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学徒叫小武子,是安叔前两年收的弟子。
他今年才十岁,是个孤儿,之前在乞丐堆里混了许久,碰到安叔才被带回来。
因为营养不够,所以见着他一点都不像十岁。
小武子嘴甜,见到宋锦就叫小锦姐,又是个清秀干净的小少年。
一身药草香清清爽爽。
宋锦对他印象不错。
她笑眼弯弯:“嗯嗯,安叔呢?”
小武子回答道:“师父在后面。”
正说着,安叔便从后堂出来。
他一身蓝色长衫被洗的发白,袖子被挽到臂弯处。
跟着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个一瘸一拐的伤者。
小武子见着,赶紧放下手中的活,上前去搀扶。
安叔虽是个医者,但说话却粗里粗气的。
小时候宋锦还怕过他一阵子。
把人送到门口,安叔又叮嘱道:“你这伤得好好养着,这段时间就不要去山里打猎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知道你家中困难,但你要是养不好身子,以后都容易落下病根,你这次是命大,摔到洞里被人救了上来,以后一定小心!”
伤者脸上青一块肿一块,他艰难出声:“懂的懂的。”
安叔人爽利,见状也不多言,只让小武子把人送回家。
他洗手的空隙,转头问道:“锦丫头,你夫君的伤怎么样了?”
“看起来好得差不多了,昨天他还跟我一起上街来着,多谢安叔照料!”
宋锦说着,将用油纸包着的糕点放到柜台上。
知道自己今天要来,宋锦特意多做了点。
安婶子爱吃。
“小丫头有心了。”安叔从粗布擦干手,转回到药柜前,麻利的抓药称药:“这补药贵,你再给他吃两副就先停一停,让他多吃些有营养的。”
宋锦点头。
是药三分毒,宋锦也不想让谢峤吃那么多药。
只是……
“安叔。”宋锦瞧了瞧门口。
药铺没有其他人,好像也没有人要进来。
宋锦小声问:“安叔,我夫君的身体已经好全了吗?还有没有别的问题啊?”
“他的那些伤多是皮外伤,伤口深了点,但早就已经好全了。骨头肺腑五脏都没有伤到,余下的是他一路劳累,到底是年轻人,只要补一补就行。”安叔手不停:“他是有什么不舒爽?”
“没,没!”宋锦赶紧摇头,随即支支吾吾。
宋锦是安叔看着长大的,这丫头往日爽利,从未有过这种时候。
他停手,看宋锦。
发现面前的小姑娘低着头,好像有些不好意。
欲言又止,好像在组织语言,但不知道怎么说。
安叔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他试着问道:“你们两个是想要孩子?”
孩?
小孩子?
宋锦愣了下,她是没有想到这里的!
她就是想问问,想问问……
“安叔,你说我夫君受了那么重的伤,身子是不是虚啊?”
“脉象上倒是没有看出来。”安叔细细思索了一阵,随即他道:“这样,这次我加一味药,你回去试试。”
宋锦的脸颊微红:“谢谢安叔。”
满满的两包药接下,宋锦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如果。
她是说如果!
如果夫君真的是有心无力,她一定不会嫌弃夫君的。
夫妻嘛,本来就应该风雨同舟。
有病就治病,她会多卖些馒头养家的!
而且听说安叔之前就让一个四十多岁都有孩子的夫妻怀了对双胞胎!
宋锦信心满满的往家走。
一会到院里,她推开门便钻进灶间,给自己热了饭,就搬个小板凳坐在小炉子前煎药。
她不讨厌药味。
毕竟她从小就身子不太小,外祖父祖母带着她都要住在慈安堂了。
直到她长到十岁左右,身子才完全养好。
她对药味可熟悉的很。
更何况安叔开的这副药,问起来并不呛鼻子,也不让人想吐。
比她小时候喝的药好闻多了!
