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从小跟宇定一起长大,他什么脾气你不知道?还藏问题,他要是有什么问题,肯定会第一时间解决问题。”林长青笑吟吟。
陈俊峰闻言站起身,拉长声音说:“那也得看什么人什么事不是吗,林姨?”
他话落也离开了餐桌,到客厅沙发坐下,冲徐宇定就开口:“晚上去哪找点事情做呗,程放他们几个约去打台球。”
徐宇定抬眼看了眼陈俊峰,问:“你过年在澳门输了多少钱,还不收收心?”
陈俊峰一下尴尬压低声音说:“你轻点!”
徐宇定不耐皱了皱眉,也懒得再说什么。
陈俊峰见状,变得小心翼翼试探说:“说起这事,宇定,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应急?”
徐宇定二话不说站起了身不想理会这茬,他今天看到许久未见的陈俊峰来吃饭,就直觉这小子有事。
而陈俊峰急了,一把拉住徐宇定,玩笑般央求笑道:“宇定,要不这样,我把手里嘉荣的股份卖给你。”
徐宇定听到这话一下震惊了,他意识到陈俊峰这几年的赌债比他们知道还要多。
“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欠了多少赌债?”徐宇定火道。
陈俊峰则从一时口快到有口难言,他看了眼还坐在餐桌边喝酒的父亲陈茂年,心里已经开始犯怵。他再次让徐宇定别那么大声,然后恳求说:“宇定,我明天去你公司和你谈这事,你看行吗?我也不全是赌的,去年遇上了点事。”
徐宇定眉头紧锁,陈俊峰是他发小亲如兄弟,而且陈家和他们徐家一直生意上有往来。早年他父亲徐明和陈茂年更是相扶相持,他们嘉荣上市后,陈家也是董事会成员之一。
最终,徐宇定默许了陈俊峰的请求。
陈俊峰松了口气,他见徐宇定一副要走离开的样子,忙起身跟上问:“你去哪?你老婆又不在家,那么早回家干嘛?”
徐宇定则说:“跑山。”
摩托车的轰鸣声响彻在夜晚的山道上,徐宇定跑了两圈后,把车停在了山顶。他摘掉头盔和手套缓了口气,随后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查看了信息。
陈俊峰的车跑到山顶的时候,徐宇定还在看手机。陈俊峰摘下头盔就问他:“你这极速狂飙是回到结婚前了,之前不是说你老婆不让你飙车吗?”
徐宇定抬眼看了眼陈俊峰没搭腔,低头继续看手机。屏幕上是监控视频,是他家里的客厅。
他看到蔡芷波的确回来了,正在悉心把她自己从海城带回来的未完成的画上画架。而他们养的白猫蹲在一旁,等待着女主人的关注,但女主人始终在认真看自己的画。他们的猫叫绒绒,是他们婚后第二年从一位朋友那领养的。而两人中比较喜欢猫的是徐宇定,蔡芷波对小动物有耐心却说不上有多爱,可猫比较喜欢蔡芷波,总是主动找蔡芷波求爱抚。他经常逗半天,猫对他爱答不理,蔡芷波一出现,猫就靠过去。他一开始原本觉得是因为蔡芷波和猫的习性很像,所以她们之间互相吸引,现在他觉得是他自己的行为像猫。
陈俊峰见徐宇定走神,下了摩托车走去又问:“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徐宇定见他走近锁了手机屏幕,抬起头说:“我家的猫。”
“猫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晚上不回去。”陈俊峰啧声鄙夷。
徐宇定闻言似乎才想起自己晚上要回家这事,他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又上了摩托车戴上了头盔手套。
陈俊峰见状刚要问他去哪,他已经掉头骑下了山。
但徐宇定到了山脚下也没有回家,他一直晃荡到下半夜才回去。而那个时间点,一般蔡芷波都已经睡了。
蔡芷波的确已经上床睡觉,但她睡不着。他们在南市的大平层在她并不喜欢的高层,因为楼高总让她想起空中楼阁的缥缈。这就如同她在南市的生活,各种情感关系交错在她的人生里,她一直在进进退退,企图维持自己内在和外在的平衡。她清楚知道自己这几年是在改变也是在逃避,但不到万不得已,她都暂时不想打破现在的平和,所以她决定再哄哄徐宇定。
房间外传来响动,她就坐了起来打开了灯,当她走到房间门口正拉开门的时候,门外徐宇定也正要开门。两人不期然见了面,她面带微笑和惊喜,而他则缓缓移开了眼。
她看到他穿着机车服,显然晚上去骑摩托车了。她便笑问:“晚上去骑车了吗?”
