  蔡芷波闻言想想也是,点点头说:“对,我的债很多,多一百万少一百万都解决不了事情。而我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些钱我要怎么用才能有更多的钱,还是持续不断的钱滚钱。”
  缪静点点头,她拉开身上的毯子,放下腿穿上鞋子想着泡点茶醒神。
  蔡芷波看着缪静烧水,犹豫片刻问:“你有没有好的项目可以投资,缪静?”
  缪静听到了这个问题但没有回答,只是笑看着茶壶在注水。
  蔡芷波也没有再问,只是等着缪静。
  等茶壶注好水自动开始烧水,缪静才说:“好的项目难找,说实话我自己这两年也一直在找项目投资。而且,你是想只投资还是想参与?”
  “我可以投你吗?”蔡芷波问。
  “我不差钱。”缪静笑摇头。
  “我的意思是我跟着你做。”蔡芷波说。
  “你不画画了吗?”缪静调整坐姿,端坐在椅子上看着蔡芷波。
  “不影响,画画要画钱也要赚。”蔡芷波笑道。
  “慢慢来吧,我估计你离婚的事要办很久,结婚容易离婚难。”缪静说。
  “那有什么关系?不耽误学习做事。”蔡芷波甩头。
  缪静听笑了,说:“你性格真的很好,芷波。”
  “你也是,我要早点遇见你就好了。”蔡芷波说。
  “什么意思?”缪静好笑问。
  “如果我早点遇见你,我就会知道人生还有很多不同的路可以走。”蔡芷波由衷说。
  缪静笑不语,她拿出茶罐开始泡茶。
  两人在茶室里喝茶,直到办公楼里开始热闹,大家陆续来上班,她们才起身离开。缪静走出茶室,伸了伸懒腰说:“我们吃点早餐出去转转。”
  这个邀约让蔡芷波很高兴,她兴奋说:“好啊!”
  就这样,蔡芷波在蒙巴萨多待的一周,她每天在厂区里生活,大家工作的时候,她在房间或者宿舍走廊上画画。而等缪静有空的时候,她就会去找她聊天,聊自己聊书籍和电影。
  在这一周里,缪静虽然什么也没有答应蔡芷波,但她带她去了警局一位领导的家庭聚餐,她和大家介绍蔡芷波时说的是:这是我妹妹。她把自己的人脉分享介绍给蔡芷波,她很欣赏蔡芷波在交际时表现出的大方自信,而她最欣赏的是蔡芷波勇敢抓住机遇的野心。
  蔡芷波那晚在聚会上认识了一名大使馆工作人员,缪静点了她一句对方负责中肯两国一些合作的经济项目,蔡芷波便眼睛亮了。
  第二天,蔡芷波就往大使馆跑,回来满面春风,笑对缪静说:“这天底下能做能发展的事情也太多了吧?!等我谈完离婚的事情回来,我得好好想想做什么!”
  缪静被逗笑,她给她比了个大拇指说:“是的,天地辽阔任你飞。你到时候有需要,我可以工厂或者仓库租你。”
  蔡芷波听到这话更乐了,她眼睛里都是光亮。
  蔡芷波回国那天,缪静没有去送,安排了司机送她,而那天胡纳彩也恰好回国,开始她为期两个月的假期。
  在去机场的路上,蔡芷波收到了缪静祝旅途平安的信息。而缪静还给她发了一张电影截图,是她们那天一起看的电影《至暗时刻》,截图是电影结尾丘吉尔的一句话:“success is not final, failure is not fatal.it is the courage to continue that counts.”
  蔡芷波看着那张截图,心里很温暖,她从来没有想过友谊可以这么丰盛滋养。那是一股坚强的力量拉开了她舞台上,那尘封已久的沉重幕布,给了她重新阔步走向舞台中央的勇气。
  当飞机降落在南市国际机场,蔡芷波想起慌乱离开时的逃避还有迷茫,恍如一场梦。
  蔡芷波出了海关,就看到徐宇定的司机,对方上前接过她的行李就说:“蔡小姐,徐总今晚有应酬,所以让我来接你。”
  蔡芷波笑摆摆手,出了机场就上了车。回到家已经过了晚饭点,蔡芷波不觉得饿,便泡了杯泡面吃了两口,然后她就开始收拾自己的画具。
  她走进书房,看到原本挂起来的画已经取下来,只留下墙上两根光秃秃的钉子。这事很徐宇定的作风,画本身是什么不重要,挂或取下都是看他是否需要。
  蔡芷波悉心把画包装起来,把书柜里属于自己的书拿出来。她发现只要把画具和书带走,其他的东西,她都已经不需要。
  徐宇定回来的时候,她才收拾到一半,她看到他推门进书房就皱起了眉头,因为她没有纸箱,分类出来的书,暂时都摆在了书房地上。
  “你在做什么?”徐宇定明知故问。
  “整理书。”蔡芷波回答。
  徐宇定没做声,蔡芷波见状便管自己继续收拾。他看着她不紧不慢把书分类,越看越不认识她。她身上有长途飞行的疲惫,脂粉未施容颜暗淡憔悴,可她举止间的笃定和认真让他移不开眼。他们好像许久未见,因而熟悉的环境反而拉开了人和人之间的距离。
  这种无从靠近的疏离感让徐宇定感到十分难受,最后他冷声说:“你先别收拾,我们谈谈。”说罢,他就转身走出了书房。
  蔡芷波缓缓放下手中正拿起的《红书》,起身跟去了客厅。
  徐宇定在客厅脱了西装外套丢在沙发上,人也在沙发上落了座,他打量走近的蔡芷波,越发觉得她灰头土脸的,忍不住问:“你铁了心要去非洲?”
  “我以为你要谈离婚的事。”蔡芷波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笑说。
  徐宇定见蔡芷波还笑得出来,觉得她的心真的很硬。
  蔡芷波见徐宇定有一句没一句的,脸色还很难看,便歪过头打量着他说:“你好像瘦了些,最近很忙吧?”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