小炉子火温温,宋锦用了小一个时辰才将药煎好,待她捧着药进卧房,都已经到就寝的时间。
她端着温热的药,推开门。
入目便是放桌前谢峤正在认真抄书的身影。
他身姿挺拔,眉目专注,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可在盈盈烛火下,又能微微融掉一些冷意。
见到谢峤,她心头就开始雀跃。
可今天在雀跃之间,她还有一点点的担心。
她将药放到谢峤的手边:“夫君,喝药了。”
“嗯。”
谢峤原本想说先放着,可身侧的小姑娘却一直等在原地。
像是要看着他把药喝掉。
要是药凉了不能喝了,这个小姑娘会心疼。
毕竟她的银钱与谢家的不同。
她是一个馒头一个馒头赚的。
他无奈地放下笔,将略苦的药汤一饮而尽,眉头都未皱。
只是——
今日的药怎么和往日的味道不太一样?
第13章 【呜呜,好想亲亲夫君的鼻尖啊!】
口中的苦意蔓延,谢峤的眉头略皱,他侧头看向宋锦,缓声道:“今日这药……”
宋锦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不不不是吧!
夫君难道尝出来这要里面加了别的?
宋锦有点紧张:“怎么了?”
她一眼不错的观察着谢峤,只见他一句话没说完,最后淡淡道:“无事。”
宋锦松了一口气。
谢峤放下药碗,端起旁边的清茶漱口。
宋锦端起空碗飞快地跑到外面,待门关上才舒了口气。
长长的呼吸在干冷的风中消散。
她刚刚是真的很紧张。
夫君这般守礼要强,要是说破了,夫君定会觉得没有脸面。
她可不想让夫君没面子!
善解人意嘛,她最会了。
而坐在桌前的谢峤手里端着那杯清茶迟迟没有放下,他看着像是逃出去的宋锦,有些奇怪。
刚刚宋锦给他的药与往常不同。
他原本想问,可那药闻起来有些熟悉。
他一时想不起来,但肯定不是毒药,所以他并未探究。
倒是宋锦的动作像是做了什么。
谢峤正想着,宋锦便换好寝衣回到屋子。
她乖巧的关好门,悄悄地走到床榻里钻进自己的被子。
被子盖得严实,只留下一双杏眼。
呼吸也轻,根本听不见。
可谢峤却莫名的静不下心。
……应当是这几日他没有休息好。
桌上的烛火已经燃了大半。
烛光渐暗,他的神思有些奇怪的心猿意马。
屋中有炭盆,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十分不同。
帐子里好像更舒服。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除了外衣,躺在帐子中。
少女发间淡淡的香味萦绕在他的鼻尖。
他躺在宋锦旁边,微微阖眼,身子挺直。
好像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条楚河汉界。
宋锦在外面就已经想好了!
既然夫君他身子有些不好,那就暂时把圆房的念头压下去吧!
她总不能强人所难。
况且安叔说,两副药之后再看。
她能等的。
只是……
宋锦悄悄抬头,偷偷的看谢峤的侧脸。
他的侧脸如刀刻一般棱角分明,略带了些冷冽,可是他的鼻尖却挺如山峰。
她控制不住的想——
【呜呜,好想亲亲夫君的鼻尖啊!】
屋中温暖,帐内温存,谢峤的意识有些模糊。
他的身体好像与往日不同。
有些热,有些力气想要使出来,可是找不到地方,就显得有些燥。
难受,但却可以忍耐。
是他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闭眼克制,偏凉的身体洇出细汗。
直到耳边响起——
【呜呜,好想亲亲夫君的鼻尖啊!】
原本的意志有些崩溃。
那声音细细的,小小的,可却十分认真。
她是真的想亲。
真的很想。
谢峤原本微微阖着的双眼紧闭。
若是身边的少女控制不住自己亲过来怎么办?
他会冷脸拒绝?
还是会与她说清楚?
甚至……
他不能想。
他躺在一旁静静等着宋锦的动作。
可几个呼吸后,她的动作也没有半分僭越。
甚至连半个手指头都没有伸过来。
更别提亲他。
她好像只是想想。
没多一会儿,少女均匀的呼吸传来。
不知怎么的,一股失望从谢峤的心底钻出来,最后化为一声轻叹。
叹声不由自主地出口。