徐宇定则将目光投回她脸上,反问:“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她听得问,奇怪也反问:“我回家很奇怪吗?你不想我回来?”
徐宇定避开她往房间里走,语气冷淡说:“你要不听听你自己说的话,是我不想你回来,还是你自己从来不想回来。”
“原来是你想我回来。”她回头笑道,“但你从来没有说你想我回来。”
徐宇定被这话说得一怔,随即他心里荡起一丝异样的不舒服,因为他差点要被说的自我反省。但很快他又沉下脸抬手脱去外套丢在一旁,而后他坐在了床边,对蔡芷波说:“过来。”
蔡芷波迟疑了一秒,笑走过去站到他面前问:“干嘛?”
徐宇定伸手拉住了蔡芷波的手,看着她左手无名指上和他相同的对戒,不紧不慢开口说:“有些事需要等我说吗?”
蔡芷波听到这话笑意渐微,她听出了作为丈夫徐宇定有多傲慢。所以她没接这话,而是说:“我回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徐宇定懒懒抬了抬眼,并没有很感兴趣。
“我的画高价卖出去了。”蔡芷波兴奋说。
“噢,是吗?什么价?”徐宇定也不兴奋。
“一百多万呢。”她笑说。
徐宇定点点头,抬手若有所思转了转她指间的戒指。
“你觉得不怎么样是吗?”她观察他的表情,似笑非笑问,“看不上这么一点钱?”
“大钱小钱我都喜欢。”徐宇定也皮笑肉不笑说,“明天给你办个庆功会,我请些朋友来参加,让你名声大躁。”
“名声大躁可是个贬义词。”蔡芷波说。
“那让你名扬四海,声名鹊起。”徐宇定纠正用词,眼神却丝毫没有波澜。
“你怎么不问是谁买走了我的画?”蔡芷波微微低头,一脸纯真无邪期待看着徐宇定笑问。
“我是个俗人,对你们艺术界的大人物不了解。”徐宇定不紧不慢说。
“你是根本看不上吧。不过这个人你肯定认识。”蔡芷波笑说。
徐宇定意识到蔡芷波有话要说,他正色看她,眼神犀利暗含警告的意味,嘴上他说:“你要是真的这么想告诉我,我洗耳恭听。”
而他话才落,蔡芷波就立马干脆道:“蒋云淮。”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喜怒一下形于色。
蔡芷波观察着徐宇定阴晴不定的脸色,不等他回神反击,她又道:“你是不是一直在吃醋,宇定?从那天见到蒋云淮开始,你是不是就一直在生气?所以,你是不是有让人查我?”
徐宇定被逼到了角落,他此刻的被动和他此刻仰着脸,看站着的蔡芷波的动作一样处在劣势。
蔡芷波见徐宇定不说话,确定了他的确查过蒋云淮和自己的过往,她用力从他手里抽回了手,默默坐到了他旁边说:“徐宇定,不管我以前和别人有过什么样的感情,那是以前的事,我现在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而且我心里想的也都是你的事。所以,你想要用我的过往审判我要求我,我没有任何办法证明我自己,我也不想证明。我昨天去见了蒋云淮,其实我觉得他这么买我的画是在侮辱我,我没有一点高兴,因为我知道他以前是怎么看待我的画的。我原本想让他把画还回来,但我想想这卖画的钱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他爱当冤大头就当冤大头吧。如果你现在觉得心里不舒服,你就去帮我把画要回来,顺便揍他一顿,而不是坐在这里猜忌我。”
徐宇定被蔡芷波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从未有过的狼狈,可他心里那股气始终下不去,自尊心抬着他很难低头。他皱着眉半天才从她的话里提炼出关键句:“所以,你知道他这次是冲着你来的?”
“怎么冲着我来就是我们还相爱还是他还爱我?可我心里的爱没有那么肤浅,尊重比爱重要。”蔡芷波嘲弄笑了声说。
徐宇定彻底没了声,蔡芷波坦荡得让他觉得自己的猜忌实在滑稽。他不想承认自己小肚鸡肠,也不想自己的婚姻太难堪,更重要的是她的坦白,让他觉得她爱他在乎他们的婚姻关系。所以,他此刻虽然还黑着脸,但已经松了那个傲慢的劲。
蔡芷波也察觉到了变化,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但她深谙欲擒故纵的门法,开始板起了脸翻身上床爬到自己睡觉的那边说:“宇定,你要是心里还不舒服不想看到我,我可以明天回海城去。”
对此,徐宇定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而后站起身进了浴室。蔡芷波便忿然关了灯,假装自己真的生气了。但她心里很清楚,这局她能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